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沙利尔变得异常忙碌,所有人都动起来,都在为最后的战斗做准备。
联军第一路人马溃败的消息已经在这座城市传开,原本忧心忡忡、担心失败的沙利尔人全都变得兴奋起来,他们不再有畏惧,对反攻更是充满热忱。
快要到中午,码头上突然变得喧闹起来。
“船来了,我们的船到了!”
“这么多船,真是壮观啊!”
“我们赢定了!”
到处都是兴高采烈大喊大叫的人。
港口外的景象确实非常壮观,海面上密密麻麻全都是炮艇,至少有一千五百艘,这些炮艇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自己造的,大部分是从别的港口城市购买。
炮艇并不是拉佩的发明,也不是塔伦独有,南方的每一座港口基本上都有炮艇。
一艘像这样的炮艇配上十几门小炮,可以当作浮动炮台使用,平时被拆开封存起来,一旦海盗来袭,很快就可以组装完成,绝对是方便实用的好东西。
前市长贝尔福特子爵和拉佩关系不错的时候,曾经自告奋勇到别的港口购买老旧火炮,顺便也把那些封存的炮艇买回来,反正对他来说,经一次手总能赚点。
对此,拉佩也不在乎,那时候他刚刚打下班克纳特群岛,手底下没多少船,也没多少火炮,军械厂的规模又不大,甚至还不能自己铸炮,船厂只能修船,不能造船,所以那些炮艇确实对他有用,结果买来后,一直到今天才派上用场。
“准备上船!”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凶汉大声喊道。
码头边早已聚集起一支支队伍,大部分是海盗,他们争先恐后地跳上炮艇。
远处,西尔维娅站在一座楼的楼顶,她看着这一幕,脸上不由得露出嘲讽的神情,自言自语道:“现在突然间变得这样卖力。”
“用不着在意,反正你已经知道哪些人靠得住,哪些人靠不住,这就行了。”拉佩在一旁安慰道。
有两种人可以称得上是靠得住的人,一种就是从一开始就听命于西尔维娅,另一种就是骚扰后方最卖力的那帮人,虽然他们并不怎么听命令,但是确实帮了大忙。
至于那些当初不在意,现在却表现得非常积极的人,譬如那个刀疤脸,就是靠不住的人,不管他做得多起劲,也不管他立下多大的功劳,拉佩和西尔维娅都不会放在心上。
炮艇迅速靠岸,然后迅速离开,后面的炮艇则立刻接上来。
在每艘船上都有一个魔法师,那是拉佩的人,他们的工作是负责各艘船的联络,同时也是监视者。拉佩不可能指望那些海盗的外围成员乖乖听令,必须有人监督。
一支支队伍登上炮艇,上去的人无一例外对船里狭小低矮的空间抱怨不已,不过抱怨归抱怨,没人愿意下船,特别是那些海盗,他们早就知道这些船的厉害,现在能亲自操纵这种曾让他们大吃苦头的船,绝对是求之不得的机会。
炮艇的操纵方式与众不同,不过这玩意实在太简单,再加上此刻操纵这些船的全都是一群老“海狗”,根本用不着留守在船上的魔法师教,稍微摸索一下,炮艇就在港口里到处溜达,而且速度越来越快。
船一开起来,就没人再抱怨,大家都是海上漂泊的人,对船都有深刻的认识,现在都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这船将来就当作浮桥来用?”问这话的正是刀疤脸。
“没错。”负责联络的魔法师原本不想多搭理,但是最起码的面子还是要给。
“能不能给我们……我的意思是花钱买。”刀疤脸连忙问道。
魔法师想了想,然后搓了搓手指。
刀疤脸当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他立刻掏出钱袋,从里面掏了一把金币塞过去,毕竟眼前这位是魔法师,他当然不能小气。
魔法师看了一眼,既没兴奋的意思,也没显得不满,而且毫不在意地把金币塞进口袋里,不疾不徐地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老板已经发话,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建造中、小型的炮船,很快我们就要全部换成大型炮船。”
刀疤脸先是一愣,他一开始没明白过来,好半天才喜形于色,道:“你的意思是,那些淘汰掉的船可以卖给咱们?”
旁边一个蹬踩轮桨的海盗嘟囔道:“才短短半年,建造出来的船就这么不要了,你们老板真是财大气粗。”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们老板是谁!”魔法师轻叹一声,不过他的目光恰好扫过头顶上方一个很小的标记,立刻像被戳一针似的大叫起来:“快、快、快,马上要集合了,往左,往左!”
“怎么这么急着集合?还有很多人没有上船呢!”刀疤脸疑惑不解地问道。
“对面那帮人可能得到了消息,正打算撤退!”魔法师大声喊道。
听到这番话,刀疤脸顿时叫起来:“不能让他们逃了,老子还等着靠他们大发一笔呢!”
