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昆吾

黄昏,昆吾山观静峰。

夕阳残照,晚钟清悠,宏伟的缈云观巍然伫立在落日的余晖中。林熠沿着青石铺就的山道缓步而行,两旁景色依旧,却已物是人非。

他不必用灵觉察探,也能够感觉到,暗中有数双目光在牢牢地盯住自己。不用问,巡山的昆吾派弟子发现了他,只是一时弄不清林熠的来意,所以不但没有轻举妄动,反而连面也不露,仅在远处进行监视。

石阶一级级升高,高耸的白玉牌楼从翠色环抱中探出峥嵘。两排昆吾剑派弟子从牌楼后鱼贯而出,每个人的手都紧紧按在背后的剑柄上,每双望着林熠的眼里,都泄漏出心中的杀机,将他包围在中央。

山门前鸦雀无声,仇恨和敌意在沉默中燃烧。林熠挺直身躯伫立在白玉牌楼下,上方抱残真人亲手镌刻的“缈云”二字,在晚霞中熠熠闪光,肃穆庄严。

林熠的目光,掠过周围一张张曾经无比熟悉的面容,心一酸抱拳道:“各位师兄好,请通禀玄雨师叔,不肖弟子林熠回山受审,求他老人家不吝接见。”没有人回答他,十六名白玉牌楼前的昆吾弟子仿佛充耳未闻,只当他并不存在。

但此时林熠若敢转身离去,周围十六柄同门仙剑,必定会毫不留情地从四面八方掠起截杀!

他索性也沉默了下来,反正得到禀报的昆吾派长老一定会来。

很快,周围的昆吾弟子向两侧让开,一位神色冷漠的鹤发玄衣道人来到山门前。不过在他的身旁,还有另外一个人的身影令林熠意外,楚凌宇。

林熠向玄衣道人躬身施礼道:“弟子林熠,拜见玄恕师叔!”玄恕真人动也不动,等到林熠施礼完毕,才说道:“林熠,你早已被昆吾剑派逐出门墙,今后不可再自称是本门弟子了。”林熠站直身躯,平静地回答道:“是,弟子明白了。多谢玄恕师叔提醒!”玄恕真人微皱眉头,道:“你既已知道自己不再是昆吾弟子,为何还不改口?”林熠沉声道:“师叔见谅。弟子叫了十数年,早习惯了这样的称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改口?”玄恕真人眼中的精光一现而褪,冷漠道:“算了,不过一个称呼而已。”右手轻轻一挥,低喝道:“将弑师孽徒林熠拿下,暂拘刑堂等候发落!”周围昆吾弟子轰然应声,两名中年道士一左一右逼近林熠,想将他禁制住。

而一旦林熠束手就擒,就将成为俎上鱼肉,完全丧失反抗和周旋的余地。抢在那两名道士欺至身前的一瞬,林熠扬声喝道:“且慢!”两名道士愣了一愣,向后退了几步回头望向玄恕真人。

玄恕真人只觉心头怒意勃然,冷冷道:“林熠,此时此地,你还想拒捕?”林熠朗声说道:“玄恕师叔,弟子是应楚凌宇十日之约回山受审,说明当日遭遇,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弟子无罪,更不该被拘禁在刑堂候审!”玄恕真人雪白的眉毛徐徐耸起,神情像霜一样冷,再次低喝道:“拿下!”两名道士得到玄恕真人的指示,阔步朝前抓向林熠双肩。

在手指触及他衣衫的刹那,林熠身形一晃从两人的间隙中穿过,在距离玄恕真人不到三丈远的地方,重新站定,依旧朗声说道:“弟子还是那句话,我此次就是回山来受审,但在明日法堂公断之前,绝不受缚!”玄恕真人没有说话,嘴唇紧闭成一道刚硬的线条,手缓缓按向背后斜插的仙剑。

林熠对视着他。

昆吾剑派开山立宗一千六百年,从来没有过一名门下的弟子胆敢如此藐视刑堂长老的权威,从来也没有!

周围的昆吾派弟子都已呆了,也愈发痛心疾首地相信,他们曾经熟悉的小师弟林熠,如今已经彻底堕落成为邪魔外道。

林熠心潮翻腾,怕什么呢?

既然师父不是自己杀的,既然自己在昆吾山的结局已可预料,那为什么还非得委曲求全,为什么非要低头受缚犹如一名囚徒?

