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头沉重,四肢沉重,整个身子都沉重……
冷兮颜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给她的感觉是浑身仿佛被马车碾过一般的酸痛无力僵直麻木,自己这是怎么了?
冷兮颜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有疼爱自己的娘亲,有慈祥和蔼的父亲,有相亲相爱的姐妹家人,有患难与共的朋友,有发奋图强的信念,有意气风发的决心,还有锦衣玉食的成就……
而最终,曲终人散,好梦易醒…
这美好的一切,到最后却是被无情的打破。
原来,一切都是假象,一切都是阴谋算计,一切都是自己自作多情,一切都是骗人的……
冷兮颜此刻那个恨,如果说之前是怀疑,心怀侥幸的不愿意相信,不想面对。那么,当自己掉下悬崖的那一瞬间,她仿佛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一直在乎的东西是那么的可笑和微不足道。
——甚至,处心积虑的,想要除去自己…
疼痛昏迷之际,她告诉自己,如果有幸能活下来,那么,欠了她的,她将一一讨回,绝不再畏手畏脚心慈手软,不会再顾念可笑可悲可叹可怜的亲情。
死过一次的人,曾经欠下的,都用那逝去的一条命来偿还了。从此刻起,就让自己以后真正的为自己而活吧!
冷兮颜慢慢的调整自己,心痛吗?痛苦吗?悲哀吗?难过吗?努力的伸出右手,慢慢的抬起来,捂着自己的胸口,还好,一直以来的感觉还在,还好,有你一直陪伴,其他的,算什么?
扭头环视一周,视线所见,是一见简陋的木屋,里面的设施陈旧,简单,却是齐全,想必是长期有人住的。只是这环境,怎么跟自己的晨曦苑不一样呢?
努力的抬起手,想要撑起自己的身体坐起来,稍一起身,背后传来的刺痛让冷兮颜的思绪回炉。
她受伤了,张奇带着自己从发狂的马上跳了下来,直到摔下悬崖……
想到那危难之中,一直将自己护在怀中的男子,冷兮颜心里划过弄弄的暖意,在下一秒,却是满脸惊慌——她记得那重重的摔落,身下之人的闷哼,在昏迷前,手上传来的血腥湿意……
“唔…咳咳…”也许是情绪激动,也许是伤口疼痛,冷兮颜倒吸一口气,嗓子发痒,不由自主的咳嗽起来,连带的,却是带动伤口的疼痛。
“姑娘,你终于醒了?”门被快速的推开,迎面进来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虽然有了丝丝白发,却是分外的精神抖擞,鹤发童颜,一点也不夸张:“醒了就将这碗药喝了。”
“大伯,这里是…”冷兮颜本来想问和自己一起的张奇的情况的,但是一想到对对方的情况不了解,即使有可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她也不得不防。
经历了这么多,尤其是九死一生的她来说,能够幸运的活下来,那就是老天给她一次机会,再次为人,她将不再卑微隐忍,也不再躲避排斥,从今以后,她将勇敢的面对一切!
“这里是我家。”李济元出口解释道,“我们发现你们的时候,你和你的朋友已经受伤昏迷了。”
“我朋友?”冷兮颜不确定的问着,和她一起的,肯定是张奇没错了,“他现在在哪里,怎么样了?”
“他在隔壁房间,伤的比较重,之前醒过一次,很快又昏迷过去。”李济元说到张奇,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当前他最好奇纳闷的不是这些,“姑娘,你们究竟怎么掉下悬崖的呢?”
“我,”冷兮颜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事实上连她也还没有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对方受人指使想要对她不轨,欲杀之而后快,可是,到现在为止,究竟是何人,动机是什么她却毫无所知——虽然心里已经有底,但是最终还得查证,她要让自己心服口服。
“大伯,我想去看看和我一起的人。”冷兮颜此刻更担心的,是张奇的身体情况,这位大叔说是很严重,可是,具体怎么样,必须要她亲自看过才放心。
在整个下落的过程中,几乎都是张奇将她整个护在怀中,也因此,她除了背后的刀伤之外,也就四肢有些许的擦伤。想到张奇为了救自己可能的情况,冷兮颜心里就充满担忧。
“你不用担心,他没有生命危险。你昏迷了一天一夜,得好好休息,等他们采药回来,再给你们看看。”李济元一脸的不同意,这姑娘的伤势虽然比不上那男子,但是女孩子身体娇贵,可不能大意,突然想到什么,意味不明的看了冷兮颜一眼,别有深意的说道:“那男子不错,小姑娘有眼光。”
“啊?”冷兮颜一是没有反应过来,等到明白了其中意,却是发现那老人已经离开了…冷兮颜不禁纳闷,难道真的是自己摔傻了?