不只是刀疤脸,此刻已经上船的海盗全都发出类似的呼喊声,一艘艘炮艇排着长队朝着旁边的河口而去。
拉佩和海盗们之间有协议,并不是让他们白干活,杀多少人、抓多少俘虏,就能够得到多少好处。如果不愿意拿钱,还可以折算成产业。
别看这帮人都是海盗,现在南部海域的海盗们全都兼职当商人,有些人的生意越做越大,都快变成主要职业。
联军确实打算撤退,并不是沙利尔的异常引起他们的警觉,而是第一路军惨败的消息终于传到这里。
联军上层整整拖了二十四个小时,原本还打算继续隐瞒下去,可惜第一路军败逃回来的人实在太多,根本没办法完全封锁消息。
第一路军的惨败对于士气的打击绝对不小,再加上沙利尔的联军早已被敌方偷鸡摸狗的打法弄得不厌其烦,根本不想继续这种看不到前景的战争。
不过联军毕竟有好几万人,并不是说走就能走,单单拆掉营账,把各种物资装车,然后整理队伍,就得大半天,而且撤退不是逃跑,首先得保证后路的畅通,必须派出队伍守住后面的每一座桥梁和比较险要的通道,这同样需要时间。
“但愿这边不要出什么事。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我怎么都睡不着,总觉得会有什么糟糕的事发生。”说话的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他叫贝尔,是这支联军的总指挥。
和第一路军的几个指挥官一样,贝尔以前只是低级军官,退役的时候是上尉军衔,不过他这个上尉功勋卓著,年轻的时候参加过北方低地征服战,拿过两枚勋章,莫尼坎战争时期他也曾经参战,结果又得到一枚勋章,那时候他四十五岁,原本有望突破平民的极限晋升为少校,但是战争的失败让他的希望彻底破灭。
“您多虑了。”旁边一个中年军官摇头说道,他也是指挥官。
因为是各座城市的联军互相不怎么信任,怕别人拿他们的军队当炮灰,才搞出来这种同时拥有几位指挥官的奇葩制度。
“撤退的时候最危险,万一他们半路拦截我们怎么办?”贝尔问道。
“他们怎么拦截我们?这里水网密布,敌方拆掉大部分的桥梁,不但让我们无法前进,他们也出不来。”另外一个大胡子军官走过来,他也是指挥官,亦参加过莫尼坎战争。
“万一他们走水路怎么办?”贝尔问道。
“我们不是有防备吗?”大胡子感到奇怪。
这群指挥官以前的等级确实不高,但是他们毕竟待过军队,有的人还亲身经历过战争,一些常识还是有的。在这种水网密布的地方,最需要小心的就是对方用船只突袭。
军队里有现成的应对之法,联军这边也有船,专门负责拦截对方的船只,除此之外,还有一种用锁链编织成的网,只要两边一拉,任何船都过不来,还会成为联军的靶子,最后他们还布置很多火炮,一般来说能够进入这类水网的全都是小船,基本上一炮就沉了,正因为如此,大胡子才毫不在乎。
贝尔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反正他感觉很糟糕。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阵密集又低沉的轰鸣声,声音不像枪,同样也不像炮,但是紧随其后的却是一连串爆炸。
“这怎么可能?咱们的船呢?就算船没用,难道连锁链网都没起作用?”大胡子茫然地自言自语道。
没人能够回答大胡子这些问题,或者此刻已经没人有兴趣回答他的问题,所有人全都如同没头苍蝇般四处乱撞。
沙利尔周围水网密布,土地被分割成很小的小块,联军占据的这块算是大的,不过宽度也不超过三公里,也就是说对方的火炮只要射程超过一点五公里,就可以覆盖他们的营地。
仿佛是为了证明贝尔等人的猜测,众人的头顶上响起一阵尖锐的啸声,几个指挥官全都脸色大变,知道这是炮弹朝着这边飞来的声音。
一般来说,能够听到这种声音的机会很小,因为炮弹的射程并不算远,一般也就一、两公里,炮声足以掩盖炮弹的呼啸声,只有射程超过三公里的火炮发射的炮弹才有这样的效果。
“是臼炮。”贝尔第一个反应过来。
下一瞬间,离贝尔等人三十几尺外的地方,一颗炮弹砸落,不过落地后并没有显现出多么恐怖的威力,而且瞬间化作无数火星朝着四面八方飞去,沾上东西就立刻燃烧起来。
