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纶听灵雀突然问起辰年,不觉微怔,这一年多來,他已经尽力在忘却这个名字,现在听到,心情不觉有些复杂,下意识地避开了灵雀的视线,这才答道:“不知。*///*”
灵雀有些失望,却又无可奈何,只得随了人离开,
郑纶在外面又站了站,这才转身回了屋内,与莫恒说道:“还请老将军多派些人,送这鲁灵雀与她同伴回青州。”
灵雀是莫恒带來的,自是该由他派人送回去,莫恒沒有推辞,专门拨出一小队骑兵來送灵雀与傻大两个,傻大那里在青州等了多半年,好容易得了出征的机会,不想着连一仗都沒打就要被送回去,心里难免不痛快,灵雀也是一肚子火气,便道:“咱们回去和温大哥好好商量一下,不行就去盛都寻辰年,重新召集起一支义军,也省得在这些人手下受气。”
他两个快马回到青州,寻温大牙商量了半夜,定下去江南寻找辰年,不想去与崔习说此事时,崔习却是不许,只道:“江北现在这般情形,便是在哪里都能听到消息,辰年既不來,就是有她的为难之处,沒必要再去寻她。”
灵雀并不知封君扬娶的那贺家嫡女就是辰年,还当辰年是因为封君扬另娶他人而与他置气,所以才不肯來江北,不禁说道:“咱们抗击鲜氏,是为了遭难的百姓,又不是为了他封君扬,辰年能有什么为难之处,再者说了,封君扬都娶了贺家嫡女了,辰年还留在盛都做什么,换是我,更该扭头走人,回咱们太行山才是。”
崔习微微抿唇,一时不知该如何答灵雀,他比郑纶消息更要灵通一些,辰年闯宫之事虽被封君扬虽强压了下去,崔习却仍听到了些消息,隐约猜出辰年早已经不在盛都,只是这些事情,都不好与温大牙他们说,
温大牙见崔习这般反应,觉出有些不对,不由多看了崔习两眼,问道:“崔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咱们。”
崔习掩饰地笑了一笑,道:“我有什么好瞒你们的。”
温大牙正色道:“我知你现在算是封君扬的人了,可你也莫要忘了当年是谁在刀下救了你们兄妹两个,要不是辰年,咱们这些人坟头上的草都不知道长了几茬了,做人得有良心,不能白架了这张人皮。”
温大牙一向爱做老好人,轻易不和人说硬话,这话从他口里出來已是极重,崔习听得默了片刻,忽地起身去窗口处小心地察看了一下外面情况,这才回來低声说道:“此事说來话长,其中详情我也不甚清楚,只知道辰年眼下并未在盛都,该是在南太行。”
温大牙等人俱都一愣,奇道:“南太行。”
“嗯。”崔习点头,这还是他从顺平话中推断出來的,“大概是清风寨与宜平之间,具体是哪里,却是不知了,你们若要寻她,就往那边去找。”
这范围看似不大,可真若寻一个人,却似大海捞针一般了,温大牙与灵雀、傻大三个从阳春时节进了南太行,直寻了两三个月,都未能寻到辰年的踪迹,无奈之下只得返回了青州,
此时,郑纶与莫恒历经苦战刚刚攻下新野与临潼,封君扬尚不及高兴,就收到了贺泽夺了豫州的消息,封君扬的心腹幕僚韩华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地图,道:“贺泽要避开纥古月,这倒是不难,可短短几日便就夺回豫州,这倒是奇事,是这贺泽太过本事,还是那步六孤骁太过无能。”
封君扬目光微垂,思量片刻,淡淡说道:“贺家丢豫州本就丢的蹊跷,该是在豫州留着有暗手的,所以才能这般容易地夺下豫州。”
韩华缓缓点头,又问道:“既然这般,郑纶与莫恒那里该如何,是要继续西进,还是停驻新野暂时观望。”
封君扬心中已有主意,却是沒有直说,只抬眼去看韩华,问道:“先生有何想法。”
韩华想了一想,答道:“依我看,不如趁胜追击,派大军一路追着慕容恒往西,也不用着急援救豫州或是泰兴,只先收复失地,聚拢民心。”
这想法与封君扬不谋而合,他不觉笑了一笑,道:“这样也好。”
八月,封君扬聚集江北青、冀、鲁、襄四州共二十万大军,出青州往西而來,因着青州背倚太行,大军前两日扎营时还能看到东边那起伏连绵的群山,直到第三日头上,这才不见了那些山,
可行军途中休息的时候,封君扬却依旧喜欢望着东南方向出神,他这毛病自从到了青州便就有了,顺平只一看他那神色,便知他定是又想起了辰年和女儿,心中先暗叹了口气,这才上前轻声唤封君扬道:“王爷。”
封君扬动也不动,过得一会儿,却是突然低声问顺平道:“你说她现在正在做什么,那孩子可是会爬了。”
顺平还真是不知道辰年现在会做什么,不过那第二个问題却是难不住他,他想了一想,笑道:“该是会爬了,俗话说三翻六坐八爬爬,小郡主可不是有八个多月了,该是会爬了。”
“我的女儿,定是比别的孩子要爬得快。”许是想到了女儿爬來爬去的可笑模样,封君扬不由翘起了唇角,可那唇角只弯了片刻,便就又沉了下來,便是眼神也不禁有些黯淡,低声喃喃道:“可惜我不能在她们身边??”
他这里思念女儿,辰年却是被女儿小宝搞得头大,小宝已经八个多月,非但已会爬了,还爬得极为迅速,辰年出去倒个水的功夫,她便就从炕内爬倒了炕沿,一头栽了下去,亏得辰年反应迅疾,轻功又好,眨眼间就从门口掠到了炕边,这才在女儿落地前一把给抄住了,
辰年这里又急又气,一肚子火,小宝却以为这是个好玩的游戏,咧着嘴笑得欢实,对这么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辰年也沒了脾气,抱着她出了屋门,与房东杨婆子商量道:“大娘,咱们找根绳子把小宝拴上吧,也省得一眼沒看住她就从炕上掉下去了。”
杨婆子正在院子里择菜,听了这话夸张地“哎呦”了一声,丢了菜过來把小宝从辰年怀里抱过去,不满地叫道:“那是穷人家沒人看孩子,大人又要出去做活,沒法的法子,可你这又不用下地又不用做活,连个孩子都看不好,你还好意思拴我们小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