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绑架

四匹浑身灰色、身上布满白色斑点的马拉着一辆棕红色樱桃木的马车驶过大街,马车内坐着一个方脸络腮胡子的中年人。

何塞·因美斯特·胡安是一个包税商,这段日子市面不景气,一座座工场倒闭,一家家店铺关门歇业,税也变得越来越难收,这两年他绝对是在亏本,再这样下去,他恐怕也要支撑不下去。

最近几天,何塞的地盘突然冒出来一群人,居然想要建造跑狗场,这是难得的好消息。

何塞并没指望跑狗场能赚大钱,说实话他没耐心等到那天,他情愿涸泽而渔,能捞到多少是多少。

让何塞郁闷的是,还有其他人也盯上那座跑狗场,更让他郁闷的是,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因此他想立刻收钱,所以编造了土地税、特殊营业税之类的名目,因为有人想等跑狗场建起来之后收钱,还有人想等跑狗场赚钱之后收钱。

何塞正为此烦恼着,突然听到窗外传来咻的一声轻响,他并不在意,以为是树枝之类的东西。

下一秒钟,马车猛地一震,车厢和车轮脱开了,车厢飞了起来,砰的一声重重地落在地上。

何塞一下子被震飞起来,脑袋与车顶重重地撞了一下,痛得他龇牙咧嘴,撞得他眼冒金星。

车夫更惨,一下子滚落到地上,还被四匹马拖着跑。

唯一来得及反应的就只有保镖,保镖就坐在何塞的对面,他直接撞破车门,跳出去的同时瞬间抽出长剑。

刚一出去,保镖就看到一道剑光迎面而来,于是保镖举剑格挡。

叮——

一道轻悦的金属碰撞声传来,保镖的长剑架住迎面而来的剑光,不过紧接着就是喀嚓一声轻响,他的剑折断了。

“为了几个钱赔上自己的性命,值不值得?”对面传来女人的声音。

保镖原本还有些犹豫,看到对手是个女人,他立刻改变主意,一对匕首从手腕里面滑出来,紧接着两把匕首如同翩飞的蝴蝶,朝着西尔维娅杀过来。

剑光再一次爆闪,化作一道飓风。

保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原本以为对面的女人只是打他一个措手不及,真实本领应该不怎么样,没想到猜错了。

保镖只能退,将匕首挡在胸前飞退。

就在这时,斜刺里一道暗影闪了一闪。

那道暗影是拉佩,他出手了。和前几天一样,西尔维娅负责正面牵制,他在暗中下手。

拉佩的剑快,比那天更快。

“嗷!”保镖惨叫一声,他的实力比不上那天刺杀拉佩的剑客,直到被剑刺穿脖颈,他才反应过来。

又是一道剑光闪过,这一剑将那个保镖拦腰斩断。

拉佩的动作同样飞快,那两半尸体还没落地,他已经一把药粉洒上去,他现在做毁尸灭迹的事已经轻车熟路。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你们要钱的话,我立刻拿钱,现金、汇票都可以,要债券或者珠宝的话也没问题。”何塞浑身颤抖地躲在车厢内。

“我不打算杀你,只是请你去玩玩。”拉佩打了一个呼哨。

旁边的小巷立刻驶出两辆马车,那是很普通的马车,和街上的那些出租马车没什么两样。

“把他抓出来。”拉佩转头对着西尔维娅命令道。

让一位女士做这种事,实在有些过分,不过拉佩没办法,论力气,他绝对没办法和西尔维娅相比,再说现在怪力手套戴在西尔维娅手里。

怪力手套的效果因人而异,力气越大,效果越好,这东西戴在拉佩的手上根本就是浪费。

西尔维娅剃着一头短发,男不男女不女,性格中有一种暴力的倾向。

只见西尔维娅抓着车厢的门框用力一掰,随着喀嚓一声脆响,整座车厢被一折为二,那场面实在太恐怖,幸好现在是夜晚,这个地段又比较偏僻,要不然肯定会像那天一样引起骚乱。

躲在里面的何塞早已两腿发软,连站都站不直,更不用说逃跑。

何塞被西尔维娅一把抓住脖颈,硬生生拎起来,随手扔进那辆出租马车内。

马车内有人,两个浑身包裹在斗篷里面,脸上戴着面具的人,这两个人一左一右紧紧夹住何塞,让他只能乖乖坐着,完全无法动弹。

马车往前驶去。

拉佩和西尔维娅跳上后面的那辆马车,等到这两人一走,小巷里面立刻跑出一群人,除此之外还有一辆板车,他们的动作极有默契,用扫帚和长铁夹把尸体收拢起来,看着它们化掉,马车的残骸也被收拾整齐,装上那辆板车。