“救火,赶快救火。”贝尔脱下身上的衣服,朝着一个被点燃的火势冲去,只是猛力扑打几下,火就熄灭,他又朝着另外一堆火冲去。
大胡子节飞身上马,朝着炮声传来的方向而去。
又是一声轰鸣,一颗炮弹落在五、六尺外的地方。这一次的炮弹就不一样,不是像刚才那样的大火,而是实实在在的爆炸,飞溅的弹片一下子把大胡子从马上掀下去。
尖啸声一阵接着一阵,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光和浓烟瞬间呑没指挥部。
而此刻,河边也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驻守在河边的炮兵拼命地调整炮口,试图将炮口指向那些炮艇。
联军的指挥官还是有点水平,这些火炮全都被沙包围拢着,头顶上还拉了阻拦网。
“自由射击,把那些船打沉!”炮兵指挥用指挥刀指着远处的那些炮艇,大声吼道。
轰——轰——轰——
那些火炮开火了,转瞬间河边被硝烟笼罩,一发发炮弹呼啸着朝向那些炮艇砸去,大部分落在河里,激起数尺高的水柱。不过也有一些击中目标,有些炮弹打在炮艇顶上,圆弧顶的弧度本来就很小,又镶嵌着铁皮,炮弹打在上面就被弹开,也有几发炮弹打在船身,不过船上挂着铁板,炮弹被硬生生地挡下来。
那些海盗顿时注意到河岸边的火炮阵地,火炮阵地连同周围的沙包原本全都被树枝挡着,所以他们并没有发现,现在一开炮,又是炮火,又是硝烟,那些海盗全都被惊动,因此立刻调转炮口。
炮艇上装备的并不是贝尔认为的臼炮,而是一种特制的轻炮,这玩意是为了弥补手持式快炮和六磅火炮的缺点而制造的。
特制轻炮的炮管很轻、很薄,发射的炮弹同样又细又长,长度在一尺左右,直径和核桃差不多,整体看来像一根红萝卜,发射药只有二十五克,仰角四十五度的时候,炮弹可以打到三公里的距离,弹道倒和臼炮非常相似,也就怪不得贝尔会搞错。
特制轻炮的好处是不但能够像臼炮一样曲线射击,还可以直接瞄准,曲射的时候和臼炮一样没什么准头,靠的是密集的炮火覆盖区域,若直接瞄准就不同了。
此刻所有炮艇都瞄准岸边的火炮阵地,下一瞬间,火炮阵地被爆炸的闪光和翻卷的浓烟笼罩住,爆炸声此起彼伏。
突然一阵震耳欲聋的巨响响起,堆放在火炮阵地上的火药桶被击中,猛烈的爆炸摧毁联军仅有的抵抗意识。
数不清的士兵朝着唯一的一座桥梁冲去,但狭窄的桥梁根本不可能让那么多人通过,很多人被挤下去,他们在水里挣扎着游往对岸。
在炮艇上,海盗们满脸奸笑,残忍地将炮口转向那座桥。
突然,负责联络的魔法师大声喊道:“不要打桥,绝对不能击中那座桥!”
听到这番话,那些海盗稍微一愣,不过最后还是照着做,接着他们将炮口转向人群。
炮弹在人群中炸开,每一发炮弹都带走好几条性命,不过最惨烈的景象还不是这边,而是那座桥上。
桥并不宽,根本无法容纳那么多人通过,所以桥上人挤人,很多人因此掉进河里,更有一些人倒在桥上,不等他们爬起来,后面的人就已经踩着他们跑过去,很多人就这样被活活踩死。
硝烟散去,也不再有炮声,一艘艘炮艇停在岸边,那些海盗四处寻找着战利品,同时也在收集尸体,不过尸体最多的还是在河里,那座桥的旁边满是浮尸。
这条河并不宽,也就二十几尺,但是很多人就是没能上岸,他们要嘛是被掉下来的人砸晕,在昏迷中活活淹死,要嘛是掉下来的时候受了伤,血流不止最终丧命,不过更多的人是因为没办法爬上岸,因为河岸已经被之前上岸的人弄得湿滑泥泞,后面的人根本爬不上去。
一具具尸体被捞上来,这些尸体被打上标记后,整整齐齐地放在河岸边,几个士兵推着装满石灰的小车,不停往尸体上泼洒石灰,这是为了防止腐烂,同时隔绝瘟疫。
并不是只有死人,见势不妙只得投降的人也不少,此刻他们全都被关进俘虏营里。
一个星期后,联军那边派人过来,那个人是来宣布停战,同时他也负责认领尸体,顺便还打算把俘虏要回去。
那些城市已经打不下去,第一路军溃败,沙利尔方面的联军也败了,甚至败得更惨。
和安博尔对峙的第二路军在得到沙利尔联军惨败的消息,立刻就撤退,也亏得他们撤得快,因为伯纳已经和安博尔会合,两边的兵力加起来有三万五千人,一旦开战,他们想逃都逃不了。
一起过来的还有比格·威尔。