尽管在数月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已经失去所有,茫然不知前路,孤独一人在凄月冷风中拖曳着重伤的躯体,一心一意要为复仇而生存!

是他变了么?又是为什么而改变?

无关善恶,无关好坏,其实,他只是深深的明白自己为什么而活,为什么必须好好地活。

玄恕真人右手稳稳握到了剑柄上,可是没有一名弟子敢出声,更没有一个敢阻止。

忽然,一道身影从旁闪出,横亘在林熠与玄恕真人之间,朗声说道:“玄恕师叔,且慢动手!”周围的人似乎全都暗松了一口气。

玄恕真人的手凝滞在半空,但握着的剑柄仍未松开,徐徐问道:“楚贤侄,你想说什么?”楚凌宇微微一笑,说道:“玄恕师叔,今晚能否将林师弟交由弟子看管。等明日法堂开启时,再由弟子负责将他押到受审。”林熠侧首望向楚凌宇,不期遇上一双充满笑意与温暖的目光。

玄恕真人的脸上也现出错愕的神情。他知道林熠能够回山受审,的确是为应楚凌宇的十日之约;也知道面前的这个年轻人是不夜岛的少岛主,未来正道的希望之星。只是这样的提议,自己是否能够答应?

楚凌宇似乎看出玄恕真人心中的踌躇,接着说道:“从现在起,弟子会寸步不离地紧紧盯住林熠,绝不让他逃脱。假如明日一早昆吾法堂上看不到林熠的身影,请玄雨真人与诸位长老惟弟子是问!”玄恕真人沉吟片刻,缓缓把视线落回林熠身上,沉声问道:“林熠,你怎么说?”林熠泰然道:“玄恕师叔,您大可放心,弟子既然已应楚凌宇的十日之约回返昆吾,就不会有受审前逃脱的念头。”玄恕真人的手从剑柄上松开,向着楚凌宇稽首道:“楚贤侄,那便有劳你了!”楚凌宇急忙还礼道:“多谢玄恕师叔成全,弟子必定不负所托。”玄恕真人点点头,喝道:“撤阵!”玄恕真人袍袖一抖转身走入山门,再不看林熠半眼。周围的昆吾派弟子顷刻退尽,只剩下六名守值山门的道士。

林熠目送玄恕真人的身影消失,神色里流过一丝哀伤,说道:“楚兄,多谢你了。”楚凌宇道:“林兄,这几日我在昆吾山望穿秋水,总算等到你了。若是你再不来,我可真要下不了台了。要知道,那天我可是当着玄雨真人的面拍胸脯保证说,林兄你不出十日必到昆吾。哈哈,所以我得先谢你替楚某解了围。”林熠微笑道:“小弟既然答应过楚兄,那就一定会来。只是不愿像囚徒一样被他们对待,因此才会顶撞了玄恕师叔和诸位同门师兄。”他叹了口气又道:“说实话,以前小弟在昆吾山虽然算得上是个人见人痛的家伙,可做梦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公然与玄恕师叔在山门前这样对峙。”楚凌宇眨眨眼,故意低声问道:“那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爽?”

“怎么爽得起来?你瞧他老人家走时的模样,估计已被我气得个半死。”

“可是林兄刚才的表现,着实让我刮目相看,自问有心无胆。”林熠摆手道:“楚兄别再消遣小弟了,我也是逼不得已,放不下一口气而已。”楚凌宇颔首道:“我能理解。林兄,你现在打算去哪里?”林熠看了看将暗未暗的天色,说道:“我也不晓得现在自己应该去哪里。”楚凌宇道:“不如我们到山下找处地方喝酒去吧,这时候酒肆应该都没关门。”林熠精神微振,道:“那好,小弟来引路。我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最好最烈的酒。”两人下了山,昆吾剑派果然没有人出面拦阻,但始终有两名弟子在后头遥遥缀着。两人虽然心里都十分有数,但都假装不知也不去说破,自顾自的走进了昆吾山脚下的一座小镇。

天色大黑,不经意里,林熠悄然抬起头遥望清冷的夜空,一轮明月徐徐升起,悬在东方,散发出玉液般的清辉。此时此刻,东海深处,一定也有一个人在凭栏眺望,思念绵长吧。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若蝶,即使我们天涯海角,万里相隔,然而抬起头看到的,依旧会是那同一轮的弯月吧。林熠心中默默地想道,温暖而凄楚。

