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答应过她们的,一定要同她们出生入死,将她们平平安安的带回西谟。
但是……但是……
姜瑾握着金钗的手在颤抖。
但是她却一个人悄无声息的被送到了西谟,甚至都没有想起过她们依旧还在边疆。
不,不行……
她,一定要将含烟与阿佩带回来。
只是,她现在已经在了西谟,如果真的要回去,偏于私心,她很难抉择。
好不容易回到了朝思暮想的母国,姜瑾却还要再去那地狱般的牢笼里吗?
但含烟与阿佩又何然不是呢?她不能这么自私的,不能……
朝廷之上,论谁也猜不到姜府的大小姐竟在天子脚下。
凉国都城内,合须碰到了顾逊之。
“世子,你怎么也来了?”他惊愕着。
“我不放心瑾儿,所以亲自过来找。”二人寻了个偏僻的地方说话。
“怎么样,瑾儿可有什么消息?”他带着忧虑问道。
合须缓缓摇了摇头。
已经一两日了,还什么结果都没有。
“那你发现了什么?”
“听闻姜大小姐是在前往凉国的路上遭黑衣人劫走的。且,在那些死去的黑衣人身上,发现了凉国的银两。”他回忆着道。
此事不知谁走漏了风声,顿时整个凉国都城传的一片,他便打听到了命人回去通知了主子。
“凉人?”顾逊之蹙着眉头。
合须点头,道:“属下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凉人所为。”
“此事,有些蹊跷。”他提醒道。
“既然世子悄悄来了,属下定然会庇护世子的安危的。”合须禀道。
“不必,你是君无弦的属下,没有必要。况且本世子的武艺与你不相上下。”顾逊之心头一直在担忧着。
“那世子,我们兵分两路找寻吧!”人多了就好找了。
这时,西谟国王侯府内。
尉迟夜早就按照君无弦的吩咐,派人在两地寻找,但依旧是没有任何的讯息。
姜怀与元堇德坐着品茶,见王侯眉头淡淡的锁着,便互视一眼。
“老夫觉得,既然那黑衣人将小女劫走,费尽周折如此,而非杀了她。就说明小女应当没有性命危险。只是,还不知她现在处境如何啊。”他叹了口气。
“不是说姜大小姐是在前往凉国都城的途中遭劫的么?皇上已经命人在边疆与凉国秘密派人去探查了,但没道理几日都毫无消息。如果黑衣人有心要挟,不会不放出一丝风头来引我们过去。”元堇德实在不明白黑衣人此举何为。
君无弦执着玉杯的手恍然顿了顿。
他细琢着其话,心中一直有个不确定的答案。
或许……姜儿她在……
一声轻轻的叹息。
是自己多想了吧,怎么会呢。
“王侯有何见解?不妨直说。”姜怀眼尖见此,便问道。
“哎?”元堇德突然出声,二人不禁朝着他看去。
“世子去哪儿了??”他突兀的询问。
姜怀迟疑了下,朝着门的方向看去,道:“老夫从前日便没有再看见世子了。”
“难不成,难不成世子听到小女失踪的消息,便去了凉国?”他有些诧异。
君无弦已然猜测道,缓缓执起杯水,道:“无妨,合须也在。”
“世子也太急切了些。”元堇德早就耳闻北疆世子喜欢姜家大小姐,果真是如此。
“再等等吧。”君无弦的眼眸如深潭水一般清澈波澜。
二人点了点头。
另一边,边疆的军营里。
含烟与侍女阿佩醒了过来。
“阿瑾……阿瑾!”她噩梦惊醒,发现身旁之人正坐着仲容恪。
阿佩则是差别对待的在冰冷的地上起来,意识到之后便诺诺的站在一旁。
“你醒了。”他的语气里没有任何的温度。
“王,王上……王妃她,王妃她!”含烟急切的拽住了他的衣袍。
“本王还没有问你,为什么烟娘与这侍女一并随同王妃前去。”仲容恪沉声道。
