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对了。”多尼的脸色越发地难看,“首先,我不认为你们说的这种叫‘嘎都因’的液体能在瞬间麻痹神经,事实上它也不能,这些管理者没叫出声来的原因只有一个:他们被人先打昏了,而打昏了十一个人没有在头部和其他地方再出现别的伤痕,证明敌人下手是很熟练,很有分寸的。”
“能熟练地击昏人,能卸开关节,还能把这小木棍扎到肉里,这会是什么人干的呢?”多尼抽了口冷气,眼中是一片茫然,“可能是雇佣军,也可能是特种兵,但绝对不会是多特人。”
加古勒见识还算渊博,特种兵他是听说过的,不过那东西离他似乎很遥远的,至于雇佣军他可真不知道,毕竟他才二十三岁,没机会听说也是正常的,但是毫无疑问,这种东西按道理来说也是很遥远的事。
但理论上遥远的事就在眼前出现了,多特人,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呢?加古勒这么想着,不由得发出一声长叹,“Why~~~~~”
冷场半天,没人说话,似乎所有人都被吓住了,良久,加古勒才又出声,“多尼,说说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我的看法。”多尼在那里失魂落魄地喃喃着,他正在为自己担心呢,别是冲着自己来的吧?为那么点小事,自己已经躲得够远的啦。
人要心里有事,万事总爱向坏处想,多尼也不例外:虽说找自己麻烦的是杀手的可能性更大,但也不是说只有杀手才能干掉自己啊;虽说追杀自己的人没必要向当地人下手,可也没谁说不能下手啊。
加古勒看多尼呆在那里,脸上青一阵红一阵,魂不守舍的样子,忍耐良久终于憋不住了,伸手去推他,“多尼先生,你怎么啦?”一着急,很久没用的“先生”这词又冒出来了。
外力作用下,多尼终于有了反应,“啊,我……我忽然想起了一些事,失礼了,抱歉。”
加古勒虽然心情非常烦躁,但他从没见过开朗的多尼如此地失态,又是在这么关键的场合,莫非是和这里发生的事有关么?“多尼,你想到什么啦?”
多尼脸一红,左右看看,眼光扫视下,旁边的几人自觉地走到了一边,他凑近加古勒的耳朵,“我在想,也有种可能,会不会是公司派来找我的人?”
加古勒下意识地摇摇头,多尼的事他是很清楚的,是啊,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那遥远的名词会出现在自己身边,可是……多尼的错误有这么严重么?
多尼话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这不表明了自己是个灾星么?要是加古勒因此又解雇了自己,那可真是天下之大却没有自己立足之地了。
于是当他看到加古勒在那里沉思,马上利用现在还受重视的金融家身份加以解释,“不过,我想我犯的错误不足以引起这样的愤怒的,想来想去,这事多特人怎么也脱不了干系的。概率学上有种说法,‘小概率事件很少发生’……哦,不,不,不,这不是你想象中的废话,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对一般人而言,小概率事件发生的可能性无限接近于零。”
多尼叨叨了半天,加古勒终于弄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说即使——仅仅是即使,这次来的确实是追杀他的人,但这些人和多特族没有关系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当然,更大的可能就是这些人是多特人专门找来的,与多尼无关。
加古勒同意他的观点,这事背后要说没有多特人的影子,那是跳羚都不会相信的,除了他们,谁还会有心思把同一个宿营地的人分成三六九等区别对待,只不过是没足够的证据证明而已。
至于多尼本人可能带来的麻烦,加古勒虽然不能说毫无芥蒂,但用人之际,自然不好计较太多。再说,他忽然发现,多尼除了是个经济学家,似乎在见识上也超过了绝大多数的索度人。
所以加古勒还是虚心地请教,“那,依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多尼两眼发直,若有所思,“我只是个金融学家,又不是特种兵专家,我只希望,这次是多特人心血来潮做的一次行动,或者说是为了泄愤的报复。现在让我们祈祷吧,希望以后不要再有这种事发生了。”
祈祷的事加古勒做了没有,没有人知道,反正所有塔尔人都知道,来的四卡车保卫,将近九十个人住进了工地,戒备加强了好多。
可不幸还是在接下来的一晚上发生了,工地四周增加的十二个潜伏哨,二十四个哨兵被人摸倒了十六个,还是带有“嘎都因”的木棍,还是两只胳膊脱臼。
没人知道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直到换班的保卫来到哨位,才发现大部分族人已经遭受毒手。
接班的人自然不敢犹豫,哨声四起,人影攒动,整个宿舍区再次被惊扰,这天晚上,只有一个人从夜睡到了天亮,那是个喝多了的刚卡人。
等到大家组成了十个人一组的巡逻队伍四处走动时,才发现,后来这拨换岗的人里面也有6人与木棍有了亲密接触。
实在是太可怕了,在这样漆黑的夜里,未知的危险实在太多了,于是所有能动和不能动的人集合在了一起,共同防范那恐怖的魔鬼。大难当头,此时的绿洲上,没有了阶级和种族的区分。
其实这一切都是楚云飞一个人干的,他们要考证昨天的行动成果,那自是要出来打探一番的,而这种任务,楚云飞是当仁不让的人选。
以楚云飞的谨慎和机敏,很快就发现四周多了不少潜伏哨,不过这也算情理之中的事,于是他就准备多观察一下打道回府。可一阵观察下来,他发现潜伏哨的哨位分布很成问题,就好心地帮对方指点了出来——确实是好心,因为他没有杀人。
然后接班人员的上岗方式也在向楚云飞表示:我们也需要您的指点!
既然人家诚心邀请,那楚云飞自然也是要指点指点的。
至于众人最后在营地众志成城的邀请,楚云飞怕人多,一时招呼不好,手没个轻重,那就有违指点的本意了。再说,民族融合、阶级消失的场面来之不易,能多保持一阵也是好的。所以,楚云飞悄然无声地回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