“他们不肯支付赎金。”比格·威尔说道,脸上一点都不显得失落,反而还挺高兴的。
这是理所当然的,拉佩开的价码并不高,一个俘虏一千比绍,理由是他需要为阵亡的士兵支付抚恤金,如果对方真的肯拿出钱,他的这笔生意反而亏了,因为这些俘虏绝对会替他带来更多。
现在这样正好,这些俘虏将是最好的苦力,现在塔伦缺房子,正好让他们去造房子,沙利尔这边也需要改建,同样需要大量的劳动力。
在拉佩的计划中,塔伦人和沙利尔人应该从事等级比较高的职业,譬如工人甚至技师,那些又苦又累的工作可以扔给外来者去做,再说,他下一步打算降低物价,更需要大量廉价的劳动力。
“塔伦那边的情况怎么样?”拉佩问道。
“还不错,就是缴还枪支的时候碰到一些麻烦,很多人想把枪藏起来。”比格·威尔耸了耸肩膀。
“最后是怎么解决的?”拉佩问道。
“当然是让他们花钱买下来,反正你也不在乎那些枪。”比格·威尔笑道。
拉佩确实不在乎,造枪最难的就是枪管的制造,但是有他在,制造枪管变得非常容易。
“那边的情况呢?”拉佩又问道。
比格·威尔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更浓,道:“乱……乱成一团,每天有人在市政厅的门口哭闹,都是为了抚恤金。有几座城市本来想给抚恤金,但是我们抢在他们的前头,以我们当标准,他们要么和我们一样,要么干脆不认账。”
拉佩给的抚恤金并不丰厚,每个人也就两千比绍,不过还有另外的补偿,死者的妻子能够得到一份工作,孩子则能够得到免费的教育,还有免费的住宿和每个月的食物补贴——这招把和塔伦为敌的那些城市坑得很苦。
特别是当那些尸体被送回去后,很多城市陷入悲伤中,死者的家属全都涌到市政府大楼前嚎啕大哭,有些人是真的悲伤,另外一些人则是冲着钱来的。
当初乔治·雅克曾经想到的麻烦终于出现了——国民自卫军算不算军队?阵亡之后有没有抚恤金?抚恤金应该订多少?由谁来发放?一个个问题困扰着那些参战城市的官员们。
“马内那边是什么想法?”
“是啊,马内那边难道不打算管我们了?”
“我们之所以和塔伦人闹到这个地步,完全是因为当初的那道讨伐令,现在变成这样,上面打算撒手不管?”
在联合会议上,一个个代表愤怒地喊着,大家的目光全都盯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是负责和马内联络的人。
中年人被逼急了,只得站起来,一脸无可奈何地说道:“我已经联络过马内那边,内阁已经做出解释,国民自卫军属于地方自发的民兵武装,组建的目的是为了维持地方上的治安。”
“怎么可以这样?当初是他们号召各座城市组建国民自卫军,让我们和贵族斗争,现在怎么不认账?”
“当时他们还说过,将会统一发放武器,武器在什么地方?”
“马内的那帮人根本就不可靠!”
“我们被无情出卖了!”
“或许我们应该重新组建一支队伍,不过不是去和塔伦人拼命,而是前往马内讨个说法!”
底下群情激昂。
中年人咳嗽一声,喊道:“听我说下去!”
众人顿时沉默下来。
中年人有些颓唐地说道:“马内那边认为我们这一次是擅自出兵。”
和刚才不同,这一次众位代表全都说不出话,这番话没错。
他们为什么出兵?理由有两个,其中一个是塔伦人的农产品补贴政策,这威胁到各座城市的限制物价法令,另一个是塔伦人在招募农民,扩充军队。因此其他座城市不得不先发制人,他们担心塔伦人组建起十万大军,会轻而易举地横扫,整个南方。
“不是上面让我们出兵的吗?”一位代表茫然无措地问道,他确实得到过这样的暗示。
而且不只一个人得到这样的暗示,事实上这些城市之所以联合出兵,都是因为同一只手在幕后操纵。
“你有证据吗?”中年人问道。
那个代表说不出话来。
不只是那个代表,其他人全都哑口无言,挑唆他们这样做的人,一直都只是嘴上说说,从来没有文字记录。
“难道要等对方招募好人马,组建起一支庞大的军队,然后等着他们打上门来?”另外一位代表愤怒地质问道。
“你不要对我发火,我也曾经问过同样的问题,马内的回答是,我们主动出兵就是我们的错。如果塔伦主动出兵,他们会处罚塔伦人。”中年人道。
“狗屁!”
“现在说这样的话,根本是在推卸责任!”
“干脆解散国民自卫军算了!”