在街道的另一头,那四匹马已经倒在血泊中,被拖着的车夫也死了。

押着何塞的马车一直往西北而去,那是索拉河的下游,越往那边,索拉河就变得越宽。

眼看着快要出城,马车终于停下来,旁边就是一座码头,早有一艘船等候在那里,划船的人同样黑巾蒙面,斗篷裹身。

何塞被押上船,拉佩和西尔维娅也跟着上船。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何塞已经确定自己遭遇到绑架。

“你看到河中央的那座岛吗?我要带你去的就是那里。”拉佩笑着说道。

何塞糊涂了,如果是绑架,应该把他送到一个没有人烟的地方才对,但河上面的小岛可没有藏人的地方。

只是片刻工夫,船就到了那座小岛。

所谓的小岛其实只是泥沙堆积起来的一片淤积地,那上面已经站着五个人。

何塞一看到那五个人,顿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另外五个人也都是包税商,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向那座跑狗场伸过手。

本来以为建跑狗场的只是一群外来户,很好欺负,没想到碰上了铁板,居然是一群亡命之徒,让何塞很后悔。

可惜,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何塞大声哀求道。

“再用点力,更大声一些,看看有没有人来救你。就算有人,他冲到这里之前。已经足够我砍下你的脑袋。”拉佩冷冰冰地说道,他看透何塞的心思。

何塞不敢再发出声音,既然知道对手是什么人,他有足够的信心事后找回场子,没必要吃眼前亏。

“现在人都到齐了,给他们绑上绳子。”拉佩朝着左右吩咐道。

押着何塞过来的那两个人立刻从船上取下一条绳索,第一个绑的就是何塞。

这两个人的绑法倒也有趣,只是套住脖子和手臂,并不限制手臂的活动。

“这……这是干什么?”何塞慌了。

“没什么,只是请你们到河里游一下泳。考虑到你们当中有人年纪大了,或许还有人不擅长游泳,所以把你们绑在一起,让你们有机会互相帮助。”拉佩的语气异常轻松,好像是在开玩笑似的。

“不、不、不,你不能这样!”不只何塞在大声抗议,其他包税商也一起喊起来。

现在是冬天,虽然还没到最冷的日子,但是清晨时分起来的时候,外面总是能够看到薄薄一层冰,可想而知有多冷,更不用说这些包税商都穿着厚厚的裘皮大衣,一旦被扔进河里,里里外外全都湿透,身上更像裹了一层铅,根本游不到对面。

“手脚快一点,把他们全都绑上,然后扔进河里。”拉佩毫无所动。

押着包税商过来的那两个人都是汉德手下的扒手,他们今非昔比,让他们对付剑客或许还差了一些,但是应付这些人绝对轻而易举。

片刻工夫,几个包税商变成一串螃蟹。

“给我下去吧。”西尔维娅走过来。

“让我脱掉衣服!”其中一个包税商大声喊叫道,他飞快地扯下身上那件裘皮大衣。

另外几个包税商见状,也拼命地开始脱起衣服。

等到这些包税商脱到只剩下内衣,西尔维娅一脚踹出去。她的脚法很特别,踢出的瞬间,一条腿化作无数道残影。

那几个包税商如同被抛石机扔出去,身体腾空,远远地落在十几米外的河面上,噗通、噗通一阵乱响,河面上砸起好几道巨大的水花。

“救命……啊……救命!”其中一个包税商大声挣扎着,他的双手乱挥乱舞,明显不会游泳。

另外几个包税商根本顾不上这个包税商,他们拼命地朝着河边游去。

索拉河并不是一条大河,就算这里是下游,宽度也不过五、六十米,此刻这些包税商在河中央,离河岸也就二、三十米,距离并不是很远,真正要命的是冰冷的河水和那个拼命挣扎的包税商。

“不行,有那个家伙,咱们都得死在这里。”一个包税商喘着粗气说道。

“那怎么办?”何塞拼命地蹬着水。

说话的那个包税商眼睛突然冒出凶芒,他转身朝着叫救命的包税商游过去,靠近之后,对准那个包税商的脖颈就是一下,道:“你给我安静。”

“不……咕噜……咕噜……”那个不会游泳的包税商被砸进水中,一连喝了好几口河水。

出手的包税商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死死按住那个包税商的脑袋,只看到气泡不停乱冒,过了片刻,那个包税商安静下来。

“咱们一起往岸边游!”出手的包税商大声吼道。

看到此人狠辣的手段,剩下的四个人不敢说什么,大家同心协力往岸边游去,也就五、六分钟就爬上岸。

一上岸,这群包税商就浑身哆嗦起来,现在倒是没有淹死的威胁,却有可能被冻死,夜风很冷,吹在湿答答的衣服上,一丝丝寒意往里面渗透,简直寒冰彻骨。

“他已经没气了。”一个包税商摸了摸那个不会游泳的人的脉搏,脸色惨白地说道。

“这不能怪我,当时我不这么做的话,咱们全都得完蛋。”下手的那个人振振有词。

就在这时,这些包税商听到堤岸上有人喊话:“你们总算游过来了,我已经为你们准备好了马车。”

