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吞了一口红茶,胃里翻搅,她宁可灌下一整瓶红酒下去也不要满嘴的涩味伴随着甜腻的花香侵入脑海,皇老夫人似乎很享受茶中的那股涩味,也许是由于历经了岁月的洗礼,淡淡的苦味能够留住记忆里关不住的东西,人到了迟暮之年总是在想法设法的留住过往的印痕,感觉、声音、图像,只要是同过去的时光有着牵系的,他们统统不愿放掉,可是也正因为如此,才会清楚的知道,他们在老去。
皇老夫人品了几口茶,她的笑容很浅,像是在避免牵连到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她的指甲上涂着暗红色的指甲油,皮肤皱起却很白皙,她叫白慕枫简夫人却并不问白慕枫的名字,也许在她看来,因为白慕枫是简夫人所以她才能坐在这里。
她说:“简夫人,你家是A市的吗?”
白慕枫放下手中那杯早就想扔出去的玩意,摇了摇头,“不,我来自H市。”
“H市吗?那是文家的地方,你认识文家的人吧?”
“除了知道文家垄断了H市的整个商业以外我对这个家族一无所知,就连这个认知都还是在电视上无意中看到的了。”
“是吗?”皇老夫人似乎对白慕枫这个没有任何大树可的简夫人失了兴趣,她轻轻的喝了口茶,有些意兴阑珊的皇紫悠和白慕枫说:“你们年轻人慢慢聊,紫悠啊,你要代奶奶好好照顾简夫人啊。”
皇老夫人一离开,皇紫悠就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白慕枫,气势汹汹,如同一只被抢占了地盘的狼狗,“他不爱你。”
白慕枫扶了扶镜框,甜腻的香气像是一尺白绫温柔的裹紧了她的脖子,悄无声息的用力往两端拉扯着,她希望能尽快结束这次毫无意义的对话,“这不是我关心的问题。”
“你不爱他?”皇紫悠有些吃惊,在她眼里总是偏执的认为没有哪个女人不会被J吸引,即使骄傲如她,也没能逃脱这个魔障。
“是的,我不爱他。”她大方承认,虽然J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但对于白慕枫来说,只要皇紫悠不放弃成为J的女人这种近乎痴恋的想法,皇老夫人就不可能将丰岩岛交给他,那个精明的老女人也许一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孙女不可能成为J心里的那个女人,所以才会有了简夫人的出现,他们都在期待白慕枫和皇紫悠开战,最好能杀得皇紫悠溃不成军、弃械投降。
而白慕枫却在这一刻转投阵营,“皇紫悠,简夫人可以是任何人,当然也包括你。”
当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猎物毫无觊觎之后,她们总能迅速的成为朋友,甚至无话不谈,皇紫悠一改之前的态度,亲切的拉过白慕枫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可是他也不爱我。”
“也许他会爱上你的,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又一场的赌局,为什么不赌一次了。”白慕枫目光恳切,一如挚友。
“皇家的人全都反对我爱他,就连奶奶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发誓一定要成为他的妻子,可是那个女人出现了。”
“谁?”
“木风。”
当白慕枫独自在皇家的豪宅中喝完了一整瓶和她同一个年份诞生的红酒后,Elaine打来了第一个电话,深表慰问或者同情,“夕,噢,不,应该叫简夫人才对,怎么样?飘在云端的感觉还不错吧?”
“呵呵,当然,我现在都感觉离我脚底三千多米的地下流淌着的是一条连绵不绝的硫酸河,你连给我收尸的机会都没有了,我真是太感谢你了,感谢你全家。”
“亲爱的,你要相信我,我现在头顶上都还悬挂着那种类似于酒精瓶的玩意,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物种整天以各种理由在我身上扎针,跟容嬷嬷似的,我的小身板可没有小燕子那样健壮如牛啊。”
“是吗?如果在我回去之前你能入土为安,或许能平复一下我现在悲壮的心情。”
“没那么严重吧,你知道你顶着的这个头衔代表着什么吗?代表着假如你今天不小心摔了个跟头,明天股市就是一片动荡,简夫人,你上辈子肯定救过国。”
“难不成你上辈子是汉奸啊,Elaine,简夫人这个位置真正属于的是谁我想你比我清楚,没必要把我抬这么高。”
“如果我告诉你那个女人要结婚了呢?”
“什么?新郎是谁?”
“新郎吗?一个在英国小有名气的画家,之前J让你在安子萱的画展上拍下的那幅永恒之塔就是那个人的作品,你也可以称那个人为L。”
如果说整瓶红酒都没有让白慕枫有晕厥感的话,那当Elaine说出L这个字母以后,白慕枫真的是两眼一闭,已经准备躺进棺材里然后长眠于地底了,这种感觉就像是有人朝她的脑袋里扔了一车的*,狂轰滥炸的晕厥感,太震撼人心了,直到Elaine在电话那头气沉丹田的喂了半天,这么情绪激昂的病人还真让白大褂的物种忧心忡忡啊,而在下一秒钟,白慕枫将一车的*送给了还在坚持不懈喂着的Elaine,“你难道不知道L是个女人吗?”
这个晚上,两只母狮子忧虑的辗转难眠,Elaine忧虑的是这件事该如何向J开口,而白慕枫的忧虑则是来源于这个要和木风结婚的女人L,岚。
白静岚,比之白小幺更能兴风作浪的女人,白慕枫一直坚信着血缘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谱的关系,白慕枫到现在仍很难相信自己和白家那两朵奇葩是从一个女人的肚子里蹦出来的,如果能提早预知性格,那么小时候天真烂漫的白慕枫会把那句,“妈妈,再生几个小东西出来陪我玩好不好?”改成,“妈,你要想再从肚子里弄出一个两个的,就先把我塞回去再说。”
当Elaine怀着一颗焦虑的心情不眠不休的挣扎了三天之后,她所担忧的问题被白慕枫给解决了,上帝是个出色的编剧,它总是变着法的玩死你,而你对此束手无策,比如此刻,简欧和白慕枫坐在皇家的家宴上动作优雅的切割着盘里的食物,这一群人中除了皇老夫人和她的宝贝孙女皇紫悠以外还有皇紫悠的舅舅皇风和他的两个老婆,皇风是皇老夫人最小的一个儿子也是仅存的唯一一个儿子,老夫人尤为疼爱,只是此人生性风流,在外的花名不亚于方以寻,泡过的大多女明星甘愿为他息影,而他仅仅是一笑置之,但从相貌上看皇风是属于沉稳内敛型的,接近四十的年岁在他身上变成了致命的吸引力,他是一个很容易被人爱上的人,又或许是因为他很难爱上别人,而他那两个有实无名的老婆,一个冷艳,一个高贵,虽是都有一副美丽的皮囊,但白慕枫敢肯定他一个都不爱。
简欧将切割好的牛排换给了白慕枫,动作自然娴熟仿佛真就是一个好丈夫的模样,白慕枫被他柔情的眼神吓得打了一个冷颤,皇紫悠眼带妒意的瞟了一眼,放到嘴边的肉就再也咽不下去,猛地灌了一口红酒压下了心中的不悦,倒是皇风随意的笑了笑,“J和夫人的感情似乎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