“因为,因为王上在凉国,领队也要护送王妃一并过去。王妃担忧烟娘在此同大男人们在一起不妥,没个女眷相陪,所以顾虑之下便带烟娘一起通行了。顺便让这侍女一路好服侍。”她老老实实的道了出来。 ★ тTk an★ ¢ ○
“王妃她,真是有心了。”此言冰如寒霜。
“王上,王上你要救救王妃啊。她被一个黑衣人给带走了。”
“是你二人拖累她的么。”仲容恪阴冷着。
含烟垂下了脑袋,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他。
从遭遇黑衣人突袭,到后来姜瑾被毒蛇所咬,趁此她们又被打晕。
“她中了蛇毒?”他的眉间带着点点的阴鸷。
她点了点头,带着抽泣声。
中了蛇毒,被带去西谟。
仲容恪反复想着。
此事,蹊跷的很。
“王上可知晓王妃是被掳走去了哪儿?”含烟蓦地抬头问道。
“西谟。”他的一双冰冷的唇轻启。
什么……西谟……
她摇头道:“不可能的!西谟不是王妃的母国吗?如果真的是王妃母国的人,那又为何会对王妃赶尽杀绝呢!”
仲容恪的豹眸冷然了几分。
“你说的对。看来本王还是得亲自去一趟西谟看看。”他缓缓起身,周身散发着凛凛的寒意。
“这……王上,不妥吧。”含烟顾虑道。
“本王,要亲自将她带回来!”他冷哼一声,挥了挥衣袖。
此时,就在她左右为难不知该问什么的时候,就忽然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抬头便见其面上冷汗直冒。
“王,王上你怎么了!”
仲容恪咬着牙,捂着沉痛的胸口,嘴角渐渐溢出了鲜血。
是,是公子的药效起作用了!
含烟手颤抖着去扶他的肩膀。
他浑身因剧痛而隐忍的颤着,一声声的闷哼,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来。
“快,快来人啊!王上,王上你怎么样!”
领队阿远听到了声响,忙闯了进来,见仲容恪如此,便急急道:“大王这是怎么了!”
“军医!快传军医!”
侍女阿佩都吓傻了,忙出去寻军医进来。
一番过后,仲容恪全身愈加的冰冷,紧抿的薄唇渐渐发紫发黑。
“大王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烟娘你做了什么!”阿远怀疑的厉声道。
“不,不是我啊!”
含烟心虚。
“快些给大王医治!”阿远斥声命令军医。
仲容恪发出一声闷哼,心口处如蝼蚁般在吞噬着。
军医看其状,就知晓是中了毒。
便搭上了脉搏。
此症状与先前他所探一样,自那次第一回把脉始终不得解后,他便四处寻了医书查看,就见到了一种虫毒,与此症状相似。
“若我没有猜错,大王所中之毒,乃是西谟罕有的虫毒。”军医深思熟虑道。
西谟?又是西谟!阿远面目阴沉,双拳紧紧的握着。
蓦地,他对着仲容恪道:“大王!末将去西谟为您找寻解药。顺便,将王妃带回来!”
这里的人,没有人知晓含烟的身份,所以自然而然的皆怀疑到了姜瑾的头上。
军医拿出一枚黑色的药丸,塞入他的嘴中,使其吞咽。
“我方才给大王所服,只能暂缓大王的病情。不让大王太过于痛苦,抑制住一成的毒素。余下的,还望大王能够尽快命人拿到解药。”
“末将请求前往西谟!”阿远心中愤然,他要亲自过去找到姜瑾,问她讨个说法!
片刻,仲容恪缓了过来,只是薄唇还是略有些苍白。
“西谟。”他自嘲的冷哼一声。
朝夕相处的她,果然才是伤他最深的。
就这么恨他,想让他死么?