说话的是拉佩,在他的身后果然停着一排马车,正是接包税商们过来的马车。

那几个包税商不知道拉佩还打算怎么玩他们,但是此刻他们就像砧板上的鱼肉,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堤岸。

“玩得还愉快吗?冬天游泳对身体有好处,特别是能够让你们的头脑时刻保持清醒。”拉佩说着风凉话。

那几个包税商穿着湿透的内衣,衣角不停滴着水,他们冻得脸色发青,此刻也顾不上回答,全都朝着马车跑去。

上了车,何塞捏紧拳头,“可恶”两字在他的嘴里打了个滚,最后也没吐出来,因为他不敢。

何塞暗暗发誓要给这些人一些颜色看看,但是在这之前,首先他得保证自己的安全,这一点让他很悲哀,虽然有钱就可以请到有实力的人物,但是找这类人当保镖根本没有可能,先不说他们会不会答应,就算他们答应,开出的价钱也肯定是天文数字。

这就是身为商人的悲哀,何塞拿得出的只有钱,不像军队或者政府可以用名誉、地位,或者权势来拉拢那些真正的强者。

何塞越想越恼火,不知不觉马车已经到了他家门口,门内一片死寂,别说是人的动静,就连家里养的那两条狗也没发出声音。

“下车吧,里面的人只是睡着了,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车夫冷冷地说道。

何塞下了车,被寒风一吹,他抖得更厉害。

马车扬长而去,何塞看着马车远去的方向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这才打着哆嗦去推门。

门居然没锁,一推就开,走廊上就躺着两个人,一个是仆人,一个是管家,他们的身上看不出丝毫伤痕。

这个包税商一间间房间看过去,他的老婆、儿子、女儿,还有两个孙女全都睡着了,有的睡在沙发上,有的躺在地板上。

突然又是一阵寒风吹过来,何塞打了一个寒颤,这才想起自己的衣服还是湿的,连忙跑到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找了起来。

外套倒是找到了,但衣服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何塞干脆就不找了,扯过被子盖在身上。

尽管这样,何塞仍旧觉得冷,毕竟在大冬天游泳绝对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那刺骨的寒冷已经钻进他的骨头里。

何塞哆哆嗦嗦地走到壁炉旁边,还好壁炉还生着火,他往里面添加三块很粗的木头,看着火头窜起老高,这才感觉舒服一些。

烤了好一会儿,何塞感觉手脚没有刚才那样僵硬,于是他一步步地挪到酒柜旁边,从里面拿出一瓶白酒,也不用杯子,嘴巴对准酒瓶就这样喝起来。

酒顺着喉咙进入胃里,然后一股暖意朝着全身散发开来,何塞总算感觉舒服一些,不过随之而来的是醺醺醉意。

“王八蛋!”何塞怒吼一声,将酒瓶砸在壁炉里面。

叮的一声,酒瓶破碎开来,里面的酒到处飞洒,酒瞬间被火点着,甚至有一部分飞溅出来落在地上,火一下子蔓延开。

何塞吓了一跳,连忙用脚拼命乱踩,一番手忙脚乱之后,总算把火头全都踩灭。

长出一口气的何塞终于冷静下来,一开始他想到的是报警,不过转念一想,他对警察实在没有信心。

这段日子,不但塔伦的警察名声扫地,马内这边也一样,治安一天比一天差,抢劫、杀人、绑架、强奸等各类案件层出不穷,却没听说哪件案子被破。

紧接着何塞想到的是花钱雇佣几个高手,当然他不是让这些高手担任保镖,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他只需要这些高手帮他杀人,不过转念一想,何塞又打消这个念头,他担心自己还没雇佣到高手,那边就已经得到消息。

何塞必须不动声色,一下子就给那群人致命的一击。

“或许可以借别人的手。”身为包税商,何塞最强的并不是财力,而是他的人脉,转瞬间他就想到很多可以借势的地方,首先是黑帮,跑狗场和赌博有关,城里的黑帮肯定比他更垂涎这一块。

不过仔细一想,何塞又放弃这个选择,黑帮的数量太多,马内总共有六个大型帮会,每个帮会都有一个老大,如果涉及的利益太大,帮会和帮会之间首先得坐下来谈判,天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会动手?更让何塞感到忧虑的是,黑帮只讲利益,绝对不会派人保护他。

想了半天,最后何塞觉得最好的选择还是向上面求援,他想到财政大臣。

而想要打动都雷德,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看到跑狗场的“钱景”。

何塞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不错,也不管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他拖着仍旧有些僵硬的身体走进书房,拿了一叠纸就颤颤巍巍地写起来。

