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方这老狐狸,心中纵然震怒,却喜怒不形于色。蒋惊天与秦五虽然皆不把他放在眼里,但他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其内心深处的杀机。其他的地阶强者可就没有罗方的“涵养”了,幸好任老在他们发难之前,及时赶了过来,出言缓解了这一触即发的尴尬僵局。
“诸位,决斗已经结束,我看还是开始组织观众退场吧。为了大局着想,诸位最好还是暂压下心中的怒火,若任由事情发展下去,恐怕会旁生枝节,甚至一发不可收拾。”
任老说的话合情合理,又给了众位地阶强者一个台阶,双方的气氛便这样的缓和了下来。蒋惊天看着任老,双眼中再次闪过了迷惑的目光。他虽然入魔,但仍知任老是好意,不过他好战的天性,让他对这种求和的行为颇为不耻。还未等任老将话说完,他就转身离去了。只留下任老一人,与这些地阶强者打哈哈。
蒋惊天的记忆模糊不堪,所能记住的东西并不多。他只能模糊的感觉到,某一个人曾经与自己的关系如何,但也仅限判断出是敌是友,至于关系具体怎样并不知晓。蒋惊天本能的就向着疯狂挥舞着手臂的陈天娇走去。因为那里的人,他都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二十几万观众开始在工作人员的指挥下,陆陆续续的离场。而蒋惊天则在陈天娇的引领下,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蒋惊天取出木桶疗伤,而陈天娇则守护在客厅,依然做她的管家婆,谢绝任何人前来打扰。蒋惊天此战可以说再次轰动了万兽城,特别是在人族这些有钱有势之人的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这个世界,归根到底还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能够保住超凡地位的唯一方式就是武力。所以这些在经济上有着霸主地位的财阀,纷纷向蒋惊天抛出了橄榄枝,想要将其纳入麾下。这些地方财阀多对一些没有背景的散修感兴趣,只有这样的人才会对家族忠心不二,更可以培养成死士。像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子弟,无论对他有多大的恩惠,他都有可能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而背叛他所效忠的家族。所以像蒋惊天这般,没有世家的背景,武功又高得离谱,当是他们争取的第一对象。
蒋惊天已经闭关两天了,来访的人络绎不绝。除了罗方、银川、四皇子等这些应景之人,多是一方财阀派来的下人。这些人丝毫不提想要招纳蒋惊天的想法,更不要求与其相见,只是留下名姓与礼物,还有承诺下的重利。当然其中也有不少眼高过顶之人,说话骄傲蛮横,不过陈天娇毕竟是世家门阀出身,应对得倒是既不失礼法,又不卑不亢,让人挑不出半点瑕疵。
每一届万兽试炼,这些财阀都会招揽大量的门客,所以便形成了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主要是为了缓解财阀之间为抢夺人才造成的冲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防止财阀仗势压人。在万兽试炼期间,无论财阀实力如何,无论欲招揽之人是何身份,财阀都需按规矩办事,备上一份见面礼,并将己方许下的条件列于清单之上,递给欲招揽之人。而欲招揽之人可以在向他抛出橄榄枝的众多财阀之中,挑选一个最合心意的效忠,任何人不得以武力干预。
这些财阀出手之阔绰让人叹为观止,各种奇珍异宝、疗伤圣药数之不尽。特别是淮水牧场差人送来的八荒驱魔丹,论起珍贵程度不亚于九息地览丸,而且正对蒋惊天此症,至少可以恢复他些许记忆。以陈天娇的见识,也没有听说过此等神药,不过她却将其独特的名字记了下来,准备在任老前来之时,请教一番。若是此药对症,她便拿给蒋惊天,让其服下。
日上三竿,任老再次前来探望蒋惊天。知其闭关,并未叨扰,只是和陈天娇坐于客厅,闲聊几句。他觉得陈天娇这两天的心情好转了不少,是时候将自己的忧虑和盘托出。就算不能阻止两人关系的进一步发展,也要陈天娇心中有所准备。
