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漫,几棵矮小的栎树下,扔着一具小角马的尸体,从脖子上汩汩冒出的鲜血已经不再强劲外涌,接近凝固的血液吸引来众多的非洲绿蝇来争着享受。三只鬣狗远远地绕着角马的尸体转悠着,偶尔向近处凑凑却马上又拼命地跑开。
树下坐着两个黄种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有气无力地聊着天,树枝上还坐着一个,脖子上挂个望远镜,时不时地拿起来向四周望望。
中国驻刚卡的维和部队已经撤走七八天了,这留下的三人无疑就是楚云飞、成树国和刘宁了。
他们从军营里偷跑出来有20天了,楚云飞和刘宁的伤口早就好了,其中楚云飞伤口缝的线是成树国给拆的,也不知道这家伙从哪里学的这一手。
在维和部队撤离的过程中,高建军又送来了不少东西,其中以药品居多,这时就没什么人过问了。因为部队走得仓促,很多东西没必要一定带走的,既然驻地四周的本地人都实落了不少好处,为什么不给自己的战友多弄点呢?
高建军走得比较早,但在他走后,约定的补给点上还总是有物资出现,一开始三人很谨慎的接近那些东西,却没发现任何的陷阱,于是老实不客气地收下了。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驻地的人走完才结束,最后一次送来的东西居然是英文版的非洲地图一箱,崭新的那种,箱里附有纸条一张,上面只有两个字:保重。却看不出是谁写的。
这期间刚卡军队来过两次搜索三人,三人的厉害他们早有耳闻,所以一来总是四、五十号人扎堆。
但黑种男人的耐心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夸奖的地方,每次都是草草地筛上一遍就走。上次来的时候,一支搜索队甚至鬼使神差地走到了距离他们藏身的土坑只有5米的地方,当三人都下定决心多拉几个垫背的时候,对方却留下两泡尿走路了。
刘宁懒洋洋地伸手赶赶角马身上越来越多的绿蝇,远处的鬣狗也因为这个动作触电般地散开,“云飞,你觉得他们还会来么?”
树上的楚云飞放下望远镜,“我觉得不会了吧?每次来这么多人,费用不少啊,再说了,他们这样也能和别人交代了,难道非要找出我们不可?这年头杀人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咱刚好杀了几个大点的就是了。”
成树国看他俩说得热闹,也插嘴了,“我也觉得他们不会来了,操,多大点事啊?就咱们巡逻这片,哪天还不死他十来八个的?”
刘宁咬咬牙,“我是怕他们再来,我控制不住自己,要跟他们拼命了。”
三人都不说话了,是啊,这种孤寂的生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过了半天,楚云飞才说,“要不咱们再往北走走吧,那里是三族势力交错的地方,看看有什么机会没有,再说咱们总在驻地附近目标有点太大了。”
成树国跳了起来,“总算天黑了,开灶开灶,饿死我了。”
刘宁纹丝不动,“再等等,等天大黑了,再顺便看能不能弄死只鬣狗,角马肉没那个香。”
成树国又坐了下来,“拉倒吧,这几只一看就是老狗,你以为他们是阉过的?肉太骚,肯定不好吃。”
楚云飞苦笑起来,“就算你们不同意,也不用这么明显地转移话题吧?”
成树国笑了,“我不是不同意,问题是咱们这么多东西,怎么拿呀?”