身为包税商,何塞很擅长写报告,写这种东西,事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条理,而且听上去真有那么回事,可以有夸大的地方,但是必须合情合理,不能给人留下任意编造的感觉。

一张张写满字的废纸被扔在地上,何塞为了写好这份报告动足脑筋,写了又写,改了又改。

跑狗场的前景肯定要写,范围还可以扩大到对赌博业的控制。赛犬本身也可以形成一条产业链,这是有先例的,赛马的选种和培育已经形成一条产业链,纯种血统的马非常昂贵,如果是得过冠军的马的后裔就更不用说。

何塞越写越起劲,渐渐的,连他自己都感觉这座跑狗场有前途。

在何塞家的楼下,街道对面停着一辆马车,马车内躲着一个小扒手,他正拿着单筒望远镜看着那间唯一亮着灯的书房。

突然,小扒手听到旁边有人问道:“怎么样?有什么结果吗?”

“头,你怎么来了?”那个扒手连忙问道。

来的人正是汉德。

“我睡不着,这里毕竟不是塔伦,这又是我们的第二次行动,绝对不能搞砸了。”汉德确实睡不着,不只是今天睡不着,昨天晚上也一样,他已经两天没合眼。

“头,我搞不明白,老板为什么不直接把这些家伙宰了?”

这些扒手现在也变得心狠手辣起来,毕竟在塔伦的时候都已经见过血,也杀过人,早已没了那道心防。

“别张口闭口就是杀人,这里是马内,不是塔伦那个乡下地方。”汉德现在说话都带着一股浓重的马内味道,但和拉佩装出来的不同,他是真看不起塔伦那个小地方。

突然负责监视的扒手朝着上面一指,道:“那家伙动了。”

汉德连忙转头,果然灯光已经从书房移到走廊,然后又移到卧室。

何塞实在太累,他顾不上叫醒其他人,自顾自地回房间睡觉。

何塞现在很放心,既然那群人没杀他,肯定不会再一次动手,至少今天晚上他是安全的。

何塞并不知道自己刚躺进被窝,就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摸进来。

房间内没人,连狗都昏迷了,所以这两个人放心大胆地上了楼,径直走进书房。

那份报告仍旧摊开在书桌上。

“你看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汉德低声问道,他有些脸红,此刻他突然觉得确实有必要读点书。

负责监视的那个扒手连忙走到书桌前,在汉德面前,他不敢露出一丝优越感。

那个扒手从口袋内掏出一颗拇指大小的圆球,轻轻在上面一按,圆球中就射出一道微弱的白光,那光芒刚好照亮底下的字。

那个扒手滚动着那颗珠子,看着底下的文字。

好半天后,那个扒手凑到汉德耳边低声说道:“头,这家伙想借财政大臣的手对付我们,他写的东西都和跑狗场有关,说跑狗场很赚钱,还会威胁到跑马场的收益。”

“该死!”汉德低声骂道,如果只有前面那一条,都雷德未必会在意,但是多了后面那条,情况就完全不同。

“要不要弄死他?”那个扒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行,这样的效果不好。”汉德立刻否定那个扒手的建议,紧接着又道:“你不要管,这件事老板早有安排。”

外面传来钟声,那是清晨的钟声。

何塞睁开眼睛,他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他的头昏沉沉的,鼻子也塞住,眼睛看出去全都是重影,肯定是感冒了。

换成平时,何塞会重新躺下,今天就不去上班了,但是今天不行。

何塞有气无力地拉了拉床边的绳子,绳子的另一端挂着铃铛,叮当叮当地响起来。

管家跑进来,道:“老爷,您要些什么?”

“你们在干什么?”何塞问道,管家过来得慢了一些。

“大家都在检查东西。昨天晚上出了怪事,整栋房子的人全都莫名其妙地昏迷过去,连狗都睡死了,这实在不太正常,大家担心有人溜进来过。”管家连忙说道。

“给我烧一碗姜汤。”何塞有气无力地喊道。

“有现成的,我帮您拿一碗来。”管家立刻说道。

“还有别人也感冒了?”何塞虽然烧得很厉害,脑子倒还清醒。

“是的,老爷,少爷和两位小姐全都感冒了,夫人也有些不舒服。”管家连忙说道,他的声音也有些发瓮,显然也有些情况不妙。

“给我准备马车,我要出去。”何塞已经顾不上别人。

“您的身体能够支撑得住?”管家不敢直接劝阻,而是委婉地问道。

“今天必须去见财政大臣阁下,你说我敢耽误吗?”何塞不想多加解释。

听到这番话,管家立刻有了一个错误的想法,他以为上面要在财政方面有大的动作,很可能涉及到税务方面的问题,昨天发生的事或许与此有关。

事实上,管家已经注意到主人的不正常,主人已经回来了,但是马车、车夫和保镖都没有回来,而且地上还扔着一堆湿透的衣服。

“老爷……要不要找个警察来看看?”管家低声问道。

“先别管,给我去准备马车。”何塞的脸色阴沉似水,他不想提这件事。

管家愈发误会了,他以为事关重大,主人不想声张,这肯定要告诉夫人和少爷,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一切都等主人回来之后再说。