底下尽是喝骂的声音,有不少人都喊出解散国民自卫军之类的话,这不是愤怒时的口不择言,很多代表真是这样想,一个抚恤金已经让他们愁白了头,如果直接解散国民自卫军,能够让他们避开这个大麻烦,他们绝对会这样做。
不过嘴上说说没问题,却没人正式提议,代表们很清楚,这样做的话,他们会得罪很多人,不只是那些死者家属,还有因为国民自卫军而得利的那帮人。别看国民自卫军只是民兵性质的武装,战斗力也不怎么样,但是对很多人来说,却是难得的晋升管道。
没有办法,又不想放弃,最终的结果就只有拖,那些官员开始互相推卸,全都许诺抚恤金问题肯定会解决,转身就把责任推给别人。
时间一天天过去,南方的那些官员一天天在拖延、在推卸,抚恤金肯定没有,但是不给抚恤金这样的话没人肯说。
此刻各座城市的官员都自顾不暇,自然也就顾不上拦截那些南下的农民,一车车的粮食冲过关卡,运到德文尼和塔伦。
因为之前没有参加联军,此刻的德文尼倒没有一点麻烦,德文尼那些新当选的官员此刻袖手旁观,看其他城市的笑话,而德文尼人则对他们选出来的这些官员感到满意,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民选政府。
不过德文尼也不是一点事都没有,也遇到一些麻烦。
在郊外的一座广场上,临时搭了一排长桌,这是专门用来收粮食的地方,此刻一群远道而来的农夫正在抱怨。
“这是怎么了?上好的小麦居然不要,反倒大量收购各种粗粮,你们为什么不早说?”
“天啊,难道拉过来的小麦只能卖到别的城市?别的城市的收购价这么低,算下来小麦的价钱和那些粗粮没什么两样。”
“这会不会又是一种压价的手段?”
“我已经问过,他们并不是打算压价,就算你愿意降价出售,也得等到收足那些廉价粗粮再说。”
“那些都只是办事人员,和他们说不通。”
到处都是抱怨声,好在没人做出过激的举动,毕竟农民们并不是只有上好的小麦可以卖,每家都有不少杂粮,这些全都已经卖掉,钱就紧抓在手里。
当然也有一些倒霉蛋,以为小麦可以卖出好价钱,带来的大部分都是小麦,这帮人确实怒火冲天,但是他们只能怪自己判断错误,更关键的是旁边的那些农夫并不会同情他们,反倒冷嘲热讽的声音不少。
没办法团结一致,自然也就闹不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一个农夫鬼鬼祟祟地跑回来,这个人看上去四十几岁,几天前他还怨气冲天,因为他就是打错主意的倒霉蛋。
这个农夫拖了六车粮食过来,四车是小麦,只有两车是杂粮,结果小麦全都卖不出去。这几天来他到处乱转,想要替这些小麦找出路,却只卖出一车小麦,另外三车仍旧停在广场的一隅。
在这三辆装满小麦的大车旁边搭着一顶草棚,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一个年轻人躺在上面,另外四个年轻人围成一圈打着扑克。
“快、快、快,全都给我起来!”那个农夫大声喝道:“咱们走!”
“老爸,我们去哪里?”
躺着的年轻人坐了起来,另外四个人也放下扑克牌,他们全是农夫的儿子和侄子,这些粮食是他们几家人共有的。
“别多问。”农夫使了一个眼色。
“为什么?”农夫的儿子傻头傻脑地问道。
“叫你别多嘴!”农夫怒道,他举起拳头,作势要打。
旁边的人早已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农夫只是职业,并不代表他们很愚蠢,没有见识,看到这个农夫鬼鬼祟祟的模样,旁边的人立刻围拢过来。
“嗨,你叫马努是吧?怎么?有什么好事?是不是你的小麦找到买家了?”一个瘦高个农夫走过来。
“没有,我们只是打算回家,因为已经出来快一个月了。”马努连忙说道。
可惜马努不是演员,演得不是很像,闪烁的眼神足以让周围的那些人知道他有秘密。
“别走,如果你有门路,就帮大家一个忙,我们可以保证让你第一个卖麦子。”一个中年农夫说道。
“我真的没有找到买家。”
马努差点想胡闹耍赖,他是不会相信这类鬼话。
“你这小子等着,我看你的大车能走多远?”瘦高个的农夫冷冷地说道,他说这话的时候,身上明显带着一股杀气。