忽然前方一阵喧闹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大群人聚集在“清涧楼”外正朝里踮着脚张望,甚至还有人干脆爬上了路边的树杈。

楚凌宇诧异道:“这么多人围在酒楼门口看热闹,难不成有人在闹事?”就听酒楼里响起一个声音道:“小二,再上十笼!”声音传到林熠的耳中却是分外亲切,他微微一笑,道:“是邙山双圣,难怪了,有他们在的地方,总不会寂寞。”两人挤入水泄不通的人群,邙山双圣正大咧咧蹲坐在一条长凳上,眉飞色舞的一口接一口地吞着小包子。在他们身前那张八仙桌面上,空着的竹笼高叠如小山,粗粗一数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楚凌宇抵达昆吾山已经有些日子,对于邙山双圣的大名亦有耳闻,只是每个弟子说起这对将昆吾山闹得鸡飞狗跳的活宝来,除了唉声,就是叹气。

他伸手拍了拍抄着双手站在前头的一个中年男子,问道:“兄台,这是怎么回事情?”那中年男子回头看到楚凌宇丰神如玉,面含笑容,先增了三分好感,兴致勃勃地指点着说道:“你瞧这对怪物,下午的时候跑到酒楼大吵大嚷要伙计上酒菜,人家刚巧那时候做完了中午的生意,正要休息,有人劝他们晚上再来。

“哪晓得这两人拍桌子掀椅子就跟人家干上了,段掌柜给逼得没法子,就把店里剩下的灌汤包端了出来,想让他们吃完了赶紧走路。”林熠笑道:“不料这两位仁兄咬了口灌汤包,顿时爱不释手,更加不肯走了是么?”中年男子一拍大腿,也笑了起来,说道:“可不是嘛!他们就十笼十笼地催着伙计上包子,两张嘴就没停过。到后来晚上进酒楼吃喝的客人也不吃不喝了,全都围在一边数,看这两人到底能吃下多少灌汤包。

“外头的人也越聚越多,可把段掌柜愁坏了,不上包子还不行。您想啊,人是不少,可全都是来瞧热闹的,他这酒楼生意今天就别想做了,就卖包子吧!”这时伙计愁眉苦脸地又端上十笼灌汤包,邙山双圣恶形恶状,每人嘴里叼一个,手里抓四个,眼睛还盯着竹笼里剩下的包子,惟恐比脑袋后头的人少吃了一个。

突然听到喧嚣的人群里有人笑道:“白老七,白老九,悠着点别把肚子撑破了!”邙山双圣如中魔咒,不约而同停下手,张得嘴巴却比塞了十个灌汤包还大,小眼睛在周围人群里来回搜索,齐声叫道:“林兄弟!”林熠分开人群,邙山双圣一声欢呼冲上来将他亲热抱住,油腻的手招呼在林熠的衣衫上,跟盖章似的。

站在一边直着眼睛的酒楼老板如遇救星,他只是普通的镇民,并不知道林熠已非昆吾弟子,而且正受正道通缉追捕,欣喜道:“林六公子,你认识这两位客官?太好了,您快帮我想个法子吧,咱们酒楼还得做生意呢。”邙山双圣一瞪眼,异口同声道:“怎么着,老子在这儿喝酒吃饭都不成?”段掌柜无奈点头道:“成、成,进酒楼来不就是喝酒吃饭的么?”两只眼睛几乎是哀求地望向林熠。

林熠拉着邙山双圣在桌边坐下,楚凌宇亦含笑在一旁落坐。林熠问道:“七兄,九兄,你们有没有听说过,这同样的灌汤包,却有不同的吃法?”白老七眨巴眨巴小眼,奇道:“包子不就是一口一个么,哪有什么讲究?”林熠笑盈盈道:“那你们就有所不知了,一口一个包子吃起来固然爽快,却是最下乘的一种吃法。真正要体味灌汤包的鲜美,需要细嚼慢咽,把汤汁一点一点吸进嘴里慢慢回味,不浪费一滴。这才是行家的吃法。”邙山双圣最怕别人说他们不懂,不知道,白老九道:“你说的这种吃法,咱们兄弟早就知道,不信我做给你瞧。”他抓过一个灌汤包,小小的咬了一口,嘴巴里“吱吱”有声将汤汁吸吮入口,再故意咂巴着嘴作出无限回味状。

