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第一次和我说话的连长,竟然对我这么狠,但是正是这么狠的连长,才让我在战火纷飞中活着回来。
我等了几年的机会就这样要在我眼前流走,我是多么舍不得,但是我也知道这里是纪律部队,任何人都得收纪律。
我举起了右手,学着他那样敬礼,但是怎么学也学不会“连长,我想当兵”。我的嘴角颤抖,手也颤抖,全身都在颤抖,我的整个世界都在颤抖中,我不知道我不当兵还能干什么,在家种地?
“小伙子,你听我说嘛,你还年轻,机会还是有滴”。连长的声音已经是平静下来了,他不再那么严厉,这时候显得很是慈祥,但是他的眼里却深情地凝望这我,我不知道他此刻心中想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他已经是不再要我了,他做得决定没有任何人改动得了。
我的腿开始不听话地迈出了一步,两部,直到离开了我原先站立的位置“连长,我今年已经二十二岁了,我已经来体检了四次了。”我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地往下流,我紧紧地闭着眼睛,生怕被任何人看到我流泪。
连长转过身来看看我,却没有再说什么了,他不知道我想当兵的欲望,他不知道我想进入部队。他不知道一个人为了这一刻等了这么多年的感受,他就是一个屠夫,专门屠杀有梦想的年轻人,在我眼里此刻的他是一块邪恶的刀锋,削去我唯一的支柱。
三天后,是他们正式入伍的时间。
这天一大早,给新兵送行的人早早地起来。我也跟着来到政府的广场里,说是来送小牛的,但是实际是我羡慕,想来看看最后一眼。
“没事,在家好好干,没事多帮我照顾我我爸妈”。小牛紧紧搂住我,说了一遍又一遍。我们好像用许多话要讲一样,但是在这个分别的时候,我们却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一直在说珍重珍重。
我羡慕小牛,我最好的伙伴,今天穿上了绿色的军装,胸前的大红花显得格外显眼。他整个人都是精神抖擞,直起了腰杆子,背着橄榄绿的被子手提着行李包。
“要是我们能够一起去该有多好啊”。小牛再一次搂着我,我们两都开始哭了,我们像兄弟一般这么多年,今天就要分别了。哭得不再是我们,其他送别的亲人也纷纷流泪哭泣。不知道这一别还能不能再见面了,我紧紧抱着小牛“没事,我会照顾你爸妈的”。
小牛爸爸在后面看着我两,但是他坚强的没有任何表情来标示分离的痛苦,要上车了。我们都依依不舍地道别,但是小牛爸爸仍然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说了句“保重,你长大了”。
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笑话我,一个大男人居然送朋友哭着这样子,其实我哭泣不单单是为了送别朋友,其实更是为了哭泣我不能够入伍,我等了几年的梦想就这样划上了句号。我不知道小牛此去的路有多么漫长,但是我知道我的不会再奢望了。
一辆辆绿色的卡车载着他们缓缓地离开,知道所有人都走完了,我和小牛的爸爸还在那里站着,这时候小牛爸爸的脸上才出现了一行泪水,顺着他那沧桑的脸庞开始缓缓流下,他的嘴角抽噎了说道“我们回去吧!”
我以为他不会哭泣,我以为他很坚强,但是在这一刻我知道他的一切坚强都是假装的坚强。他是不想让儿子看到他的流泪,不要给他儿子做个坚强的榜样,不然儿子在外担心。
日子过得很快,一晃一年多就要已经过去了。
村里的木棉花开了一季,又落了一季,我却没有看到大燕归来。
我在村里的生产队去互助邻村的生产队的时候,我却看到了一个姑娘,他长得不算俊俏,但是他长着一双汪汪的大眼睛,扎着两条大辫子,穿着朴素的衣裳。
也许是我喜欢她了,但是苦于我的身世,我的贫穷,没办法亲人说媒,只能远远地看着她。那个年代我们还是很保守,看了一眼对方就感觉到很满足一样。
村里的大喇叭仍然每天都播放着国家大事,但是自从送了小牛去入伍之后,我便不再关心这些国家大事了,我炽热的心都已经冷淡下来了,一腔热血也在每天琐碎的生活着慢慢地磨灭了。
1979的春天里,村里的大喇叭似乎炸开了锅一样,一整天都在播放着越南对中国边防的侵略和骚扰。可是我不再对这样子的新闻敏感了,也许是过了那段敏感的岁月了吧。我自从送小牛去入伍之后,我便不再想着去当兵了,整个梦想都淡了下来。
春节里的几天,我又见到了她,她叫朱敏霞,身材不算高大,但是我每次看到她都是面红耳赤的。她看到我也是羞答答的低着头,想走又不想走。今天的集市里的人特别多,我走在街上刚好也碰见她了,走着走着不小心就碰她一下。那肌肤触动灵魂的撞击一般。我连连说对不起,她只是笑了笑,说道;没关系的。
我们两久久相望,都不愿意离去,只是我想开口说话,但是没能说出口,紧张到结巴。她的脸上也是满脸的通红,不过还是她先说话了“你是邻村的嘛?”
我不知道他要这样问,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所有的话语都到了喉咙就被卡住了,许久许久我才回答到“是,,,,是的,,今天,,,好,,,,好巧啊”。
几个字让我紧张到结巴了好久才说完,感觉到特别没有面子。
邻村,地方不大,也不远,就是相隔一条河,我在河的这边她再河的那边,基本上在河边相望都能够看得出她的房子在哪儿。
我不记得那时候说了什么了,只是迷迷糊糊地和她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题。然后各自回家,我本来想送她回去的,但是被她拒绝了,她说给她爸妈看见了不好。我知道我这样的穷酸样给她家人看见了肯定不好。
我还没回到村里,村长便火急火燎地在村口堵住我,他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再跟我说一样,急的他上气不接下气,好一会儿才接上话来“你小子瞎跑什么啊,大年初地不再加好好呆着瞎跑”。说完又是喘气不断了,我接着紧紧拍着他后背问道;“大叔,怎么啦,有什么事慢慢说吧”。
我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我第一时间想到是不是我家除了什么问题了,我努力地回想,但是我今天早上出来的时候我家还好好的啊,姐姐也在家,二叔也在他家啊,没什么问题吧。
“镇上来通知了,今年年初征兵,,,,,,,特别指定要你去体检,现在就去”。
我没听错吧,我问了一次又一次村长,他都快被我晃晕过去了,我已经很是淡忘了当兵这件事了,但是我没听错,大叔把文件递给我看,红头文件,是政府的批文。
看完文件我才听到村里的喇叭开始接紧急广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我手中的征兵令文件,我很是不解地迷惑,为什么是特别地提到我的名字呢。
“你先去镇上,体检工作在镇上开展着呢,我们随后就到,快,快去”。村长收回了我手上的文件推了我一下,他转身就跑回去了。
我的心里一下子热血沸腾起来,我要当兵,心里不断都重复着,好像是困了千年的猛兽一样要冲破天际。
我忘记了我从集市上回来已经走了7公里的路了,我一路狂奔,直奔镇政府,路上有很多人向我打招呼,我都没来的及一一回应。
我的腿在燃烧着,我的汗水不听地蒸发。等我跑到了镇政府门口,却看到了熟悉的一个人,那就是徐大顺,新兵连连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