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城点点头,“伊稚斜有血狼和雪狼这两支精锐,控制住了王庭,要继位只是时间的问题。不过这正好,伊稚斜不是为这事儿发愁么,不如我等帮帮他好了。
当然,前提是庆之你带来了好消息。”
秦城说完,看向秦庆之。
秦庆之却摇摇头,惭愧道:“我等没能进入王庭太深,虽然那史鹄他曾今是地头蛇,但是现在伊稚斜戒备的实在太严了,所以我等没能打探到南宫会长被关押的地方。”
秦城闻言一皱眉,问道:“雪狼驻扎的地方打探到了没?”
“打探到了,在王庭西边。”秦庆之道。
“好,那现在本将亲自去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得到。”秦城说道。
“将军,不可!”众人神色紧张,连忙阻拦,“将军乃是主将,怎能深入王庭,一旦有什么不测,大军该如何是好?将军但请稍等片刻,属下再去打探一番就是了。若不能寻得南宫会长,提头来见!”
秦城摇摇头,正色道:“尔等不必多言,本将自有打算。南宫商打小与我相交,我等之间有许多默契旁人是无法了解的,此番你们不能寻得南宫商,本将去却不一定不可以。”
众人还想再劝,却被秦城呵斥住。
“乐毅,你随本将一同前去。”秦城招呼乐毅一道,又点了那史鹄和秦庆之,便对柳木道:“大军交给你,你见机行事。”
柳木劝秦城不住,只能抱拳道:“将军放心!”
秦城拉过缰绳,正要出行,突然沉吟了一下,吩咐道:“去,把咱们抢=劫来的稀奇物什打包一份,本将要一同带去。”
秦城等人到了匈奴王庭之外,却没有急着靠拢过去,而是在草丘上凝视了整个王庭半响。
匈奴王庭住着十几万人口,其部落自然不会小了,整个王庭规划有序,帐篷布置倒是显得颇有规划,远远看去,颇有章法。
看了半响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秦城对秦庆之道:“庆之,你眼神好,给本将看看这王庭中的那些帐篷,看看有没有哪一个有些不一样的地方?重点看看西边那些,不要漏过一个。”
“这么多帐篷,一个一个看过去,怕是要花费不少时间啊。”秦庆之道。
“无妨,我等有的是时间,你一个一个看过去便是,可要给我看仔细了,但有不寻常的地方,都说出来,就是哪个帐篷外挂了一条短裤,都不能给我放过。”秦城严肃道。
“属下明白。”秦庆之见秦城说的认真,自然不敢怠慢,当下便凝神细观察起来。
秦城之所以如此说,也是有他的考虑。
偌大一个王庭,若是进了里面四处寻找,不说能不能找得到,仅是这些人那探子一般的模样,都要被王庭那些守卫给当贼抓起来了。所以秦城才想看看,能不能从宏观上发现点什么。
毕竟南宫商要是还活着,就不可能一点标志都不给自己,不管他想不想得到自己会来救他,至少应该有这手准备才说的过去。
这,也便是两个发小之间的默契吧。
“那个帐篷前栓了一匹狼。”秦庆之忽然惊喜道。
秦城想了想,道:“下一个。”
秦庆之知道这个不对,便又将视线移到下一个帐篷。
“这个帐篷前有一束野花!”没过多久,秦庆之又惊喜道。
“......下一个。”
“这个帐篷前有个光脚的女人!”
“下一个。”
“这个帐篷......”
“下一个......”
“这个......”
“下一个......”
秦庆之抱着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态度,一连报了二三十个自认为看起来非同寻常的帐篷,都被秦城否定。到最后,秦庆之已经有气无力,但还是不敢怠慢,机械的报告着。
“这个帐篷特别大。”
“这个帐篷上有一大块补丁。”
“这个帐篷特别小。”
“这个帐篷好白。”
就在秦庆之已经因为用眼过度泪流满面、秦城已经昏昏欲睡的时候,秦庆之终于道:“这个帐篷......唉,这个帐篷好生奇怪!”
“怎么奇怪了?”秦城有气无力道。
“说不出,就是觉得有些奇怪,总觉得哪里有些不一样。”秦庆之纳罕道。
“哪里不一样?”秦城下意识的接话。
“嗯......对了!整个王庭就只有这个帐篷前有一大块泥地!”秦庆之道,“一整片草原啊,就这里有大概二十步见方的地方,都是泥地!”