管家连忙跑出去,过了片刻,马车在外面等候着,何塞并不是只有一辆马车。

何塞进了书房,他翻了翻昨天晚上写的那份报告,报告仍旧在那里,他松了一口气。

把报告塞进一只小包里面,何塞转身下楼。

此刻已经是晌午,正是一天中最热闹的时候,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流如梭,何塞的马车在车流中缓缓而行。

走着走着,何塞突然感觉不对劲,马车被四辆马车夹住,那四辆马车全都是出租马车,而且看上去很眼熟,好像就是昨天晚上押着他去河中央的小岛,又送他回来的马车。

何塞推开车门,就想跳车逃跑。

突然前面传来一阵惊呼,紧接着何塞就看到一辆马车朝着这边撞过来。

那是一辆拉货的马车,车后面的挂斗高高地堆满橡木桶,此刻这些木桶随着马车翻倒下来,狠狠地砸在他的马车上。

木桶散架了,里面装满黄褐色液体,这些液体顿时把何塞的马车浇了个透。

一开始何塞还没明白过来,突然他闻到一股灯油的味道,顿时汗毛竖起来,可惜还没等他喊救命,轰的一声,整辆马车被点着。

在另外一个地方,在一幢大楼里面,一座小客厅中,几个穿得像狗熊的人正凑在一起,他们都不停打着喷嚏,说话的时候也都瓮声瓮气。

这几位也都是昨天晚上被丢进河里的包税商,他们的情况和何塞差不多,回到家后,看到家里的人全都躺在地上,也被吓坏。

毫无疑问这又是一个警告,如果包税商们敢乱说、乱动,死的就不只他们一个人,而是全家死光。

“我说你们咽得下这口气吗?”昨天出手的那个包税商瓮声瓮气地问道,他的鼻子红肿着,感冒比其他人更厉害。

“咽不下这口气怎么办?找警察,还是向上面告发?”另外一个包税商垂头丧气地问道:“道理不在我们这边。”

“现在局势不对,恐怕没有人会帮我们出头。”对面那个包税商更加悲观,昨天晚上回去后他想了一夜,一开始也想着报仇,但是越往下想,就越感到希望渺茫。

“找警察基本上没什么希望,就在前几天,有人当街杀人,十几条大街的交通因此瘫痪,警察气势汹汹地去了,但是很快就偃旗息鼓,立案后立刻搁置起来,现在他们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剩下的那个包税商也对报仇不太看好,紧接着又道:“我担心上面也不会替我们说话。你、我都清楚,财政大臣阁下性格太软,不管对什么都只讲妥协,我们就算占理,他都未必帮忙,更不用说道理不在我们这边。”

一个软弱的上司有时候是好事,比较好唬弄,但是需要撑腰的时候就没有用了。

“我们或许可以夸大跑狗场可能的收益……”动手的那个包税商想到的办法和何塞一样。

另外几个包税商面面相觑,从他们的神情来看,大家都有些心动。

就在这时,啪的一声,窗口突然被东西砸碎,玻璃稀里哗啦掉了一地,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骨碌碌地滚落到包税商们的面前。

寒风从破了的窗户玻璃中刮进来,小客厅的温度一下子下降许多,壁炉内的炉火都变得飘摇不定,好像随时都要熄灭一样。

那几个包税商全都被冻了一晚上,此刻被寒风一吹,大家都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为首的那个包税商从地上捡起那块石头,石头外面包裹着一张纸,他摊开纸看了起来,顿时脸色变了。

那是何塞写的那份报告的最后一页,底下还有何塞的签名。

虽然只有一页,其他地方全都缺失,但是从字里行间,这包税商完全能够猜到这份报告的内容,毕竟何塞的想法和他一样。

另外几个人看到这包税商脸色发白,也连忙凑过来,等到看清楚纸上的内容,他们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这怎么可能……那些家伙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一个包税商语无伦次地说道,他猛然间冲到门口,打开门,朝着左右张望两下。

这里是马内市政厅,虽然没有像王宫那样固若金汤,但是也戒备森严。这幢大楼和外面是隔绝的,而且每一间房间也都是封闭的,外面的人根本别想知道里面的情况,所以他们才敢在这里商议对策。

