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竹苓姑娘,有劳。”她诚恳道。
“那,就谢谢你啦。”尉迟茗嫣一并道。
“你晚上睡哪儿呀?”她想了想,方才边疆大王从那屋子里出来,想必是睡那的。
竹苓道:“我睡那竹椅上就好。”
“可,很冷的呀。”她不禁皱了皱秀眉。
确实很冷,但是也不能委屈了这两位姑娘,来者皆是客。
再者,她要替公子照料好阿瑾姑娘才是。
竹苓想了想道:“不如这样。我们三人睡在一房里,刚好有一条大被子可以盖。”
尉迟茗嫣想着,没有床,怎么睡?
但很快,她便知道了。
因为她们今夜,要睡在地上。
她打了个寒颤。
姜瑾只是担忧公主的身份高贵,怕她会不适应。
“阿瑾姐姐你不用说,嫣儿可以的。”尉迟茗嫣看穿她的心思,立即摆手道。
竹苓瞧她就像是大户人家的,看着自家,着实寒酸了些。
但没办法,她穷。
“多谢竹苓姑娘了,这里真的挺好的,我很喜欢。”姜瑾望着她失望的眼神,宽慰道。
见她重重的点点头,三人便一起忙活了起来。
由于住在这山林中,所以难免会有些潮湿。
竹苓负责去拿来很多的干稻草,与二人一起铺在了地上,叠了三层厚。
最后在上头铺上一层布,将几个点固定住。
而后便是将大被褥拿出来晒晒,趁着阳光正好。
几人奋力的抬上去,将士们瞅着都想笑。
这场景,就是三个小女子,合力抱着被褥,还不让他们插手帮忙的,就担在那杆上晒着了。
尉迟茗嫣气喘吁吁道:“真是累死啦,我都没干过这等粗活。今日一做,也不是想象中那般差嘛。”
这里可比她皇宫好多了,不然整日待着闷死啦闲死啦。
在这儿,她终是有些用处了,可以帮些小忙,搭把手的。
“嫣儿真能干。”姜瑾夸着她。
毕竟她是个公主,千金之躯,肯委身来做这些,都是极好的了。
“嘿嘿。”尉迟茗嫣被夸的很是不好意思。
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夸过她呢。
她心里头,甚是高兴。
不知不觉已然到了傍晚十分,此间,竹苓道:“阿瑾姑娘与嫣儿姑娘就在此稍后,我去准备下边疆大王所用的汤药,过会儿便做晚膳了。”
边疆大王所用汤药?
尉迟茗嫣暗暗敲着小算盘。
方才见他那般冷语的对待阿瑾姐姐,还让那些将士们那个态度,不放阿瑾姐姐离开这里,简直是太可恶了一些。
她得想办法恶作剧一下!
原来这边疆大王骇了毛病,那正正好啦。
姜瑾其实一直想寻个机会告诉竹苓,尽量将仲容恪的病情拖一拖,但是她又怕这里人多口杂的,会被听见。
介时她该如何推脱?
“竹苓姑娘。”她虽未言话,但神情里皆透露着想要说的话。
见她如此,其实竹苓早有高见。
她默默将她与尉迟茗嫣带进炊间,掩上门,轻声道:“放心吧阿瑾姑娘,我都明白的。其实我根本不会调配那解毒之药,只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趁此给世子争取多一些机会罢了。”
世子?尉迟茗嫣道:“你认识顾逊之?”
