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五年春,袁谭趁逢纪到南皮巡察之际,精选军中武功高手,乔装于其来南皮途中截杀。逢纪随身数十亲卫尽皆被杀,连衣物都被剥得干干净净,尸体被弃于荒野。
逢纪之死,河北震动,袁尚悲伤之余,首先怀疑的便是袁谭,于是派出得力人员彻查,很快便寻到了袁谭手下的蛛丝马迹,再顺藤摸瓜,幕后元凶袁谭浮出水面。
袁尚得报大怒,长期隐忍于心中的积郁蓬勃而发,当即下令集结邺城附近的军队攻打南皮,虽有少数臣子初时反对,但见袁尚意志坚决,且数年来江东军均未北犯,看起来灭掉袁谭对于河北大局也是好事,便也就作罢了。
数年来,袁谭在南皮一带积极募兵、练兵,足足又编成了三万余人的部队,虽然装备差些,战斗力也不可小窥。既然袁尚来势汹汹,袁谭也不甘示弱,点起全部人马迎敌。
四月中旬,两军相遇于清河,随即摆开阵式互相厮杀起来。袁尚兵多,袁谭兵勇,一时斗了个旗鼓相当,不相上下,谁也击败不了谁。厮杀十余日后,袁尚采取审配之计,派出信都一带的守兵,虚张声势,以攻取南皮城为幌子,实则分出多股部队,袭扰袁谭的粮道。
袁谭的心腹谋士辛评、辛毗二人口中的功力厉害,论舌辩功力,不逊于审配,论处理政务的能力,也不遑多让,甚至还有超出。可若论行军作战的谋略,却是大大不如。眼见军中粮草日少,而根基之地南皮却暴露在信都袁尚兵马的威胁之下,二人先就有些慌了。立刻建议袁谭退守南皮。
袁谭心知退守南皮不是个好的对策,但此刻他也没了信心,面前袁尚的主力部队足足有五六万人,一时之间哪里能胜?而粮草不济的影响已经慢慢显现,军中士气已在悄悄下滑,再战下去,恐怕连南皮城也回不去了!
刚烈果断是袁谭的性格特征,一旦决定。便立刻下令撤兵。袁谭亲领精兵断后,袁尚派出人马追杀了一阵,没占着什么便宜,便也就罢了。拔营尾追袁谭而去。
十日后,袁尚大军与信都守兵合围南皮城,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将其围了个水泄不通,看架势,这次袁尚是要彻底解决袁谭的势力。
兄弟相残。自古为人所不齿。袁尚与袁谭靠着军令,驱使着属下的将士们为其厮杀,但两者的部下多为河北同乡,同室操戈、同乡拼命。那积极性自然不高。
于是有趣的一幕出现了,袁尚和袁谭督阵时。一攻一守,厮杀得像模像样。二人一旦回营休息,两军厮杀就像是平日里演练阵法一般,大家都装装样子罢了。
围城的时间长了,形势逐渐地对袁尚越来越有利。虽说南皮城中粮草尚够支撑,人^H小说马也不少,同仇敌忾的话,坚守一年毫无问题,但是袁谭的部属本身就不太愿意与同僚作战,加之袁谭外无援军,获胜的希望可谓渺茫,这样的仗,还有什么打头?
于是不时的有袁谭部属趁夜出城投奔袁尚,这种行为就像是一种文艺,呈逐渐扩大之势。月余之后,南皮城内的守军已下降到了两万人!袁谭自是暴怒,对属下更加严厉,不时鞭挞,而这更加加速了其部属出城投降的速度。
三个月后,袁谭终于支撑不住了。
袁谭找来辛评和辛毗,神色疲惫,沉声道:“如今城内守兵已不足万人,士气滑落,只怕是守不了十天了,二位可有高见?”
辛评倒是颇为镇定,沉吟了一番后回道:“为今之计,主公或可向北突围,寻求二公子的援助。”
袁谭眼中恨意频闪,粗声道:“袁熙与袁尚乃一母所生,一直与袁尚共进退,此刻若去投他,只怕在背后动刀子的人便是他!此事万万不可!”
辛评又道:“辽东公孙康如何?”
袁谭心中一动,望向辛毗,辛毗摇头道:“公孙康野心勃勃,据辽东而窥视天下,然其人胸襟狭窄,心狠手辣,我等若是去了辽东,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袁谭叹气道:“那该如何是好?南皮守不住,我等该往哪里容身?”
辛毗迟疑了一下,与辛评目光对视几次,方才回道:“为今之计,尚有一路可走。”
袁谭脸色一喜,忙问道:“佐治请讲。”
“突围南下,投奔周公瑾!”辛毗的话音刚落,袁谭的眉头就皱了起来,辛毗见状便解释道,“周瑜与我河北有不共戴天之仇,然世事变通,此一时彼一时也。今日之河北已不复往日繁荣,人心离散,王霸之业渐行渐远,先主留下的基业恐难保住!而主公欲成大业,必先击败袁尚不可!环视左右,能有此实力者,唯有江东周瑜而已!主公可许以好处,约周瑜共击袁尚,待平定河北,再作论处。”
袁谭内心挣扎,纠结了半天,终于咬牙道:“也罢!就按佐治所言,大不了分些郡县给周瑜便是!南部靠近黎阳一带的几个县,就给了他,只要他助我击败袁尚,底定河北,对于新朝,我愿拱手称臣!”
辛评见状也点头道:“当今之计,唯有如此了!主公须得立刻安排突围一事,同时派出快马向江东求援!待我军撤到乐安一带,有江东军的协助,方可站稳脚跟。”
袁谭的神色逐渐坚毅起来,跺脚道:“本是同根生,何必要逼死我!袁尚,我与你之仇不共戴天!我也不想去投周瑜,是你逼我的……父亲九泉之下若然得知,想来也不会怪我!”
“传我命令!全军整备,三日后趁夜色从南门突围!”袁谭冷静地下着命令,转过头对辛评、辛毗二人道,“余下的守兵之中,有六千精锐,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必定会护好二位先生!”
辛毗上前两步,拱手道:“我愿先行突围,去江东说服周瑜,引江东兵马消灭袁尚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