这块砸破玻璃窗的石头无疑是一种嘲讽,这里并不像包税商们想象的那样安全,同时也是一种警告,他们始终都被监视着,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对方的眼睛。

“怪不得何塞没来。”一直沉默不语的那个包税商喃喃说道。

众人的脸色顿时更加苍白。

就在这时,包税商们听到消防队的马车发出叮叮当当的钟声,然后就看到远处有一片浓烟徐徐升起。

昨天动手的那个包税商立刻冲出去,他去打听这是怎么回事。

一刻钟后,那个包税商脸色铁青地走回来,关上门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何塞死了。”

“他怎么死的?”旁边一个人连忙问道。

“被活活烧死的,据说是一辆满载灯油的马车撞在他的马车上,然后灯油被点着了。”那个包税商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沙哑起来。

另外几个人顿时浑身颤栗。

包税商们只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直窜头顶,昨天晚上他们领教过在冬天被扔下河的滋味,此刻又听到他们中的一人被活活烧死的消息,这怎么能让大家不感到害怕?

“那群人……”一个包税商正想说那群人是亡命之徒,突然他惊恐地看了被砸破的玻璃窗一眼,连忙改口道:“那群人招惹不得。”

“何塞的家人怎么办?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对了,还有安德鲁。”另一个包税商颤抖着说道,那个安德鲁就是昨天在河里被淹死的人。

“这关我们屁事。只要我们回去警告家里的人,让他们守口如瓶,绝对不能说昨天晚上昏迷的消息,这件事就和我们无关。”出手的那个包税商果然是个狠角色。

另外几个包税商全都点头,他们被吓坏了,真的被吓坏了。

几辆马车离开了市政厅,其中一辆马车朝北驶去,半个小时后马车拐进一条小巷。

小巷的尽头有一家餐厅,破旧的门面、简陋的装潢,正是莫迪莱的餐厅,此刻餐厅的门口挂着“休息,请勿打扰”的牌子。

马车停了下来,昨天动手的那个包税商从马车上下来,他叫斯科特·索拉德斯,此刻的他看上去一点都没有伤风感冒的样子,他根本没管门口挂着的牌子,直接推门进去。

餐厅内有人,拉佩坐在最里面的角落中。

“干得不错。”拉佩淡淡地说道:“吃点什么吗?”

“随便。”此刻见到拉佩,斯科特完全没有昨天的恐惧,别人是真的害怕,他却是在演戏。

“来两份牛排。”拉佩朝着后面喊了一声。

“你让我做的事,我全都已经做好了。”斯科特低声说道。

小客厅的玻璃窗之所以会被砸碎,就是因为斯科特在窗口做标记,他现在是拉佩的内应。

透过橱窗看了看外面,确定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拉佩从怀中取出一只袋子,随手扔在斯科特的面前。

斯科特迫不及待地打开袋子,只见里面装着整整齐齐的一叠债券,那是瓦尔纳斯公国发行的十年期债券,现在已经到了可以兑现的时候,每一张债券的面额都是一千瓦尔纳斯第纳尔,相当于一千三百五十比绍。

斯科特整天和这些东西打交道,核实真伪对于他来说轻而易举,他用手指轻轻搓了搓债券的一角,然后拿起一张用手指弹了弹,顿时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债券并不是白白送给斯科特,而是他花钱买下来的,整整五十万比绍,换回来的债券却只值四十七万比绍,不过他也没赔,现在局势不稳,想找这类能够保值,而且携带容易的大面额债券并不容易。

身为包税商,斯科特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个国家出了问题,也更明白问题的严重性。

说实话,斯科特同样不看好国王这边,所以拉佩找到他的时候,他一口答应做内应,条件就是帮他转移财产,这是一场对等的交易。

拉佩当然没本事弄到数额如此巨大的债券,但是他有夏洛克,而夏洛克的背后有一群尤特人在暗中支持,做别的事尤特人或许差一些,唯独在金融、债券方面,他们简直称得上无所不能。

反过来,拿到这批债券,斯科特也愈发确定拉佩的背后有一个庞大的势力。

“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斯科特异常恭敬地问道。

“帮我盯着你的同行,特别是另外那三个人,如果他们有什么特别的心思,你能阻止的话就尽可能阻止,阻止不了就告诉我一声。”拉佩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语气中充满杀意。

斯科特不惊讶,这个要求很正常,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问道:“您不担心那两个人的死给您带来麻烦?”

