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访结束了, 简单和张晨一起往外走着,忽然张晨又停住了,捂着肚子, 苦着脸望着简单。
“又来了?”简单很是同情地问。
张晨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你吃了药, 怎么好像一点儿用都不管。”
张晨撇撇嘴, “本来管用, 估计是我刚才胡吃海喝之后又刺激了肠胃。”她才说完, 就“哎呀”一声,脸上的表情更痛苦了,她挥挥手, “我还得再去一趟,你在这儿等我吧。”
简单点点头, 然后转头目送着张晨。
等到把头转回来的时候, 她愣住了。
叶允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离她不到两米远的地方, 这样面对面碰到了一起还不说话就太说不过去了。
简单敢肯定叶允墨已经听到了她刚刚和张晨说的话,已经知道是她了, 可是现在却只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简单叹了口气,然后走了两步,到了他的面前。
“叶允墨,你好。”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欢快。
叶允墨紧抿着嘴,一句话也不说。
“好久不见, 你怎么样?”
过了老半天, 叶允墨才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我很好, 谢谢关心。”声音听起来近乎是咬牙切齿。
“客气什么, 我们是朋友, 关心一下也是应该的。”简单有些维持不住脸上勉强挤出的笑了。
“别跟我提什么朋友,我说过不和你做朋友。”
简单彻底笑不出来了, 低下头,不再说话。
气氛很尴尬,于是简单只盼着张晨快点回来,然后闪人。她几乎是每隔五秒钟就转头看看张晨离开的方向。
“你来这儿干什么?”叶允墨忽然问。
一听到他说话,简单连忙把头转回来,“我来采访。”
“一个人?”
“不是,还有一个同事。”
然后叶允墨又不说话了,两个人又这么干站着,还好简单有一次转头的时候,终于看到张晨有些蹒跚地走了过来。
她像是得到了大赦一般地,马上对叶允墨说:“我同事回来了,我得走了。”
“刚才和你说话的人是谁?”张晨问。
“朋友。”简单又想了一下,刚才叶允墨说他们不是朋友,于是又摇摇头,改口道:“算不上是朋友,只是认识而已。”
在T市的采访很快就结束了,最后一天晚上,简单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拿起手机,忽然按下了几个数字,这是两年前她经常会拨的号码,叶允墨的电话。
她本来以为现在那一串数字早就变成了空号,可是没有一秒钟,居然听到了长长的“嘟”声,电话居然通了。
像是触电一样,她马上就挂断了电话。
她才挂断,紧接着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手机铃声在静谧的深夜里乍一响起,吓得她抖了一下。
电话是叶允墨打回来的。
铃声一直响个不停,简单只好接起来,接起来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只能紧咬着嘴唇,手不停地□□着床单,攥紧,又松开,然后又攥紧,又松开。这样的动作重复了N次之后,她就听到了电话那头传过来的吼声:“简单,你给我说话。”
“我打错电话了。”简单吞吞吐吐地说了这几个字。
她听到叶允墨哼了一声,然后又说:“简小姐,你半夜两点因为打错了电话吵醒了我,你觉得你不该道个歉什么的吗?”
简单手下的床单又被攥紧了,他怎么还是这么喜欢对人冷嘲热讽,原来是这样,过了两年居然还是这样,她深吸了一口气后,咬了咬牙,“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我很抱歉。”
说完,她就自作主张地挂了电话,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下来,掉到床单上,一点点晕开。
她松开一直攥着的床单,刚刚被她□□的那一块已经皱的不成样子了。
那头的叶允墨幽幽地放下手机,其实他根本就还没有睡,一向作息规律的他在两年前就忽然得了失眠症,如果不吃药,根本就无法入睡。自从前两天遇见了简单之后,失眠就更严重了,就算吃了药,也还是睡不着。
他身边的人都以为他已经忘了简单,因为他表明上看起来早就已经若无其事了,可是没有人知道,越是表明上若无其事,心里就越是在乎。
他换了新的号码,可是原来的那个号码却还是一直留着,二十四小时开着机,但是那个手机却一直都没有响过。
现在他终于得偿所愿,可是为什么拿起电话后他说得又都是一些言不由衷的话呢?
从T市一回来,简单就接到了上次那个医生的电话,他的消息这么灵通,一定是有内线提供消息。
再想想,其实那个医生也算不错的了,虽然和叶允墨比不了,不过比起她之前相亲见过的人,还算不错了,于是简单在电话里就答应了和他一起去吃牛排。
点餐的时候,服务生问他们牛排要几成熟的,简单说要八成,然后服务生又去问那个医生,他说要五成熟。
“出差怎么样?”他问。
简单笑了笑,“还不错。”其实因为遇到了叶允墨,所以她觉得不怎么样。
“还记得上次见面的时候说的那个抢救的病人吗,他第二天就死了,我就说他挺不了两天。”
简单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的空调温度调得太低,她怎么觉得浑身凉飕飕的,人命关天,他居然能说的这么轻松,是不是当医生都是因为见惯了生死,所以才会对死亡那么的无所谓?
“其实,他那样死了倒是解脱,每活一分钟都挺痛苦的。”他也不看简单的表情,依旧自说自话。
他说话的时候,简单正喝了一口果汁,听完他的话,立马呛住了,咳个不停。
这个人真的冷漠得可怕。
牛排上来了,简单坐在对面,看着他切开三分熟的牛排,牛排里面很清楚地还能看到血丝一丝丝地渗在牛排的纹路里。
简单看着都觉得有些恶心,而对面的人居然就这么若无其事地放到了嘴里,居然还吃得津津有味。
简单实在忍不住,只好又喝了一口果汁想要压一压胃里一直翻涌的酸水。
“你一直都吃三分熟的牛排?”简单问。
他摇摇头,“我原来都吃两分熟的,最近才开始吃三分熟的。”
两分熟?他还不如干脆去吃生肉得了。
“不好意思,我去一下洗手间。”简单实在不能再和他这样面对面地坐下去,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吃下还带着血丝的牛排了,于是只好先去冷静一下。
一回到家,她就很坚决地对妈妈表明了立场,她对她妈妈说以后再也不会去见那个医生了,她一分钟都忍受不了了。
“你别这么早就下结论,再见见说不定就有好感了。”妈妈还是不死心地劝道。
“妈,你别说了,我就算不嫁了,也绝对不会再见那个人。”简单更加坚决地说。
她告诉悦爱和那个医生见面的种种,听得悦爱也是一身冷汗,最后,悦爱在电话里说:“得了,简单你别再相亲去了,我男朋友的同事有一个条件挺合适的,你要不要见见?”
既然已经决定忘了叶允墨开始新的生活,见见就见见,于是简单毫不犹豫地就点头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