一天一夜?难道自己这昏迷,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冷兮颜突然担心起在晨曦苑的奶娘,还有回去的如梦,他们会不会丧心病狂的对她们两动手?抑或者编什么理由来骗取她们的信任?
这里安全码?对方想要自己死,没有找到尸首,会不会继续查找,最终暴露自己?
种种的问题搅得冷兮颜心头难安,忐忑不已。
也许是药效的原因,也许是重伤未愈,也许是身心疲惫间负荷过重,渐渐的,冷兮颜不知不觉间,带着种种疑问和不解,再次闭上了眼睛,沉沉的睡了过去。
在陷入混沌朦胧之前,冷兮颜告诉自己,好好养伤,还有很多人很多事等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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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来了?”看着那一身紫色衣衫的男子,冷冽高贵,刚毅俊逸,雍容华贵,器宇轩昂…本来一副翩翩公子风流倜傥桀骜不驯的方铭安突然无奈的叹息——哎,在这多面全能的师兄面前,自己果然不够看的。
“找我有事?”荣晨表情冷酷,一副不耐的神情,与之前大家所看到的温润儒雅完全南辕北辙。
“师兄,有两个消息,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那个?”对于荣晨的态度,方铭安却是毫不介意,师兄是什么样的人,他可是最清楚的,对别人他不干说,可是对他这个唯一的师弟,方铭安可以拍胸腹的保证,那是好的没话说的——虽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说重点,别卖关子。”他可没有那么多的闲情逸致。
“师兄,别这样嘛,你猜猜看,这事你肯定想不到。”方铭安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好像与什么重大发现一样。
“……”荣晨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示意,有话快说,别卖关子。
“师兄,你真无趣…”方铭安抱怨着,难道就不能配合一下他,让他有成就感一些吗?不过,他接下来要讲的,可真不是一般的哇。
“我看你是闲的无聊,西塘那边…”
“别,别,师兄,人家很多事情要忙的,”一听荣晨的话,方铭安赶紧叫喊,将对方的话打断,“看店查账相亲应付老爷子…嗯,我真的很忙的。”
“还不快说。”对于这个师弟,荣晨无奈的好笑,不过,这么多年来,这人有他在身边虽然啰嗦唠叨恬躁了些,但是他不得不承认,因为他的存在,自己不曾孤单…
“那你是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啊?”方铭安对于师兄这个面冷心热表里不一的人可是相当的了解的,什么时候该说什么做什么,他是非常有度的,也正因为如此,师兄对他又爱又恨,拿他没有办法——嘻嘻,在心里小小的得意一把。
荣晨挑眉,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么直直的看着方铭安。
“好啦好啦,我说就是了…真是的。”方铭安最怕师兄这种眼神了,他敢保证,如果他再卖弄不说的话,下一秒很有可能被师兄教训扒一层皮——没有办法,谁叫自己的功夫智能都比不上师兄呢?
“好消息就是…”方铭安说着停顿了下来,在怀里掏啊掏,终于在某人耐心快要用完之际,“当当当当,请看!”
方铭安献宝似得将还礼的东西拿了出来,在荣晨面前晃了晃。
本来兴致缺缺,想必对方也没有什么好消息,怀疑对方看自己进来劳累故意逗弄自己的荣晨陡然间睁大眼睛,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征收抓过方铭安手中的物事。如若不是自己握在手中的真实质感,还真以为是自己休息不好,眼花了呢。
“怎么回事?为何会在你手上?”荣晨眼了一眼手中的东西,悄然而握,想不明白怎么会出现在方铭安手中。
“这个么,就关于坏消息了,”方铭安媚眼一抛,得瑟中带着故意卖弄——刚刚是谁无所谓来着?
“咳咳…赶紧说吧。”荣晨轻咳出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语气放软,算是赔礼道歉。
“这是从九州当铺而来,据说来者是一年轻男子,还是死当。”算了,本公子大人大量,尊老爱幼,不跟你一般见识。
“男子?死当?”荣晨面色瞬间变得冷厉,这其中究竟是怎么回事?想着失去踪影的某人,荣晨赶紧交代着:
“赶紧查探这年轻人,如果不配合,先抓起来再说,只要找到他,我们就知道这玉佩从何而来,那么,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他有一种感觉,两个玉佩之间,肯定存在着同一个关键的人物,只要找到他,一切就真相大白了。那么,一切的冤屈怀疑都将洗去。
——可是,那女子,这个时候,去哪里了?
荣晨心里有隐隐的担忧,莫名的,这两天心绪不宁,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与自己擦肩而过的失落,这,究竟怎么回事?
手,不自觉的捂上自己的心头,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唯一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