“那两个人临死之前都写过一份报告,内容是对赌场征税的设想,所以最有可能杀他们的是马内那些黑帮头目。”拉佩笑了起来。

斯科特当然明白拉佩的意思,那两个人不可能如此愚蠢,把主意打到黑帮的头上,所以报告肯定是伪造的,不由得对拉佩竖起大拇指。

就在这时,后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莫迪莱端着一只很大的托盘走出来,托盘上放着两只餐盘,每只餐盘各有一块厚厚的牛排。

“你别客气。”拉佩拿起刀叉。

此时餐厅的门突然打开,妮娜和汉德走了进来。

妮娜一进来,直接在拉佩的对面坐下来,转头对莫迪莱喊道:“也给我来一块牛排,我要嫩一点的。”

汉德却小心翼翼地站在旁边,他没有妮娜那样的胆子,再说他是男的,没有这种先天优势。

“见到多明尼哥了?”拉佩看了妮娜和汉德一眼。

“见到了,而且谈得不错,他投资五万比绍,占四成的股份。”汉德小心地说道。

妮娜则满脸不忿,显然她很不爽,因为将来赚钱的话,就必须分出去四成,她对这个项目很看好,所以非常舍不得。

“多明尼哥?那个以喜欢艺术著称的商人?”斯科特当然知道多明尼哥的大名,他只是想确认一下,他不敢保证没有第二个叫多明尼哥的商人。

“没错。”拉佩点了点头。

斯科特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觉得既然和多明尼哥合作,还有必要用这种手段对付他们几个小小的包税商吗?只要早一点把多明尼哥的名字亮出来,他们自然会躲得远远的。

拉佩知道斯科特在想什么,不由得轻笑道:“多明尼哥这么爽快和我们见面,这么爽快接受条件,恐怕也和那把火有关。想要得到别人的尊重,就必须有让别人尊重的实力,要不然那位开出的价码恐怕就不是五万比绍、四成股份了。”

这可不是随口胡说,以拉佩对多明尼哥的了解,他绝对做得出这样的事。

紧接着,拉佩又转头对妮娜说道:“别摆出这副委屈的模样,这点生意算得了什么?我还有别的生意需要你负责。”

“别的生意?”妮娜顿时来了精神。

“多明尼哥的五万比绍进来后,我们手里就有闲钱,现在马内有很多任务场倒闭,正是捡便宜的时候。”

拉佩早有这样的想法,不过真正让他下定决心的原因,是刷子铺的那个青年。

那个青年的脑子绝对好使,居然想出一大堆偷懒的办法,可惜那个青年缺乏高明的眼光,并没意识到自己的发明能够创造出惊人的财富,那个青年的祖父也一样,但拉佩却意识到了。

因为拥有幸运金币的缘故,拉佩最擅长的就是把别人的东西拿过来,变成他自己的财富。

“你打算怎么做?”妮娜很感兴趣。

“抵债的东西如何处理?这方面你肯定很熟。”拉佩毫不在意地揭妮娜心里的疮疤。

果然妮娜的脸阴沉下来,不过她现在已经聪明许多,早已不再像以前那样耍性子,她咬了咬牙,问道:“你要什么样的工场?”

“织布、印染、制鞋、打铁、铸造、马车框架制造、枪械制造。”拉佩说出一连串的工场种类。

妮娜没感觉有什么不对,斯科特却眼皮直跳,他听出来了,如果只有打铁和铸造,或许不算什么,可一旦加上马车框架制造和枪械制造就不对了,这是要铸造大炮,前者可以用来制造炮架,后者制造炮管。至于织布、印染以及制鞋,那也是为军队服务的。

斯科特正琢磨着,就听到拉佩又说道:“你再帮我找有没有破产的裁缝铺,我需要大量的裁缝。”

“现在这个局势,你就算做出东西,卖给谁?”妮娜并不看好,甚至觉得拉佩在糟蹋钱。

“大家总要穿衣服、买布料,去裁缝铺做衣服,一套下来可不便宜。要不然就只能从旧货商店买旧衣服穿,但是那里的衣服要么太贵,要么太差。如果我卖的衣服很便宜,只比旧货商店那些满是补丁的衣服稍微贵一些,你说大家会不会买我的东西?”

“你打算开一家成衣铺?”妮娜有点明白了。

成衣铺以前就有了,不过出售的都是特别的衣服,譬如冒险者的衣服、工人的背带裤、水手的条纹服,还有各种制服。

“会有人要吗?”妮娜不太肯定地道。

“以前或许没人要,所以成衣铺没有卖日常穿的衣服。现在就不同了,因为物价飞涨,大家的手头都很紧,这时候便宜的东西肯定有市场。”拉佩会想到这一点,完全是受到多明尼哥的影响。