“你想干什么?”马努的儿子怒道,随手抄起一把镰刀,那绝对不是普通的镰刀,镰刀头和木把相连的地方有些暗红色的铁锈,绝对是沾过血的。
“你算什么东西?”瘦高个农夫身上散发出一股戾气,他撩开衣服,露出别在腰际的两把杀猪刀,很明显杀猪刀比镰刀更危险,更适合当兵器。
旁边的几个农夫也围拢过来,他们看上去面目不善,甚至包括刚才打圆场的中年农夫,拉下脸的他同样散发着一股杀气。
马努只看了一眼,立刻明白这些人都和他的儿子一样,前一段时间做过强盗,十之八九手上沾过人命。
“用不着紧张,或许我们的东西都能卖出去,不过消息最好只限于我们这些人知道。”马努连连摆手,他确实不甘心,但是没办法。
“可以。”
瘦高个农夫显然是这群人的首领,他朝着旁边的一个人努嘴,那个人立刻离开队伍,站在外圏,显然是阻止别人过来。
“我们打算去塔伦。”马努说道。
“那里贵族多,或许会收小麦,不过现在去应该晚了吧?我有一个同乡,他就是去塔伦,前天他底下一个跟车的伙计从那边过来,我问过他,塔伦那边一开始确实收小麦,不过现在已经不收。”一个小个子农夫冷笑一声。
马努并不在意,因为他没有撒谎,不疾不徐地说道:“确实没人收麦子,不过我找到门路,之前我不是卖了一车小麦出去吗?我已经打听到,买下那车小麦的商人正雇船前往塔伦,不过他不是往那边卖,而是想跟着船队出海。”
“你骗人,别以为我们没见识,哪个国家的粮食能比这边贵?别说现在,两年前这里的粮食就已经是最贵的,我认识一个以前专门做粮食出口的商人都快破产了。”瘦高个农夫根本不相信。
“不是卖,而是换,你难道没发现吗?现在杂粮的价格越来越高,小麦的价格却越来越低,这根本不正常。别的国家可没有像这样的情况,小麦的价格远比杂粮高,一车小麦能换三车大麦、六车玉米及八车马铃薯。”马努揭破其中的关键。
那些农夫微微一愣,紧接着他们就明白过来。
“可惜了,咱们没本钱收小麦,要不然稍微给一个高一些的价格,那帮人肯定愿意卖,咱们再搭船出海,一来一去绝对赚翻了。”瘦高个农夫喃喃自语道。
中年农夫也动了心思,向马努问道:“搭船出海的代价是什么?”
“利润的两成。”马努连忙说道。
“这么贵?”中年农夫脸色微变。
“是太贵,不过没办法。”马努一脸无奈。
“只要保证安全,两成就两成吧。”中年农夫一咬牙,紧接着他安慰自己:“咱这一趟走下来,以后就不是农民了,好歹也算是个商人。”
中年农夫是在自我安慰,旁边的人却动了心思,不管在什么时候,农民的地位都是最低,哪怕现在自由、平等的口号喊得震天响,城里人仍旧看不起他们。
“咱们手里有多少钱?”瘦高个农夫向中年农夫问道。
“卖粮的钱?”中年农夫回问道。
“所有的钱。”瘦高个农夫使了个眼色。
中年农夫明白了,他比了一个手势。
“咱们就赌一把,留下路上的花费,其他钱全都拿出来购买小麦,癞子,你去找船。”瘦高个农夫很有几分首领的风范,立刻下令道。
“有必要搞得这么麻烦吗?”玛格丽特轻声嘟囔道。
“当然有必要。”拉佩笑道:“我们能够用这种方法获取惊人的利益,是因为其他城市拼命打压粮价。他们费尽力气,还弄得天怒人怨,结果让我们得到好处,这种事一旦传出去,先不说有没有麻烦,对我们的名声肯定有影响。”
“名声?”玛格丽特有些意外,说实话,她根本不觉得名声有什么用处。
拉佩并不打算多做解释,用补贴的方式变相抬升粮价,借这个机会收买农民,让自己成为农民的代言人,他成功了。
但是其中仍旧有一个问题——拉佩不可能无限制地收粮,就算借再多的钱也不够。
因此拉佩必须想出一个办法来平衡收支,不能只亏本不赚钱,研究了半天,他最终锁定住诡异的粮食价格,只要运作得当,从中可以套取超额的利润,不但能够收支平衡,还可以大赚一笔。
当然,拉佩赚的不是钱,而是粮食,数量庞大的杂粮。他原本就打算囤积物资,用来避免因货币贬值造成的损失,如此一来,正好一石二鸟。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紧接着传来比格·威尔的声音:“我方便进来吗?”
拉佩在玛格丽特赤裸的娇臀上轻拍一下,站起身,拿起衣服穿上,玛格丽特则快速地躲进里面的房间。
过了片刻,拉佩打开门让比格·威尔进来,问道:“收获怎么样?”