刘宁说话了,“有什么不同意的?我同意,该换个地方了,东西怎么拿,我想办法。”
说话间天就大黑了,三人把小角马拖到一个土坑内,刘宁和成树国剥皮,楚云飞张罗着生火、准备调料、吊架和顺便放哨。
三人白天是不敢起火做饭的,烟一起,十几里以外都能看见,很难说会招来些什么东西。可剥皮也在黑夜那就是上次的教训导致的。那次是三人第一次狩猎,光吃压缩饼干和方便面实在让人反胃,而且调料也齐全,三人就打了只小角马,到不是说打不动大角马,实在是成树国坚持要打小的,虽然肉少,但是好吃,他说大的因为没骟过,肯定是骚的。
因为没经验,他们就在白天剥皮了,这下可坏了,招来了铺天盖地的绿蝇,而且浓烈的血腥味引了一大群鬣狗来,虽然那些鬣狗都聪明得很,一看三人举枪就四散逃命,但那些绿蝇就不同了,基本上在快打到它们的时候才肯飞起,而且这些通体绿色的苍蝇是吃肉的,居然有锋利的牙,把肉啃得坑坑洼洼不说,撵得它们急了还想咬人呢。而它们的天敌,一种小体型的隼却是因为周围有人而不是狮子什么的不敢飞下来用餐。
虽然知道这些绿蝇不是以食用排泄物为生,但是难保它们不吃腐肉什么的,再说它们所属种类实在不能让人有什么好感。所以,上次一只角马大家只吃了一条没来得剥皮的后腿。
夜里剥皮该没什么问题了吧?成树国和刘宁正在嘀咕,却听见楚云飞开始发牢骚,“操,还让不让人吃饭了?这么多的狒狒?”
两人闻言一愣,站起来扭头一看:可不是,足足有20多只,这是非洲唯一不怎么害怕火的动物,而且是群居的,不但智力超群,武力也很强大,单个的成年狒狒就敢在豹子口下夺食,有这么一群,就算狮子都是只有跑的份。
成树国拿起一旁的步枪,“咯啦”就上了膛,“要打么?”这种情况下,配合是很重要的,成树国并不是热血上头的冲动,而是群体中必须有人在这种情况下保持相应的支持火力以防万一,而这“小队长三人组”目前的配合正在越来越默契。
看着楚云飞缓缓地放下扎吊架的铁丝站起来,刘宁摇摇头,拿起剥皮用的军用匕首,“不能打,太费子弹。”
“费子弹?”
“是,费子弹,别以为咱们有六千多的子弹就够,谁知道咱们要在这鬼地方呆多长时间?”刘宁表情严肃起来,“而且,狒狒是很记仇的,惹了它们很不好过,建军和我说过。”刘宁和高建军的关系确实非常好,好到他恨不得当初逃跑的时候拉上高建军。
“我来。”楚云飞眼盯前方,向刘、成二人身后的狒狒慢慢走去,虽然事关重大,但他有种直觉:这群家伙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
“等等。”成树国接过刘宁的匕首,三五下就把角马的四条腿卸了下来,“把角马身子给了它们吧,里面有几只小狒狒呢。”
狒狒们明显地被匕首的锋利吓了一跳,不过看到楚云飞手里没拿什么武器,又拖着角马的身子,就慢慢地围了上来,有两只健壮的狒狒还挑衅似向楚云飞蹿来,看到对方没什么反应又急速的向后蹦。
用角马身子把狒狒们引得离开火堆五十米左右,楚云飞扔下角马,掉头就回去了,狒狒们却没一拥而上抢食,而是看着楚云飞的背影蠢蠢欲动,但似乎又在考虑收拾下这么大个家伙会不会得不偿失。
楚云飞慢慢地走近了大坑,成树国窜出来一拍他的肩膀,“牛,还是你牛,居然敢背对它们走回来,哥哥今天是服你了。”
楚云飞刚想说什么,一直观察楚云飞背后情况的刘宁“咯啦”把枪上膛,“操,没完了?”
楚云飞回头一看,四、五只健壮的狒狒正向他们一蹦一蹦的跑来,跑到坑跟前停住了脚。熊熊的篝火照耀映射到它们眼内,竟然反射出一种金色偏红的诡异光芒,可那诡异却丝毫掩饰不住赤裸裸的贪婪之色。
成树国可不管那套,看到有两人警戒,他又拿起匕首,想剥最后一条没剥的马腿。那狒狒们看到他拿起了食物,同时发出了低沉的吼声。
人类和狒狒肯定是没有共同语言的,但狒狒们发出的声音三人可都听懂了:那是赤裸裸的威胁,别动我们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