竹苓也同样好奇,有些惊讶,她竟也知道公子。
不过想想,既然是阿瑾姑娘的妹妹,自会认得的。
姜瑾心中也无意欺瞒竹苓,只是现在这种时期,也不好直言暴露公主的身份。
“那就多谢竹苓姑娘了。”她道。
言罢,便在炊间拾起一根药草,拿了出去,对着尉迟茗嫣道:“这草药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若置于屋内,也是极好的。”
她不明白她的此举,只觉她没有别的意思,便附和道:“是呀阿瑾姐姐,很香。”
这会子,将士暗中受了大王的命令,观察着王妃。
方才见她与身旁女子同那草木屋之女一同进了炊间,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这会子看来,或许就是拿的此物,便也没有多想了。
夜色渐渐暮沉下来,竹苓在炊间做着晚膳,皆是药膳。
因为她这里也常年无人来的,自是没有什么好菜好米,都是些野菜之类的。
然这次边疆大王与阿瑾姑娘还有其妹在此,也不能太过于寒碜。
便准备了些可以做膳食的药膳,比如山药,枸杞汤。
还有些野生的可食用的菇子之类的,也是极鲜美的。
“原来做饭是这样的。”尉迟茗嫣自小便在皇宫里衣食无忧,别说没瞧见过御膳房如何做膳的,就连其门面都未踏进过半步。
只知在殿里安然的等着,到了晚膳的时候便陆陆续续的传来一大桌子的佳肴。
竹苓有些微愣,姜瑾打腔道:“我这阿妹自小便是衣食无忧的,连府上的炊间都未曾进去瞧过。自是不懂这些,想是觉得新鲜。”
“这样啊,那嫣儿姑娘可以看着我做的。”她友好的笑着,切着山药。
尉迟茗嫣立即开心道:“那我可以帮你吗?”
她看见什么都想自己尝试一遍,活脱脱的就似那野山里出来的孩儿般,对世事都充满着好奇。
姜瑾见她如此,心里也是乐意的。
虽说此行好险,但至少安危俱在,让她出来体验体验一番人间也是极好的。
不若终生闷在宫里头,对她而言,也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竹苓有些微微为难,但还是答应了道:“那嫣儿姑娘帮我把菜叶幹擀吧。”
尉迟茗嫣高兴的点头,当即便将菜篓子拉到了自己的面前,而后动手,细心的将菜叶拿去。
姜瑾瞧着她二人,也是愉悦。
但她心底终是叹了口气,走到了外头。
见仲容恪已然出来,在一木桌之上,一人下起了棋。
奇怪了,哪儿来的棋盘。
她几乎是骇一跳的,平定了定,选择悄无声息的离开。
“你要去哪儿。”他沉声道。
见推脱不掉,姜瑾望了望炊间,公主正和竹苓喋喋不休的,似乎没有观察到其他。
她缓缓走了上前,来到他身旁,道:“王上身子疏朗了些么。”
仲容恪将棋子掷在棋盘上,示意道:“陪本王下一局。”
她疑惑着,坐在他的面前,执起白子,心神不宁的掷下。
老实说,姜瑾没有什么心思下棋。但既然他开话了,她总不能说不想下罢。
“这林间幻境清幽,与外界无纷扰。本王若是能得一人心,也必会选择与她在此隐居长留。”仲容恪的语气虽平淡冰冷,但却是让她怔了怔。
姜瑾觉得,他说的太过随意了些。
身为一疆之主,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让她不可置信。
所以,她也没应声。
“阿瑾相信,总有一人能与王上互通情意。”姜瑾白子掷下,拦截。
仲容恪堵,道:“本王知道王妃心中有他人,但本王不介意等。”
她微微望天,心中是无尽的无可奈何。
“王上喜欢阿瑾何处?”她没有掷棋,头一回这般问他,问着自己心头的疑虑。
“你生得极好。”他道。
姜瑾嘲讽一笑。