任老捋了捋长约数寸的胡须,沉声道,“陈姑娘,老朽有些事情要和你谈谈。”
陈天娇一愣,她虽然对任老突然严肃的语气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恭敬的道,“小女子正好也想向任老请教一些问题,不过还是任老先说吧。”
任老点了点头,他对陈天娇这个人还是认可的。无论是人品、涵养,还是相貌、身材,都是一等一的优秀。若单纯从他的喜恶来为蒋惊天挑选妻子,他更倾向于陈天娇,毕竟上官婉儿是魔门中人,加上其天魔圣女的尬尴身份,蒋惊天与她之间,也是一段解不开的孽缘。但男女之事,并不能仅从理智方面去思考。任老作为局外之人,只能稍加开导,略尽绵薄之力。
任老干咳一声,然后略显尬尴的道,“本来姑娘的私事,老朽不该插手。但蒋少现在已经入魔,他所表现出来的喜厌,多是源于内心最深处的**。就算姑娘能与其修成正果,也难成百年之好。待他日后一朝醒悟,脱离魔道,姑娘将如何自处。他对姑娘是欣然接受,还是心生怨念,都还是未知之事。”
见陈天娇面色惨白,双眼中写尽了痛苦,任老便急忙将话锋一转,“老夫言尽于此,只是想提醒姑娘一些你可能未曾想到之事。这男女之事,是争取,还是放下,并没有对错之分,只要姑娘清楚事情的后果即可。多说无益,姑娘还是说说有何事请教老夫吧。”
陈天娇被任老从失神中唤醒,她也有心掩盖自己翻江倒海般的心情,便顺着任老的话道,“小女子是想向您老人家请教一下,有没有什么丹药,可以助蒋大哥脱离魔道,回归本我。”特别是说到“回归本我”之时,陈天娇的心,就有如针扎一般。
任老以为她已经想通了,便点头道,“论起丹药,天下间只有三种丹药正对蒋少此症。一为清心菩提丹,二为五狱炼心丸,三为八荒驱魔丹。”
当任老说道八荒驱魔丹之时,陈天娇的娇躯明显颤抖了一下,他便好奇的道,“姑娘也听说过这八荒驱魔丹?不亏是世家门阀出身,见识果然不一般。我也是早年游历到淮水之畔,才有幸听他人提起此丹。天下间,只有淮水牧场才有此宝物,只可惜至今都未得相见。”
陈天娇只是点了点头,答道,“任老谬赞了,小女子也是只听说过八荒驱魔丹的药名而已。”
任老见陈天娇心事重重,并没有多想,而是继续道,“这三种丹药,只要得其一种,就可助蒋少脱离魔道。其中又以八荒驱魔丹的疗效最佳,只是淮水牧场向来视此药为至宝。我估计,除非蒋少愿意投入牧场麾下,否则他们是绝不会将此药拿出来的。”
任老的猜测已经十分接近现实了,只是他还是低估了淮水牧场对蒋惊天的重视程度。哪怕是不能将蒋惊天招于麾下,仅是博得一丝好感,他们也愿意付出一枚八荒驱魔丹的代价。
任老万般皆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好为人师,这也许是渊博之人的通病。他不理陈天娇那痛苦挣扎的表情,继续侃侃而谈,“抛却八荒驱魔丹不说,其他两种丹药也绝不易得。清心菩提丹乃通州菩提寺的三大圣药之一,佛门之人向来慈悲为怀,若蒋少上门求药,定然会有所收获。不过以他杀戮圣子的身份,恐怕会被囚禁于寺内镇魔院,直到终老。而五狱炼心丸,则是天龙教的秘药,就更难得到了。”
任老言毕之后,转而望向了陈天娇,见其双眼无神,呆视前方,也就只能长叹一声,想要起身离去。可就在这时,一阵雄健的脚步声,从回廊中响起。陈天娇与任老对视一眼,四目皆精光一亮。定然是蒋惊天疗伤完毕,出关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任老和陈天娇的心情皆略显激动。因为谁也不知道蒋惊天此次闭关的结果怎样,是魔性渐去,还是深陷不拔。在两人期盼的目光中,蒋惊天终于由回廊中走出,进入了客厅之中。
只看一眼,任就老不禁骇然,蒋惊天的天资,这世上绝无仅有。经过这两天的闭关,他不但伤势尽复,修为更有所突破,周身的魔气也敛于体内,除了他那略有些邪异的笑容以外,从他身上,绝看不出一丝堕入魔道的痕迹。
蒋惊天一入客厅,先是向任老点头问好,然后便走到了陈天娇的面前,示意她将座位让给自己。对于蒋惊天的表现,任老也大感意外。看来蒋惊天此次闭关取得了不菲的成绩,似乎是恢复了之前的记忆,至少已经认得任老与陈天娇了。只是其行事作风,尚与入魔之前迥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