林熠忍着笑道:“九兄果然知道,小弟一看这架式,便晓得遇上了行家。”白老九得意非凡,挥手吆喝道:“伙计,把这什么鸟笼都撤下去,换热菜上来。再把你们店里的好酒都搬出来,用大碗公,鸟杯不够劲儿,咱们哥俩儿口渴得紧!”段掌柜如获大赦,吩咐伙计赶紧地上。

楚凌宇借机劝散了四周围观的人群,林熠道:“七兄,九兄,小弟给你们介绍一位新认识的朋友。”白老七眼皮不抬道:“我认识他,不夜岛的楚凌宇,修为不错。”说话工夫,酒菜陆续上来。白老九问道:“林兄弟,这当口你回来作甚?”白老七道:“那些老杂毛小杂毛统统不是好鸟,竟敢诬陷林兄弟你杀了自己的师父。罗禹他们几个也是混蛋,竟拦着不让咱们兄弟把缈云观砸个稀巴烂!”林熠轻轻转动手中的酒碗,低声道:“小弟是回来受审,向掌门师叔和诸位长老说明那日的情况。”白老七凑过脑袋,压低声音道:“我说林兄弟,你还是赶紧跑吧。这事情透着一股邪乎,我怕你说也说不清楚,到时照样把自己搭进去。”白老九深以为然,说道:“林兄弟,你压根就不该回来,现在走还来得及。”楚凌宇悠然啜酒,对于邙山双圣怂恿林熠逃走的话语恍若不闻。

林熠一举酒碗,道:“七兄,九兄,你们的好意小弟心领。不过咱们今天晚上只喝酒聊天,不谈这些烦心事,谁要是违规,便绕着桌子爬三圈。”白老七嘀咕道:“绕桌子爬,那不成哈巴狗了么?”林熠问道:“你们两个出来逛了这么久,为何还没有回山?”白老九抢先答道:“老子早就在这里玩腻了,可一直得不到兄弟你的准信,总放不下心来。我们哥俩一合计,便决定在昆吾山多住上一阵,可不就等到你了么?”白老七道:“是啊,林兄弟,你这可不够意思。怎么一声不响就甩了咱们兄弟一个人开溜了呢?几个月也不见你捎个信来,害得老子到处打听。”林熠默然半晌,起身道:“七兄,九兄,是我林熠不够朋友,小弟敬你们三碗。”白老七见林熠认错,眉开眼笑猛然使劲一拍桌子,高声大喝道:“伙计,上酒,快上快上,咱们要和林兄弟好好喝喝!”这四个人均是海量,楚凌宇不动声色片刻之间也喝下六大碗公。

白老九把手指缝间剩下那点没抹完的油,全招呼到了楚凌宇身上,道:“楚兄弟,中!没想到你也这么能喝,快赶上咱们兄弟啦!”楚凌宇微笑道:“楚某早就听罗禹罗师兄说起过,邙山双圣性情豪爽,酒量无双,是值得一交的朋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白老七、白老九乐得飘飘然,简直分不清东南西北,不住灌酒以显示他们的“海量”。林熠低声问道:“罗师兄、宋师兄他们好么?”白老七道:“罗禹那小子自从林兄弟失踪后就像丢了魂似的,成天泡在酒坛子里,把老婆都喝跑了。”林熠怔道:“玉茗仙子……走了,是回空幽谷去了么?”楚凌宇轻叹一声,解释道:“我听说,是玄雨真人下令逼走玉茗仙子。说她是邪魔外道,不宜在缈云观长住。”林熠眼中光芒一闪,沉声道:“罗师兄为什么不去追她?”白老九摇头道:“谁知道,咱们兄弟也这么劝他,可那小子只摇头喝酒,就是不说话。”

“啪!”林熠重重将大碗公拍在桌上,身躯稍起却又缓缓坐下,黯然一叹。

白老七忽然努努嘴巴,小声道:“林兄弟,坐在角落里的那两个家伙好像是昆吾派的。一直鬼鬼祟祟盯着咱们这桌,欠揍。”林熠意兴萧索,回答道:“他们是奉命监视小弟,防我突然逃脱。”白老九怒道:“王八羔子!老子喝酒喝得正开心,要他们来搅局?咱们哥俩这就把他们扔到街上去!”林熠摆手道:“不用了。他们都是我的同门师兄弟,这么做也在情理之中。”白老七火气未消,狠狠瞪了那两名昆吾弟子一眼,两弟子赶紧低头装作喝酒。

