“其实也不是没有流传下来,至少在宋代的时候,薛稷的画还是有真迹存世的,宋代的大画家米芾也说过,他一生只爱薛稷的绘画。
这个时候,钱老微叹道:“不过很可惜,南宋以后薛稷的绘画作品就鲜少记载,特别是过了元代,在明清时期就彻底失传了。所谓物以稀为贵,尽管王观手中的画是拓印的作品,但是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真迹,自然十分值钱。
“当然,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此时,王观也轻笑道:“算是真迹,却始终不是真迹,而且更加不是古代的摹本,这画不过是只拓印了二十年的复制品而已,确实不值钱。”
“那到底值不值钱呀?”乔玉有些晕。
“仁者见仁,智者见智。”钱老笑呵呵道:“在不懂的人手里,那自然是不值一文,但是在喜欢的人手中,却是千金不换的珍宝。”
“小乔,价值多少并不重要,重要是喜不喜欢,千金难买心头好呀。尤其是我们这行,钱多钱少从来没有一个可以衡量的标准。”王观笑道:“一页鲁讯的手稿,就能卖出一百多万,你说亏还是不亏?”
乔玉懵懂点头,反正王观觉得自己不亏,那她还有什么好在意的。
“王观说得很对。”
这个时候,钱老点头赞同道:“价值也分经济价值和艺术价值,经济价值高的东西未必就能转化为经济价值,但是反过来却比较容易转换。这幅画的艺术价值很高,对于大家研究薛稷人物画很有帮助,一些大博物馆肯定愿意出高价购买来填补空白。”
“哦。”
乔玉若有所思,实际上还是不太懂,干脆小声问贝叶,见她摇头之后也心满意足道:“我也不明白,不过感觉好厉害的样子。”
钱老听见了,笑叹摇头,又继续观赏图画。一会儿之后,他忽然抬头道:“王观,你打算去香港?”
“对。”王观点头道:“飞白说的吧。我听说唐后行从图……”
“这个我知道。”钱老摆手笑道:“其实也不必刻意跑这一趟。”
“什么意思?”王观眨眼,揣测道:“难道说那画有什么蹊跷?”
“你多想了。”钱老笑道:“我的意思是,唐后行从图画的也是武则天,你现在手头上也有这样的画像了,也不必再凑这个热闹。毕竟这事只要一人知道了,其他消息灵通的人肯定也会闻风而动,可以想象拍卖会上必然龙争虎斗……”
“你的钱也不是白来的。”钱老劝告道:“没必要与人争这个。”
钱老是在担心王观从来没有参加过大拍,可能会由于一时的意气用事,报了一个天价把东西拍下来,那就得不偿失了。
“钱老您放心,我也有分寸。”王观笑道:“我就是去看看,不一定下手。”
“你这样想就好。”
对于王观的自制力,钱老还是比较信任的,又提点两句之后,忽然笑道:“其实你现在去香港也好,可以赶上焦尾琴的巡展。”
“嗯?”
王观一怔,立即回过神来,貌似由于焦尾琴重新现世的消息太过轰动,也引发了大家的好奇心,所以在“社会各界人士”的极力邀请下,故宫方面决定安排一场巡展。其中不仅是国内的各大城市,也包括了香港台湾地区。
“不仅是两岸三地。”钱老微笑道:“听说一些外国友人,也对焦尾琴很感兴趣,在与故宫磋商具体的展览日期。估计过不了多久,王馆长又要来找你联络感情了。”
“随便了。”王观无所谓道:“只要东西不丢不坏,随便他们折腾。反正大家就是图个新鲜感,等到过了这段时间,估计也没人再感兴趣。”
“恰恰相反。”钱老摇头笑道:“过了这段时间,你恐怕更加麻烦。因为没有看热闹的人了,真正感兴趣的人才会现身。”
“好像也是……不过也没有关系,有麻烦也是以后的事情了,那么等到以后再说吧。”王观得过且过道,有些事情不用考虑太长远,免得徒增烦恼。
接下来的事情也不必多说,陪着钱老观赏几件宝物,转眼就到了中午,吃了午餐之后,王观带着贝叶和乔玉在热闹繁华的京城商业街闲逛起来。
一番血拼之后,直到晚上几人才提着大包小包返回大宅门。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几人和钱老拜别之后,又登上了飞机,经过了将近四个小时的飞行时间,才顺利的抵达了目的地。
“这里……”
一出机场,皮求是举手招呼,重量级的身材,让人忽略他都难。
“皮大哥。”
王观笑迎了上去,自然又是一阵寒暄。
“走了,我已经准备好大餐,为你们接风洗尘。”片刻之后,皮求是笑道:“对了,说起来也巧,在过来的途中,我遇上了……”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几个人也匆匆忙忙走了过来,恭敬招呼道:“大小姐!”
