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二河扑身拜倒,红脸赤颈说道:“敝门不日将有大难临头,宁二河厚颜恳请公子施以援手,则宁二河一生甘愿效力公子麾下,为公子做牛做马,绝不食言。”
铁青衣抢步扶住宁二河,不悦道:“宁兄,你这是做什么?有事就请直说,这般大礼岂不折煞铁青衣?”
宁二河道:“为了师门能得脱大劫,宁二河也顾不得脸面了,公子如不答应,小人就长跪不起。”
铁青衣潜运内力,双臂轻抬,宁二河身不由己站起身。
铁青衣怫然道:“朋友有难,铁某力所能及,义不容辞!宁兄如此说话,可真就不拿铁青衣当朋友啦。”
宁二河闻言,大喜过望,突然间竟热泪盈眶,双手紧紧握住铁青衣手掌:“公子,我......我......”一时心不由主,激动地哽咽难言。
李妍撇嘴笑道:“两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真是腻人,就不能到屋子里好好说话么?”
宁二河松开双手,面现窘态。
铁青衣哈哈一笑,伸手道:“恭请小妍子玉驾寒舍。”
三人进入堂中,宁二河待铁青衣落座,才欠身坐下。
李妍给两人各倒了一杯凉茶,宁二河小啜一口,站起身恭恭敬敬的道:“多谢少夫人亲自献茶,宁二河感激不尽。”
“少夫人?”铁青衣一愣,目光瞧向李妍,一脸疑窦。
原来李妍“少夫人”的头衔,这几日在童府私下里早已传开。就连燕灵珠两人闺房中玩闹,都常常拿“少夫人”这三个字打趣取乐。
李妍初始着实羞涩,听得习惯了,便也愈来愈觉得顺耳受用。童府诸人,包括丐帮弟子皆都深谙其中利害关系,纷纷投其所好。
一来二去,整个童府除了铁青衣懵然无知以外,这个称谓已成公开的秘密。
瞧铁青衣目光中一片询问之意,李妍瞪眼喝道:“看什么?莫非你不愿意吗?”
铁青衣脑筋急速转弯,登即明了原委,忙笑道:“少夫人稍安勿躁,小子梦寐以求!”
李妍满意的一笑,春风得意的问道:“宁二河,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别婆婆妈妈的不好意思说,直截了当的说出来,就是天塌了,有本姑娘为你顶着,也砸不到你头上。”
听了这话,宁二河宛如吃了一颗定心丸,是彻彻底底的放心了,整理了一下思绪,缓缓道:“前几日南宫帮主问及家师之事,小人实有难言之隐不足为外人道矣。唉,其实家师并非善终,乃是为敌所害也。”
看两人都面露诧异之色,宁二河迟缓了一下,又道:“敝门虽说当年名头不及南宫帮主的南宫世家之盛,但在江南武林中也算薄有虚名,师傅他老人家蒙同道朋友抬爱,人誉‘仁义神拳’,那意思并不是说咱们神拳门有如何的了得,而是赞誉咱们为人处世的居仁由义。
“熟料数年来一直为虚名所累,江湖上不断有擅长拳法的武林人物慕名上门来讨教武功。那时因小人年少能言善语,天性和蔼可亲,奉师命每日于迎客门房接待各方豪杰,主旨乃是本着佛门慈悲无争之义,尽量不与人动武,免伤和气。
“如若有不肯干休的朋友执意较技,就由大师兄出面接待。数年以来,我们师兄弟一文一武倒也没出什么意外。直待一年前的一个傍晚时分,眼见天色渐黑再无人来......”
铁青衣和李妍听他说到此处,心中均知将有变故发生,但都自恃身份并不显露于色,静听宁二河下文。
宁二河道:“小人和几个师兄弟正要回门内饮酒用饭,忽听得远处隐隐有蹄声响起,渐渐近来,咱们循声望去。
“须臾之间,只见一个麻布宽衫的虬须大汉骑着一匹青驴,自墙角处转来。
“小人当即迎上前施礼问讯,那大汉不睬,一手斜指朱门上方牌匾上大书的‘江南神拳门’五个大字,却"嗤"地一声轻笑。
“还未容小人搭话周旋,大师兄喝道:‘你这厮笑甚?’那大汉摇头道:‘嘿,甚么江南神拳?好大的口气啊!夜郎自大怎不惹人嗤笑?哈哈,当真可笑之极。’
“此言充满了嘲讽挑衅之意,不似往常前来讨教的江湖中人以礼拜访。当时大师兄勃然变色,厉声道:‘阁下何人?敢出言辱及神拳门,莫非吃了熊心豹胆不成?!’
“那大汉跳下青驴,大咧咧道:‘在下乃江湖无名小卒,贱名不堪入各位贵耳。’一揖手,又道:‘去叫杨门主出来,他若能在我手下走过百招开外,这神拳之名号,倒也叫得。’
“这人口出狂言,且辱及家师,师兄弟们纷纷怒形于色。大师兄忍无可忍,猝然伸手,一拳打向大汉前胸。
“这一式‘引蛇出洞’,本是虚招。门中拳法,就数大师兄造诣深厚。师兄弟们见这一式的威势,竟不啻于师傅平时演练一般,轰然喝起彩声。”
铁青衣两人相互望了一眼,私下寻思:“原来一文一武数年来没出什么意外,乃是文的说不通,就靠武力解决,恐怕这次是鸡蛋碰上了石头。”
只听宁二河说道:“那大汉双目中寒光一闪,摇头叹息说:‘这功夫也还说得过去,只可惜遇上我风神拳就要倒霉了……’
“一言未绝,大师兄的拳头堪堪打到,一股劲风都眼见刮起了那大汉的胸前衣襟。此时,门外高挂着数十盏的大红灯笼,灯火明亮映照着那大汉面上的一片不屑之色,竟是全无闪避之意。
“大师兄见他如此托大,心中大为恚怒,这一式倏忽由虚转实“呯”地一拳击在他胸膛上。”
李妍听的津津有味,聚精会神。
铁青衣却心底暗叫一声:“大事不妙矣!”
果然,宁二河接下来道:“这时师傅忽然自门内冲出大叫道:‘尊驾请手下留……。’一个“情”字未及出口,但闻‘咯咯’几声骨折脆响,大师兄惨呼一声,身体尤如断线的风筝仰面摔跌出去。
“师傅双足尚未站稳,足尖在地面上轻轻一点,就一冲之力正好接住大师兄摔落的身子,只见他一条手臂由腕至肩骨折几处,面如金纸已然昏死过去。
”师傅一见之下,又惊又怒,变色道:‘老夫神拳门门主杨百芳,尊驾何人?出手如此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