“性子也谧静。”他又道。
她不解。
“时常同本王对着干,也不怕责罚。”
“本王,总是拿你没有办法。”仲容恪手中望着棋子。
姜瑾不语。
过了会儿,她郑重道:“我于王上,并非良配。”
他执着棋子的骨节渐渐发白用力。
一双豹眸渐渐抬起,如凌迟嗜血般。
仲容恪浑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意。
姜瑾坦然的与之对视。
蓦地,竹苓端着菜色出来,正巧撞见凝固的气氛。
尉迟茗嫣后继见到,直直的冲过去,道:“阿瑾姐姐,大王。”
她知道,在这里就是不能得罪这边疆大王,不然遭罪的不只是自己,而是阿瑾姐姐。
“嫣儿来了。”她缓缓起身,见到竹苓道:“有劳竹苓姑娘了。”
末了,她打算转头,却见仲容恪自行走进屋内。
尉迟茗嫣撅着嘴,悄悄在她的耳旁轻声道:“真是个怪人。”
姜瑾摇头,微微一笑。
伴君如伴虎。
此间,顾逊之依旧在前往西谟的路途上驰骋着。
口干舌燥之下,他想起了竹苓给他的水囊。
打开栓口,见里头的药草飘动,他无奈的笑笑,饮了一口。
亥时,姜瑾正与竹苓以及尉迟茗嫣准备就寝,一名将士在门外道:“王妃,大王有事寻你。”
她与两人面面相觑了一眼。
“别去阿瑾姐姐,指不定那大王想对你意图不轨呢,这大晚上的。”尉迟茗嫣担忧的拽着她的衣袖不让她走。
竹苓不清楚这内幕,当然也不希望她有什么不好。
“不然,能推则推了吧。”她关切道。
姜瑾轻轻拂开袖上的玉手,对着二人道:“数月都过来了,还差现在?没事,我自有分寸。”
尉迟茗嫣无奈的松了手。
她来到门前,静了一会儿,拉开了房门。
“王妃。”将士恭敬道。
“王上可有说有何要事?”姜瑾询问。
“这,属下也不知。大王只说让王妃过去一趟。”将士道。
她不放心的看了眼屋内的二人,离开前不忘将门带好,并让将士带她一并前去。
两屋相隔也有一段,她走进了去。
将士立即抽身而退,掩好了门。
姜瑾心悸的看了一眼,望着榻上背对着她侧身而卧的仲容恪,她缓缓走了过去。
“王上,唤阿瑾过来有何事?”
他没有动身,她又走过去一些,莫不是虫毒又发作了?
待她伸手过去,却紧紧的被一大掌带去,翻身狠狠压在了榻上。
上头的人面色冷峻,眼里带着点点的私欲。
姜瑾提醒道:“王上。”
仲容恪只觉腹下一股无名火而燃,低头便喘息着啃上了她的脖颈。
她吃痛的闷哼了一声,心中恐惧四起。
她一点力气也无法推脱开他沉重有力的身子,只得无尽的挣扎着。
“不可以!”姜瑾双手空拳的推搡着。
“本王,今夜就想要你,王妃觉得如何。”仲容恪的声音带着蛊惑的低沉,沙哑。
屋内油灯相衬,暖意十分。
她却绝对恐惧不堪,心跳极速,快要窒息般瞪着。
“那我便想方设法的寻死。”姜瑾眼中茫茫。
太累了,实在是太累了。
或许,解脱了便好了。
可她又放不下君无弦,放不下啊!
那个如清风朗月般的男子,是那样温润,那样低声唤着她姜儿的男子。
他欢喜她时,她拼命逃脱,躲避他炙热的感情。
当她也欢喜他之时,两情相悦,却致异地相隔。
姜瑾即便是死,也绝对不会让他得逞。
仲容恪见她如此,咬牙阴冷道:“本王最厌恶你这副样子!”
她死鱼般的抬头望着房梁。
反正每次,就这么做就好。
没人会喜欢她这副木头般的身子。
房外,尉迟茗嫣突然冲了进来,手上持着重物砸在了仲容恪的背脊上。
他疼痛的闷哼一声。
姜瑾趁此将他掀翻,惶恐道:“嫣儿不可!”
“什么个边疆大王,竟是这等好色之徒!还想要欺凌我阿瑾姐姐!呸!我阿瑾姐姐是你能欺辱的吗,若是让王侯大人知晓了,该有多心疼!管你是不是什么边疆大王,本公主今夜就收拾了你,大不了一死,也值啦!”