“阿远。”
“末将在!”他顷刻叩下,等待指令。
“本王觉得好很多了。本王现在命令你,留在军营看管好将士。我今夜,便动身西谟。”仲容恪黑金的眸子闪闪。
阿远只觉不解,忙道:“大王为何要亲自前去,你的身子不宜劳碌,就交给阿远不好么?”
“本王不想再说第二遍,退下。”他沉声道。
“是。末将告退。”
几乎是气焰的走出了军帐,他咬碎了牙般的一拳砸向地面。
“姜,瑾。”
算我阿远爱错了人!
他决绝的离去,不留一丝一毫的迟疑。
含烟看着此情此景,心中抱歉了一瞬,但现在阿瑾在西谟,她在边疆,为了维护当前处境,她只能看着势态如此发展下去。
“服侍本王更衣。”仲容恪用力的臂膀搭在腿骨上,从榻上穿靴起身。
“……是。”她心神不宁的应着。
“烟娘,平日里与王妃的关系甚好。”他整理着衣裳,有意无意道。
含烟勉强笑道:“同是王上枕边人,自是要相处好些。”
“王妃可有同你说过,她想要离开边疆一事。”仲容恪出乎意料的沉着淡然。
“怎,怎么会呢。这种事情,王妃是不会对烟娘说的。”她来到他的身前,替他系着布腰带。
他心底冷哼一声,没有再问。
夜里,军营外的马匹已然备好。
天黑风高之下,阿远担忧道:“大王的身子,此行西谟,定然受损。”
“本王征战多年,这些算得了什么。”他跨上马,头也不回的策马而去。
含烟悄悄掀开帘帐,心头隐隐的忐忑担心着。
解药是在公子的手里,如若仲容恪去了西谟,势必会对公子有正面冲突的。
介时该怎么办?
还有阿瑾,她到底是被带去了哪儿?为什么会是西谟呢。这太匪夷所思了。
幕后主使为什么要这么做。
含烟心慌不已,但也只能无助的待在这里。
西谟的花楼内,姜瑾辗转反侧的也无法安眠。
她思绪纷繁着。
她离开了边疆,来到了这里。
仲容恪会知晓吗?他会不会来将她带回去呢。
想着,姜瑾便忐忑了一瞬。
君无弦……你怎么还不来,还不来救阿瑾呢。
她自觉与他心心相印,默契十分,但什么时候他才能察觉到自己已然到了他的身边呢。
她轻叹了一声。近日那老鸨出其的对她好,想必是在暗暗的计划着什么。
在那之前,她一定得见到君无弦,一定得回去。
在花楼里,处处都是眼线,使她没有办法差信给他。
整日被禁足在房内,说是好生招待,实然变着法子看守她。
这密不透风的连个鸟儿都飞不出去。
如何让她通风报信,让人解救她?
没办法了,只能自救了。
姜瑾手中紧紧的握着金钗,眼睛一闭,伴随着浅浅的呼吸睡过去了。
第二日天才亮,老鸨便高兴之至的进了她的房门,将她轻轻推醒,“卿儿,哎呀卿儿啊,快醒醒,醒醒。”
她缓缓的醒来,在见到上头的人脸后,便当下将钗子掩饰到了被角下。
“原来是兰姨啊。怎么了,这天还没亮,兰姨有什么事情要找卿儿的吗?”姜瑾客气的微笑道。
老鸨一屁股坐在了床榻上,谄笑着对她道:“你今日一定要打扮的更加漂亮动人,兰姨我呀,准备将你捧成我们花楼的头魁,来让人竞价抱走美人归哪。”
什么?!她惊诧了一瞬。
“头魁?竞价?卿儿……不懂,还望兰姨详说。”
“嗨呀,就是我花楼的主打姑娘,最最美艳动人的极品啊。今日啊,我会让人散发口示,吸引人过来。今夜便是卿儿你真正飞上枝头的时候啦!”老鸨乐滋滋的道着。
满脑子都是金山银山堆成的金子银子景象。
今夜,她就要发财啦!