多明尼哥想到减量、减价,用拉佩发明的软管作为包装,推出很多廉价的商品,结果卖得很好。

“这能赚钱?”妮娜一脸疑问,身为商人,她显然远远比不上多明尼哥。

“维持工场的运行绝对没有问题,还可以不停扩张,因为那些裁缝铺肯定竞争不过我。”拉佩图穷匕见,他的目标原本就是挤垮那些普通的裁缝铺。

“不赚钱又有什么用?”妮娜仍旧没明白。

“商场如同大自然,奉行的就是弱肉强食那套原则,能够生存下来的就是强者。当弱者全都死光,全都被淘汰掉,这个世界就成了强者的天下。”拉佩悠然说道。

拉佩没提军服,那才是真正发财的机会,至于马车、枪炮之类的东西就更不用说,一旦乱起来,这三样东西肯定是急需的。

拉佩唯一担心的就是有人不打算付钱,干脆强行征用,不过他早就防备到这种可能。

拉佩一直在拼命扩充自己的势力,之前他已经和安博尔·诺德商量好,在塔伦组建一支警察部队,为的就是自保。

妮娜沉思起来,她的目光确实不够远,但是她对生意有着天生的敏感,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这是要把其他工场挤垮,现在虽然不赚钱,但是当别的工场全都倒下,那么他们就垄断市场,那时候还不是他们说了算?

妮娜根本不去想那些被挤垮的工场会怎么样。她父亲破产的时候,同样也没多少人怜悯她、帮助她,相反落井下石的人倒是不在少数。

“对了,接下来还有一件事。”拉佩看了看汉德和妮娜,又看了看斯科特,道:“大部分麻烦都已经解决,不过还有一群人不太平,那就是黑帮。”

汉德三人都没说话。

汉德可不像他的那些手下,他还没有脑子发热,认为自己能够对付得了真正的黑道大佬。

别说这里是马内,即便在塔伦,黑帮老大瓦克利也是无人敢惹的人物,原因就是他手下有一个刺客,有人说是高级巅峰,也有人说是大刺客,反正连贾克卜也不愿意招惹,而马内的黑帮老大手底下肯定不缺类似的人物。

妮娜不开口是因为她害怕,因为光头的缘故,她对黑道人物充满畏惧。

至于斯科特,他不认为这和他有关,干脆闭口不语。

“据我所知,马内的赌场是控制在一个叫西弗的黑帮老大手里,你让多明尼哥出面,把那位老大约出来。”拉佩对妮娜说道。

这也是拉佩要把多明尼哥拉进来的原因之一,如果他们自己去请那位黑道老大,对方十之八九不会给面子。

“你打算用多明尼哥逼他低头?”妮娜并不看好,先不说西弗能不能被唬住,多明尼哥都未必会肯插手其中。

斯科特也在一旁摇头,他的想法和妮娜差不多。

“当然不是。”拉佩道:“把这位黑帮老大约出来,是因为我们有一笔生意要和他做。”

“做生意?”妮娜来了兴趣,她对这个话题很在意。

“现在跑狗场还没造起来,就已经有一大堆麻烦,甚至连税务官都盯上我们。”拉佩戏谑地看了斯科特一眼,让斯科特尴尬地笑了笑。

拉佩继续说道:“将来正式营业,麻烦肯定更多,为了减少麻烦,我不打算学跑马场的做法。跑狗场内部不接受下注,和赌博也不会有任何关系,如果有人想要下注,可以到赌场。”

“这怎么行?”妮娜怒道。

跑狗场既然不收门票钱,就只能从下注中获得收益,现在连这块也让出去,跑狗场岂不是赔本赚吆喝?

别说妮娜,就连汉德和斯科特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件事你们用不着管。”拉佩的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道:“跑狗场明面上赚得越少,能够留在我们手中的时间就越长,而我们能够赚的钱也越多。”

妮娜、汉德和斯科特全都听得如坠雾中一般,一时之间猜不出拉佩想搞什么名堂,不过听到能够赚钱,妮娜不再像原来那样排斥。

“既然那位黑道大佬得到这样大的好处,那么他就应该尽点义务。请他帮忙搞定一些事,譬如周边那几块地的拥有者整天找我们麻烦,让他们想办法摆平,最好把那些土地买下来,除此之外,税务官也盯上我们,让他们出面把这件事搞定。”拉佩淡淡地说道。

斯科特一下子坐直身体,不知道拉佩为什么多此一举。

“税务官那边不是已经……”女孩看了斯科特一眼,也有些莫名其妙。

“或许还有别的税务官会在跑狗场上打主意,我不可能每一次都这么做,让黑帮出面更合适。”拉佩突然嘿嘿一笑,道:“再说,那位老大既然占了这么大的便宜,帮咱们背一下黑锅也是应该的。”

“背黑锅?”汉德叫了一声,但随即就明白了。

汉德等人动手的时候,始终都没有表明身份,所有人都戴着面具,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除了斯科特,其他人都只知道这件事和跑狗场有关,却不知道主使者是谁,一旦黑帮出面,仇恨自然就被引到西弗的身上。

“高明,果然高明。”斯科特不由得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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