尉迟茗嫣说着,就又要举起冲过来。
却被仲容恪用力的抓住了手腕,快要拧断一般疼痛。
她吃痛的喊着,姜瑾瞬时叩道:“阿妹护姐心切,一时冲动,请王上消气。”
他瞬时将她放下,尉迟茗嫣瘫在了地上,道:“要死了,痛死本公主啦!”
她抬着手腕,一动也不敢动。
竹苓跟后冲了进来,见此赶紧将她带了出去,准备给她医治。
“站住!”仲容恪的面色阴冷万分,一双黑金豹眸深不见底。
“大王恕罪,大王恕罪。是我没有看好嫣儿姑娘。”竹苓叩头道。
“恕什么罪!本公主今夜也不想活啦!若是让你这等人糟蹋了我阿瑾姐姐的身子,本公主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生得好看怎么啦,生得好看就可以随意欺凌女子啦。边疆大王了不起啦!”尉迟茗嫣快要气吐,忍着反胃的滋味,大无忌的闹着,左右她也不想活啦,死啦算了。
竹苓很震惊她是公主的事实,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姜瑾的凤眸里瞬息万变,强掩饰着自己心中的五味杂陈,叩在地上久久不起。
“公主?你同本王说说,你是哪国的公主?”仲容恪的眼不经意的在几人面上流转。
外头的将士耳尖的听到声音过来,各个拿着刀剑的询问,“哪个该死的,竟敢冲撞我们大王,不想活了!”
尉迟茗嫣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偏头,就是不想说。
“带下去,杀了。”仲容恪冷然道。
将士们应,将她架了起来。
“慢着!”姜瑾飞快的夺过其中一人手上的刀剑,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要杀她,先杀我。”她视死如归道。
尉迟茗嫣急了,道:“阿瑾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呀!”
她一个冷冷的眼神丢过去。
竹苓见势,将其拉到后头,护着。
仲容恪冷哼了一声,道:“王妃说,此女是你的阿妹。可她自己说是公主。”
“西谟国的公主么。”他语气森然道。
尉迟茗嫣瘪,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你,也是跟她们一伙的。”仲容恪指着竹苓。
竹苓立马推了个干净,道:“我不认识她们。”
这会子,有个将士突然疑惑的出声。
那日,有个王妃的相好男子,还抱了王妃。
就是他挟持了此女要挟的,不过那男子被大王准许放走了,他还一直觉得不甘心。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此女就是他那日所挟持的女子,假不了。
先前进草木屋里,还没有注意到。
现在看来,分明就是她,她的身上有股很浓的草药味,奇苦无比!
“大王!大王!她是同白日里王妃的相好,是一伙的!大王,咱们被骗了!”将士突然吃惊的意识到了什么,愤怒急急道。
姜瑾听了此言,心凉了大半截。
尉迟茗嫣的瞳孔左右不定着,暗道:死了,这下麻烦大了。
她本是好意帮阿瑾姐姐的,她不放心这边疆大王深更半夜的唤她过去。
所以才悄悄跟着阿瑾姐姐,没想到就碰见了这等事情。
尉迟茗嫣当然忍不了,一时冲动的便随意的拾了个东西就进来砸向他。
没想到,这一牵连……
竹苓百口莫辩。
仲容恪浑身的气焰愈加愈烈。
外头的虫鸣声此起彼伏,一片静谧的屋内掉根针都能听见。
他对着将士使了个眼色。
将士瞬时明白过来,将姜瑾用力一敲,昏迷了过去。
尉迟茗嫣撒疯了般的道:“岂有此理!本公主要杀了你们!”
顷刻,也跟着被重重敲击,昏了过去。
仲容恪命令道:“此女,打晕,绑起来,留在此处。将王妃与西谟公主一并绑起,带上马车。”
将士立即领命,月黑风高之下,两个人儿没知觉的被塞进了马车里。
“快些行驶!尽快抵达凉国。”他再命令。
于是,车马便迅速的驰骋着,留下竹苓被口中塞布,动弹不得的绑在屋内,哭天天不灵。
一夜过后,顾逊之到达了西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