“成功收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都很有野心,其中一个人还算有原则,另外一个人简直没有底限。”比格·威尔摇了摇头,他见过的人也不算少,但是像这样的极品仍旧不多。
“反正能够为我们服务就行了。”拉佩并不在意,他一向对背叛者不感兴趣,这种人用过之后就会被他抛弃。
“有一件事我得提醒你,我发现一些不太妙的征兆,那两位亲王好像已经达成协议,各国似乎也有意插手。”比格·威尔低声说道。
“你怎么知道的?”拉佩大吃一惊。
“我做了这么多年的外交官,多多少少有些门路。”比格·威尔淡淡一笑。
拉佩也没多问,只是有些意外地说道:“没想到你居然是一个爱国者。”
“我不是。”比格·威尔立刻说道。
过了片刻,比格·威尔苦笑道:“我只是不喜欢周边的那些国家,马提兰和我们是世仇,而且当初我担任外交官的时候,着实让几个人吃了不少苦头,他们肯定很想找我算旧账。北方的低地各国就更不用说,他们正巴不得从咱们身上撕下一块肉呢,西南边的西撒也是老仇人,当年我坑最多的就是他们,东南面的索罗拉特、托特莱、普特朗三国没什么实力,还特别恶心,你想必也不喜欢他们,要不然你明明可以和他们做生意,根本不需要绕远路前往瓦尔纳斯。”
“你用不着解释什么,我相信你。”拉佩有些无语,他不明白比格·威尔的反应为什么这么怪,不喜欢别人说他是爱国者,还要编出一大堆理由,好在拉佩没兴趣打探别人的隐私。
“我向你保证,如果你担心的事真的发生,我和我的人会立刻赶赴战场。”
拉佩非常认真地说道。
当拉佩说完这番话,心头也生出一丝怪怪的感觉。
平心而论,拉佩自己就不是爱国者,他甚至从来没想过国家的利益。以前他只是小邮差还情有可原,可现在他拥有不小的实力,想到的顶多就是自己的故乡塔伦。而且他一直在捣乱,在破坏,泽克亚是他烧的,安图雷特也被他弄成一片废墟,南方也因为他变得异常混乱,他还一手制造了城里人和农民的矛盾。
但是此刻,拉佩的心里却沉甸甸的,说不出是责任感,还是其他什么东西。
看到拉佩的神情,比格·威尔笑了笑,问道:“现在轮到我问你,你是不是一个爱国者?”
拉佩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比格·威尔拍了拍拉佩的肩膀,转身走出去。
勒特诺是南方的另外一座重要城市,和德文尼属于同一等级,同样也是一个省的首府。
此刻勒特诺也很乱,市政府大楼被很多人围起来,这些人全都住在帐篷里,帐篷就搭在市政府门前的广场上,把大门堵了个不留空隙。
这些人全都穿着黑色衣服,女人还头戴黑纱,没有争吵声,也没有哭泣声,聚拢在这里的人早已没有力气哭喊和争吵,所有人都静静地坐在那里,只要市政厅的官员一天不拿出个主意,他们就不会离开。
市政厅的那扇大门已经快半个月没开启过,那些官员被逼得没办法上班,就算要上班也只能去别的地方,而底下的办事人员就倒霉,他们只能爬梯子翻墙进出。
不过今天,那扇一直关着的大门缓缓地打开,一个二十五、六十岁的年轻人从里面走出来,这个人打扮得像个绅士。
没有预料中的争吵,也没有急不可耐的询问,等候在外面的那些人早已麻木,很多人甚至没有抬头看年轻人一眼。
年轻人咳嗽一声,尽可能让自己显得悲伤,然后说道:“各位女士、先生,我知道你们此刻的心里非常悲痛……”
还没等年轻人说完,一个老头挥舞着拐杖骂道:“你不要演戏了!说实话吧,你们有没有想好如何解决问题?我的儿子因为你们的缘故战死,只剩下我这个孤苦老头和我年轻的儿媳妇,还有三岁大的小孩,你让咱们怎么活?”
年轻人满脸尴尬,连忙说道:“我就是来解决问题的,不过这需要各位的配合。”
“你想要什么?”老头吼道。
“我有一个想法,但是市长和大部分议员并不认可,不过我觉得你们有必要知道。”年轻人不知道怎么说才好。
“有屁快放!”
人群中传来一阵愤怒的呼喊,发出声音的是一个老女人,她的脸上满是凄苦和哀伤,旁边坐着一个年轻女人,女人的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
年轻人犹豫一会儿,然后尽可能地挤出一丝微笑说道:“你们在这里坐再久也没用,因为我们根本没钱。”
“又是这句话!”
“我们的耳朵都听出茧来!”
“谁相信你们没钱!”
底下一片怒骂声,说话的这些人全都并不是真的悲伤,而那些真正感到悲伤的人反倒沉默不语。
年轻人猜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他并不在意,继续说道:“我们没钱,但是马内有钱,你们为什么不去马内静坐?那边的影响力更大。而且作为首都,马内的官员不可能像我们的市长和各位议员一样躲着不见人,他们必须得想出办法,就算不能解决所有人的抚恤金问题,至少去静坐的人肯定会得到解决。”
“你开什么玩笑?从这里到马内有九百多公里,让我们一路乞讨过去吗?”
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人大声骂道。
“所以我才说需要你们去施压,市里拿不出抚恤金,但是给几辆马车,提供一些路费总可以吧?作为首府,咱们在马内是有办事处的,到了马内后,你们去临时管理委员会和议会门口静坐,让办事处的人提供食宿,这总可以做到吧?”