姜瑾的嘴角抽动了一下。
这不就是在提醒她,这是个绝妙的机会么?
不用自己想法设法离开,她都要走了。
吸引人?她的嘴角上挑了挑。
这,是个千载难逢极好的机会!
“兰姨,请你放心。卿儿一定会好好表现的,全当报答兰姨这几日的照料。”姜瑾说着漂亮话道。
“哎哟真好真好,你放心,兰姨一定会将你卖个好价钱。啊呸,额,嫁个好人家的。”老鸨嘴拙,差些暴露了自己的发财计划。
她微笑着。
“那兰姨我就去准备场子了,卿儿,就都靠你了。”老鸨得意的合不拢嘴。
待她走后,姜瑾的心中按捺不住的喜悦。
她松了松手中的金钗,默默道:今夜便是至关重要的一夜了,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一定要离开这里,回到将军府!父亲,母亲,阿瑾要回来了。
她的凤眸里带着星星点点。
其实,老鸨就算没有此意。
姜瑾都会想个类似的法子,来吸引街上的人。
再闹大点事情,总会脱离这里的。
只要掌握好机会,就能够保全自己。
来梳洗打扮的姑娘走了进来,受了兰姨的吩咐,端上来各种各样的饰品以及一件衣裙。
“卿儿姑娘,是先装扮还是先换上衣裳呢?”
“先打扮吧。”姜瑾自觉的坐到了铜镜前,望着这张倾城的脸,轻叹了一声。
若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没有那么显赫的身份,就这样穷极一生该多好。
可她已经是这样的人生了,也无法再重生一次。
“唉,卿儿姑娘生得这般容貌,真真是让人羡煞。”其中一个感叹道。
“可不是吗,卿儿姑娘简直是天女下凡来的。”小莲一边收拾着被褥一边笑着道。
“只可惜……”她想到了什么立刻住嘴。
小莲立即打着圆场,道:“这都是卿儿姑娘的选择,你可不能乱说话。”
“是,是。”那替她打扮的姑娘忙道。
姜瑾依旧淡然着,她可不是她们想象的那样。
“卿儿姑娘,似乎与别的女子不同呢。不光这长相独一无二的绝色,就连这气质都是极好的,我听说呀,那些王公贵侯们就喜欢这样清冷的,欲拒还迎的。”那姑娘继续絮叨的说着。
……清冷,倒是有些贴合。
没办法么,性子就是如此的。
至于欲拒还迎,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她不禁有些好笑。
小莲也附和道:“是啊,听兰姨说。今日要在我们花楼举办个竞价大会,那些好看的姑娘们都会有机会加入富贵人家去呢,真是让人羡慕。”
“这是什么个东西?”正在为其梳妆的姑娘不解。
“你是新来的,当然不知道啦。我都来这里五年了,这是我们花楼的规矩,一年一度都要办的。卿儿姑娘比较走运,刚来就碰上了。以姑娘的容貌与气质,定然是那头魁无疑了。介时,也不知是哪个王公贵族能出那么多钱买下姑娘呢。”
姜瑾听她如此说,才了然过来。
原来是这样。
这和人贩子有什么区别?
低买高卖,价高者得。是这个意思吧。
“卿儿姑娘为何不说话?是觉得我们太聒噪了吗?”那姑娘无知的询问。
“不是。只是觉得你们说的这些,我不是很明白,所以只能听着了。”姜瑾笑道。
“原来是这样。哎,真希望卿儿姑娘能去个好人家。不然小莲觉得呀,卿儿姑娘就不适合留在我们花楼里的。”小莲说着真心话道。
“连你也这么觉得吗?我也是,我一看到姑娘就觉得她应该不属于这里的。”那姑娘不解,这么好的一个女子为何会想不开来这风尘之地呢。
正说着,老鸨沉着脸走了进来,道:“干你们的事情,话那么多干什么,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