冷不防白老九大叫一声道:“林兄弟,老子受不了啦!我宁可在地上爬三圈,你赶快告诉咱们兄弟,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熠和楚凌宇相顾莞尔,道:“我会说出来的,但要等到明天。”酒足饭饱后楚凌宇要取银子结帐,白老七一把按住他道:“咱们兄弟来!”林熠讶异道:“七兄,你们两个身上怎么会有银子?”白老七得意道:“这些日子罗禹送一点,宋震远给一点,咱们兄弟不就有银子了?”林熠释然,明白宋震远和罗禹都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暗中照料邙山双圣。否则,免不了这两个活宝要到处打秋风,吃霸王宴,搅得四邻不安。

结了帐,段掌柜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林熠停步转身道:“段掌柜,我有一个让你发财的主意,不晓得你想不想听?”段掌柜笑呵呵道:“那敢情好,林六公子的话,绝对错不了,我一定照办。”林熠道:“据我所知就在这镇子上,做灌汤包的不下十来家,要想把这生意做大,非得用些特殊手段。我看你索性将今天的事情记录下来,贴在酒楼墙上,再把你们清涧楼的灌汤包改名为‘双圣包’,让这两位老兄常来捧场,还怕声名不显?”段掌柜眼睛发亮,连声道:“好主意、好主意,多谢六公子!”然后笑嘻嘻朝邙山双圣作揖施礼道:“两位客官,日后还请你们多光顾小店的生意,所有酒菜我全都替两位打七折。”免费他是不敢的,就冲刚才叠在邙山双圣桌上的那堆竹笼,若不收钱,不消半个月就能把“清涧楼”吃倒喝穷。但“双圣包”的美誉从此传开,清涧楼的这块金字招牌,直到百多年后仍然享有盛名,还把生意做到了京城。

只是,很少会有人知道,名满天下的“双圣包”本源自于林熠的一时兴起。

四人离开小镇,走到缈云观的玉牌楼前。白老七想起一件事,连忙问道:“林兄弟,待会儿你上哪儿去?”

“我要去祭奠师父。”白老七道:“好啊,等你祭拜完了到罗禹住的院子来找咱们。我还有急事,就先回去了。”原来自从他们上回抓来一串猴子后,就豢养在罗禹的院中,整天琢磨如何让它们酿酒。两人在外晃荡了一天,可又记挂起他们的猴宝宝来。

当下四人作别,林熠和楚凌宇向昆吾后山行去,冷月苍苍孤悬天际。

第八章 山海经第六章 四宝会第三章 金猿第九章 双龙会第二章 同宗第八章 暴露第五章 立场第四章 雄聚第七章 对峙第九章 血动岩第一章 缉妖第八章 祈雨第七章 梦始山第五章 法堂第五章 立场第七章 姚大哥第五章 日出第一章 蛰伏第五章 末世第九章 猎苑第一章 魑魅海第三章 血铃第四章 邀约第八章 挽弓第十章 潜入第十章 希望第九章 血夕阳第八章 烈火第一章 魑魅海第九章 琴书第一章 归来第九章 血动岩第六章 追凶第二章 爆蜂弩第二章 月升第三章 伪父子第一章 裂寒第八章 反目第七章 算帐第三章 天伦断第四章 蝶吻第十章 十日第五章 末世第二章 合谷川第七章 曙光第三章 伤别时第二章 母子第七章 涤荡第八章 挽弓第八章 拨雾第八章 拨雾第四章 花缘第三章 飞鞋第十章 潜入第八章 观止池第二章 神木第十章 天惊第五章 法堂第六章 虚芜城第八章 挽弓第二章 天策第二章 天策第七章 涤荡第四章 黑客第五章 神谕第八章 龙抬头第三章 天伦断第七章 夜袭第七章 刺杀第十章 斩龙第二章 母子序曲传说第七章 九间堂第七章 算帐第八章 观止池第三章 空谷第一章 蛰伏第四章 吸毒第三章 雨夜第三章 诱供第一章 缉妖第九章 借魂第六章 白桦林第二章 天策第四章 黑客第十章 和谈第四章 寒星第五章 雁遇第四章 长街决第六章 丧事第七章 合璧第三章 诱供第八章 木雕第四章 射日第八章 龙抬头第三章 诱供第五章 神谕第六章 雪见第二章 雨战第四章 黑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