“泥地?!”秦城重复了一边,猛地惊起,“在哪儿,指给我看!”
“就是那儿!”秦城顺着秦庆之的手指看去,果然就看到了一个帐篷前有一片不大不小的泥地,在整个草原上,这片泥地确实显得很突兀。
“不对,那木杆上还挂着一块布!”秦庆之道。“那史鹄,你不是说所有的帐篷边那个木杆上都是要挂狼皮的么?还说那是你们的习俗?”
“正是。”那史鹄应道。
“那就奇怪了。这个木杆上,却是挂着一块白布。”秦庆之擦了擦眼泪,仔细看去。“那白布上还写着几个大字,是隶书!”
“看清楚,写得什么?”秦城已经开始兴奋了。
“看不清楚。只能看到最后一个字,写得好像是‘队’!”秦庆之道。
“对?”
“嗯。第二个字,实在是看不清了,大概是个‘报’吧。”
“抱?”
秦城细细琢磨起来,“抱对?娘希匹的,草原上也有癞蛤蟆抱对?”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秦城听到乐毅嘀咕道:“报,对......难道是‘情报队’?”
“情报队?”秦城猛然惊醒,看向秦庆之,“真是情报队?”
秦庆之已经满脸泪水,像是大哭过一场,他哀鸣一声,双手捂着眼睛:“应该是吧,实在是看不清了!我的娘咧,我这个眼睛啊!”
“以南宫商的性子,在帐篷前弄出一片泥地,挂上一面写着‘情报队’的旗帜,他还真做得出来!”乐毅分析道,“只不过他堂而皇之的将‘情报队’三个字挂出来,匈奴人难道不阻止么?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秦城摇了摇头,“若说单只有这‘情报队’三个字,倒是真有可能是匈奴人使诈。但是在帐篷前拔草整出一片空地出来,这事儿除了南宫商别人还真做不出来。再者,匈奴人也不知道我等定会来救南宫商,他们没有理由守株待兔。”
“那倒是。”乐毅点点头,“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得不防啊!”
秦城沉吟片刻,“也是。”
思想了一番,秦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便将几人聚集过来,将接下来的行动安排说与他们听了。
匈奴王庭就好比大汉的长安,既然有城池的性质,便不可能完全禁止人们出入,只不过有些时候盘查要严谨的多。
好在有那史鹄这个曾今的地头蛇,所以秦城等人靠着那一大包抢来的稀奇物什,冒充小贩倒也混了进去。
几人进了王庭,假意转了转,便往西边去了。
话说南宫商这几日一日起得比一日晚了,这倒不是他懒,而是到了这个极北之地,他有些不能适应,几日下来,感觉好似有些生病了,精神头没了之前那么好,拔草的时候也没了多大力气。
人活着生病本是常事,但是对于现在的南宫商而言,他好似不这么以为。这几日睡觉的时候,老是会梦见那些情报队的兄弟。
商会情报队是南宫商和秦城一手组建起来的,但是相对于军务繁忙的秦城而言,南宫商花的精力明显要多一些。而情报队本就是跟着南宫商活动的,南宫商对他们自然要熟悉不少。
这支情报队在据点被伊雪儿一锅端了之后,整个队伍除了南宫商自己,其他人都被雪狼直接或间接给要了性命。本来落入敌手,自己这些人自然没有活命的可能。但是作为情报队的最高指挥者,南宫商心头的愧疚还是无法抹去。
毕竟,他不是军人,只是个商人。
所以南宫商固执的以为,这是那些弟兄们想他了,要接他过去。
兴许是因为怨恨,兴许是因为感情。
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南宫商确实被托梦了,而且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今日挨到午后南宫商才起床。起床的时候,脑袋疼得厉害,那些熟悉的面孔便一遍一遍在他脑海里回挡,让他痛苦异常。
好不容易感觉好受了些,南宫商走出帐篷,心想自己反正也时日无多了,能见一回日头是一回,见一回便少一回了。
脸色苍白的南宫商出了帐篷之后,习惯性的走到泥地边蹲下,开始伸手拔草。
拔着拔着,南宫商忽然没了兴致。
兴许是太费力了些,又或者是觉得这个行为确实有些白痴,南宫商叹了口气,决定今后都不再拔草了。
他站起身,正准备回帐篷的时候,却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异样的吆喝声。
听到这阵吆喝声,南宫商浑身一震,转过头去看,去看到了一个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到会以这种姿态出现在这里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