皮求是愣了一愣,要说的话自然中断了,然后回头一看,只见几个人之中为首的一人笑容满面道:“老爷子让我们来……”
“知道了,知道了。”
乔玉不耐摆手,根本不用想就知道是几个保镖泄露了她的行踪。而且她也知道,这些人找上来了,也容不得她躲开。
想到这里,乔玉一把扯过贝叶,转头对王观说道:“你们去吃饭吧,我和小叶去逛街,一会儿再去找你们。”
“行。”
王观无奈一笑,眼睁睁的看着乔玉搂着贝叶,在一帮保镖的簇拥下浩浩荡荡而去。
“新朋友?”皮求是也有些好奇。
“大学的同学。”王观解释了句,然后笑道:“不管她们了,你刚才说遇上谁了?”
“嘿嘿,我卖个关子,去到你就知道了。”皮求是笑眯眯道,也引着王观走到外面的停车场,直接上了一辆宝马。
系好安全带之后,皮求是直接开车而去,期间在拐弯抹角的时候,他也顺便给王观讲解了一下这里的地形情况。
“皮大哥肯定没少来,不然也不会那么熟悉。”王观笑道。
“每年过来两三次,也不算很多。”皮求是笑呵呵道:“不过香港毕竟不大,把主要的街道记住了,自然不会有迷路的可能性……”
说话之间,皮求是兜兜转转的,就在一栋茶楼停了下来。
茶楼很大,也十分热闹。尽管现在已经接近中年了,但是一楼和二楼的座位之中却依然没有多少空缺。许多人还在享受早茶,吃着美味的茶点。
不过,皮求是却没有在一二楼停留,直接带着王观上了三楼。三楼是一间间包厢,环境比较清雅,而且隔音设备比较好,楼下的喧闹并没有传上来。
与此同时,皮求是在三楼通道走了几步,直接推开一个包厢的房门,然后回头笑道:“兄弟,进来吧,你肯定猜不到里边的客人是谁。”
“我认识的……该不会是李逸风李大老板吧。”王观笑道,随之走进包厢。只见包厢布置十分雅致,进门首先就看见一排屏风,恰好把里面给挡了。
还没等王观绕过屏风,里面就传出一个清朗的声音:“皮施主,王施主到了么?”
“半山大师。”
一瞬间,王观一怔,随之立即反应过来,惊喜交集的走了进去,立即就看见本应该在新加坡寺院守着一房屋珍贵文物的半山和尚,却出现在香港茶楼的包厢之中。
“王施主,日久不见,近来可好。”
此时,半山和尚也站了起来微笑行礼,一身朴素的僧袍,手里挂着念珠,脸上尽是友好和善的笑容,自然有一股出尘的气息。
“天天拣到宝贝的人,你说他好不好。”皮求是笑着说道,连忙引请王观坐下,再招呼服务员过来换了一壶新茶。
又点了两笼茶点之后,皮求是笑道:“说起来也是巧,今天早上接到你的电话,知道你的航班时间之后,估摸差不多了要去机场接你,没想才出门就遇上半山大师了。”
“呵呵,所谓有缘千里有相会。”半山和尚笑容可掬道:“能在这里相聚,足以说明我们三人的善缘未尽,再次重逢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是善缘就好。”皮求是开玩笑道:“如果是化缘,那就恕我们退避三舍了。”
“皮施主说笑了。”半山和尚笑容依旧:“我们显宗门徒,向来是自力更生,从来不化缘。不过要是皮施主主动要给香油钱,贫僧却是不会拒绝……”
“咦。”
听到这话,王观和皮求是有几分意外,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之中,半山和尚是个十分正直,说白了就是有些刻板的人,什么时候变性子了,居然也会说笑。
“半山大师。”
皮求是想了想,正容问道:“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阿弥陀佛,皮施主果真机敏。”半山和尚又笑了,不过这回却是苦笑:“然而不是贫僧遇到麻烦,而是贫僧寄居的寺庙有难。”
寄居那是婉转的说法,表示僧人四大皆空没有恒产,那么寺院只是寄身之所。然而大家都清楚,那是不能当真的客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