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雀宫
午时过半,翠姨一拐一拐的上楼去看倩如。而倩如她一口饭也不肯吃,耷拉着脸反爬在床榻上,一脸的憔悴。那一头墨发斜跨在胸前,数落了多少相思愁?翠姨见了,除了叹息还是叹息。
听闻公主不肯上药,翠姨便慢慢地走了过去劝说。而倩如就像是失了魂一样,根本没有理会翠姨。而先前南泽和沁岚一起并肩而行的画面,始终在她的脑海里浮现。
“咦?这个瓶子是哪来的?”翠姨一眼就瞧见了放在桌子上的白瓷药瓶,她立马眉头紧蹙的询问道。倩如这才缓过神,淡淡地说道:“是皇姐拿来的药酒,说涂伤口不会太痛。”
药酒?翠姨顿时眯着眼睛拿起来端详,她打开瓶塞闻了闻,确实有一股清香的药香味扑鼻而来,这个确实是一品药酒。可是,她的脸上似乎布满了一些道不明的困顿。随而,她翻眨了眼皮也就先给公主上药了。
倩如一脸木然的望着窗外,她的心根本就不在这里。与其说是无关一切,不如说是她心系南泽。而情窦初开时的那份悸动,也着实令人难以自控。
之后,翠姨给倩如上完了药说着,便拿着那个药瓶就神色匆匆的下楼去了。
木梯之上,她一路定睛品看,心中疑虑重重。这个瓶子真的很眼熟,总觉得哪里见过。翠姨想着出神,就连莲妃来了她都没瞧见,还一股哪儿的撞了上去。这冷不丁的猛一抬头,当她发现是莲妃的时候,她当即睁大了眼睛显得万般惊恐。
莲妃则看到了翠姨手上的瓶子,她顿时拉长了脸,凶相毕露的吼道:“这瓶子哪儿来的?”
翠姨着实一怔,脸色惨白的说不出话来。
“快把这个给本宫!”
不……不能给她!对了,我想起来了,这瓶子是……是……
“给本宫拿下!”莲妃当即柳眉倒竖的一阵吼,她不可以让这个瓶子落到她手里!翠姨立马挣扎了起来,可是莲妃的贴身婢女顿时捂住了她的嘴巴,还一掌把她劈晕了。
继而,她们便急忙离开了炎雀宫。
次日卯时,恰逢破晓催明,一阵阵急切的喊叫传来惊扰了皇宫里的每一个人。南泽听闻后,立马从角楼直冲了下来,疾速的朝音源出狂奔。而这个湖,刚巧离他值守的东城门很近,所以,南泽是第一个赶到那里的人。
一名侍卫刚巧经过这里就看见有个人漂浮在水里,他就赶紧下去把她给捞了上来。南泽当即浓眉紧蹙的弯下腰把那个人的脸给转了过来。而当他看到是翠姨的时候,他的脸色当即一下子刷白了。
这皇宫里头死了人可是一件大事,还是公主身边贴身的奴婢。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皇城上下。巫马炎更是冷眉横扫的威坐于金銮殿上,万般凌厉。据有人禀告,说是在昨日曾看到翠姨去过炎星宫。
于是,巫马炎便派人将莲妃和沁岚一起叫了过来。而倩如则在听到此噩耗后,顿时昏厥了过去。她本心情郁结,再加上又受了伤,自然受不了如此打击。
殿堂之上,南泽一直愤然的瞪看着莲妃,偶露种种怀疑。
“皇上召臣妾来此究竟所为何事?”莲妃一脸无辜的柔声问道。
“翠姨死了。”巫马炎脸色铁青的肃然道。
“翠姨死了?怎么可能呢?昨个儿臣妾还召她过来询问倩如的伤势呢。”莲妃顿时挑着眉诧异道。
巫马炎的眉头微微蠕动了一下,未有言语。
而沁岚的神情闪烁,着实令南泽倍感蹊跷。但是她却说她昨日一直在房里作画写字,并未与莲妃在一起,所以并不知情。
巫马炎虽感困惑,但一时之间也无头绪。真相究竟如何,暂且无法定论。
南泽一直在旁边盯看着她们,他总觉得她们所说的不是真的!
此时,仵作在外求见。巫马炎当即提手一挥,急于召见。
“微臣陆远叩见皇上。”
“陆大人可有何发现?”
陆大人一进来,巫马炎便迫不及待的询问起来。可是陆大人的言词却让这件事变得越发匪夷所思。陆大人的论断是,翠姨很有可能是一时小腿抽搐而不幸跌落水中,以至溺水身亡的。而翠姨身前就确实患有经脉抽搐之症,是很多年的疾病了。
可是,这意外身亡的定论实在难以令南泽相信。
深夜,南泽看着那满天星斗,倍感无奈。人生之无常确非你我所能料,而人生之祸福亦非你我所能改变。纵然心中疑虑千万,但是这宫内波谲云诡又岂是仅凭他一人之力可还清朗?
翠姨本有杖责之伤又逢阴雨连绵之气候,此等病状是最易发作的。
陆大人言之灼灼、句句在理,似乎毫无破绽。
遥问苍天,真相是为何?
叹罢,南泽一脸凝重的从角楼而下,朝炎雀宫的方向走去。
他,心系倩如。
翠姨虽说只是一个奴婢,但这十五年来的朝夕相对祸福与共已然跨越了那主仆之谊。相反的,还更甚亲人。而倩如的身世南泽虽然并不太了解,但是其遭遇依旧令人怜悯。现在,她身边最亲最疼爱她的人死了,她该如何承受?
想着,南泽的眉头越发紧蹙了。
还未到炎雀宫门前,南泽就听到了倩如心碎的哭喊声。而莲妃娘娘更是残忍的不准她去祭拜,说是早已将尸体抬出宫外去下葬了。更以公主大婚在即,不宜沾染白事为由,不让她烧纸凭吊。
“翠姨她被葬在哪里?娘娘,倩如只求为她上一柱香,恳求娘娘放行啊。”倩如再次含泪恳求道。
“如此低等的宫婢,自然下葬在低等的地方了。时辰不早了,公主还有伤在身,还是赶紧歇息去吧。这炎雀宫外,本宫会派人把守以保护公主安全的。”说罢,莲妃就冷漠的转身离开了。
倩如满脸泪痕的欲追出去,可是却被侍卫手里的纤长兵刃给阻拦住了。
那斜扬的嘴角,是否在诠释那份践踏在别人痛苦之上的喜悦?以及,那湮灭证据的狂妄?翠姨死了,倩如又如此伤心不已,这对莲妃而言是如此的大快人心。
而炎雀宫外值守的侍卫,都是从炎星宫调派过来的亲信。想必,志在监视这里的一举一动。南泽依附于树后暗中观察,不敢冒然向前。
月朦胧,黑幕沉重。
南泽一直在炎雀宫旁伺机等候,临近子时,那些侍卫也开始变得稍有松懈。于是,他就一个轻妙起跳,以眨眼之势翻越于二楼的木窗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