底下一片沉默,这么长时间下来,死者家属已经明白一件事,继续静坐下去恐怕没用,市政厅的这些官员摆明了想要赖账,都不敢来这里上班。他们和别的城市的死者家属也有联络,知道各地的情况都差不多。
这个年轻人同样是在推托,想把死者家属们弄到马内,目的还是赖账,但是他的话多少有点道理。
“我们走了之后,万一你们撒手不管,既不安排马车,也不安排食宿怎么办?我们在半路上岂不是要活活饿死?”老头又问道。
“你们用不着全都去啊,留一部分人在这里不就行了,如果市长和各位议员真的不管那些去马内的人,你们难道不会找他们算账吗?连这点要求都做不到,他们还有什么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年轻人一时激动,居然毫不遮掩地说出心里话。
话一说出口,年轻人顿时后悔,不过后悔的念头很快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因为他马上就想到背后有人撑腰,而且是整个南方最强而有力的人物。
“好,就这么做。”老头拄着拐杖站起来。
其他人也都站起来,他们在这里静坐了半个月,早已坐腻。
同样的一幕也在另外一座城市发生,说出这个想法的换成一个三十多岁的军官,此刻这个军官正被市长和一群议员指着鼻子臭骂。
“谁让你出这么一个馊主意的?那帮人想闹,就让他们去闹,我看他们还能闹几天?”破口大骂的正是市长。
这座城市不同于勒特诺,没有那么繁华,也没那么多钱,这里官员的脸皮也更厚,心也更黑。勒特诺出于道义的考虑,给静坐的人每天提供一顿吃的,这里可没有那么好的条件,那些静坐者全都是自己掏腰包——这就是那位市长的倚仗,也是他敢继纳耗下去的原因。
“是啊,你就是太过冲动。”一个老议员也用怨愤的神情看着那个军官。
“他的目的还是好的,问题是他没有想过,送这么多人去马内,这同样要花钱,更何况到了马内,还要帮他们解决食宿,再说这件事捅到马内,马内那边怎么看我们?会不会认为我们故意这么做?认为我们不负责任,把难题踢给他们?甚至认为我们无能,连这点小事都压制不住?”另外一个议员也开口道。
“原来这才是你们的顾虑。”军官冷笑一声。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反正你去把那些人劝回去,他们愿意静坐,就让他们去静坐,要是不愿意,就干脆回家。如果你做不到,我就撤你的职!”市长继续怒骂道。
“我其实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军官说道。
“你有办法就去做,不要在我面前废话,我不想听。”市长转过身,可下一瞬间,他浑身一震,然后低头看胸前一眼,竟见胸前冒出一截剑尖。
“你说得没错,既然我有办法就应该去做,而不是和你废话。”军官猛地拔出剑。
“护卫,护卫,快来。”
“杀人了。”
“赶快来人,把他抓起来。”
大厅内顿时乱成一团。
这幢被当作临时市政厅的大楼里当然有护卫,数量还不少,更有魔法师坐鎭,但是任凭那些官员和议会成员喊破嗓子,也没有一个护卫进来。
过了一会儿,看到仍旧没有动静,这些人已经明白,那个军官早已有所准备。
剑光又是一闪,老议员也倒在地上。
“别杀我,我和他们不是一伙的。”
“我支持你。”
“市长一点本事都没有,偏偏还那么嚣张,咱们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你杀得好!”
那些仍旧活着的议员全都掉转枪口。
“我问你们,市政厅没钱,这么多人去马内,路费根本就不够,怎么办?”军官冷冷地问道。
“有钱,有钱。发抚恤金或许不够,但是让他们去马内绝对足够。”一个官员立刻说道,显然这个人是管财务的。
这个官员的话刚说完,一把长剑就刺中他的喉咙。
这个人瞪着眼睛看着军官,临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死。
在场的人全都倒抽一口凉气,很多人的腿突突地颤抖着,想跑又不敢跑。
最后还是那个说破大家心思的议员硬着头皮道:“市长和那个死胖子都不是好人,该杀,不过这还不够,应该像对付那些贵族一样,把他们的家抄了,得到的钱绝对可以让那些人前往马内。”
“这才对嘛!”军官的脸上露出笑容。
议员心中大喜,连忙又道:“现在市长已经死了,咱们这里不能没有市长,不如就由您领导我们。”
“是啊,是啊!”
“我坚决拥护。”
“就应该像阁下这样的人担任市长的职务,原来的市长根本不配坐这个位子。”
其他议员争相拍军官的马屁。
“不需要,我是个军人,不应该参与政治,我只管国民自卫军。”军官义正辞严地说道,在国民自卫军里他只是中尉,上面还有好几个长官,但是从他说话的口气来看,显然已经把国民自卫军看作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那么市长怎么办?”议员问道。
军官拍了拍议员的肩膀,说道:“你就很不错,就由你来做这个市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