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轻灵被她问得愣在当场,完全不知要如何作答。
“姐姐,你怎么说得这般吓人呐?”沈莲瑶听着都觉得害怕。
赵延欣也心存侥幸道:“京城乃是天子脚下,哪里来的这许多坏人?”
“天真。”沈碧瑶轻嗤一声,又道:“那么吕轻灵,我问你,温启家里,是不是除了你的嫁妆,就没什么钱了?”
吕轻灵点头道:“他住的屋子是我卖了两间铺子卖下的,他娘每日的吃穿嚼用,也是我出的银子。”
“这就对了。”沈碧瑶道:“你想想,如果你带着嫁妆离开了温家,温家人会甘心吗?温老太是个什么人你应该清楚吧,万一她过惯了好日子,舍不得你的银子,仗着自己儿子是大官,寻了地痞无赖来找你麻烦,毁你清白,占你财产,甚至还取你性拿,你有办法应对吗?”
“我……”吕轻灵被问倒了。她之前全然没有想到这些,只想着那嫁妆本就是她的东西,带着离开也无可厚非。可现在被沈碧瑶这么一问,才想起那温家老太根本就是个泼皮无赖,是个蛮不讲理之人,且还愚昧无知。逼急了她,说不定她当真心生歹念,做出些谋财害命之事来。
如此一想,吕轻灵心里也害怕了,忙问沈碧瑶:“三姑娘,那我该如何做?难道就这样白白地把嫁妆给了温启那个白眼狼不成?”
“当然不能给?给了他还不尾巴翘上天了?”沈碧瑶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怎么就专往这没志气的地方想呢?一味地委曲求全,你这辈子也别想把温启踩在脚下。”
“那该如何是好啊?姐姐,你别光说不想办法呀。”沈莲瑶忍不住急道。
“我这不是在想吗?”沈碧瑶不耐地皱眉道。弓着腰把肩膀整个泡到泉水里,只露出个脑袋来。
想了一阵之后,转头看向吕轻灵,道:“我想来想去,觉得光靠别人不行。你跟我们家小四不同,小四与我是亲姐妹,我以亲姐姐的身份帮她出头那是名正严顺。你现在没有亲人,谁也没法帮你出头,只能你自己变得强硬起来,这样别人才不敢来欺负你。
“那岂不是没办法了?”赵延欣担忧地问道。
“这就是最好的办法。”沈碧瑶道:“首先,吕轻灵自己得坚强,得强硬。别人欺负上门了,她要敢打回去,敢骂回去,只有不一味地忍让,咱们才能有机会去帮她。若是她被人欺负了也不吭声,咱们即便是想帮也帮不了。这就是亲人与朋友的差别。亲人可以将你护得严严实实的,可朋友,只有在你开口求助了,才有理由帮你。”
听了沈碧瑶这番话,吕轻灵才彻底明白了沈碧瑶的意思。
“我明白了,我现在已经没了亲人,没人有可以依靠了,若自己再靠不了,便彻底没了活路。”
“对,就是这个道理。不过,光明白还不行,你得做到。这年头的女人,都讲究温柔贤淑,你若强硬了,肯定会有人说你的闲话,这个你得自己有心理准备。”沈碧瑶道。
吕轻灵轻笑一声,自嘲道:“如今我既是罪臣之女,又是弃妇,还怕人说道不成?”
“那就行了。”沈碧瑶一派轻松地道:“你如果只是想好好地过日子的话,强硬起来后好好地学学做生意,用心经营手里的产业,多跟赵延欣和那些好姐妹亲近亲近,就能平平安安地过完后半辈子了。”
“是啊。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沈莲瑶也替她高兴。
赵延欣皱着眉不说话,只担心地看了眼吕轻灵。她自然是想吕轻灵后半生能过得平安喜乐,可是吕轻灵被温启欺负得这样狠,却只能委曲求全,忍气吞声,她多少替吕轻灵不值。
可她到底是外人,这些事,她总是不好说的。
没想到,吕轻灵却是坚定地摇了摇头,道:“我并不只是想如此而已。三姑娘,民是民,官是官,温启此人睚眦必报,小肚鸡肠。他即便只是个礼部尚书却也是个官,他记恨我,便定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只有把他踩在脚下,让他不敢惹我,我才能真真地过上安稳日子。”
“嗯……”沈碧瑶顿时又陷入了沉思。
赵延欣拍着胸脯道:“他一个四品的官算什么?他若敢找你麻烦,你来找我便是。我让我爹到皇上面前去参他。”
吕轻灵仍是摇头:“皇上管的是天下大事,哪里会去理会这些小事?况且,温启此人狡猾得很,他若真是要找我麻烦,咱们防也是防不住的。”
沈莲瑶道:“轻灵姐姐这话说得倒有几分道理,当初温老太太来我家闹时,若不是姐姐回来得及时,还真拿她没办法。若是那老太太去轻灵姐姐铺子里闹上几天,那就别想做生意了。”
“那我就叫人赶她出去,扔到大街上。看她还闹不闹?”赵延欣愤愤不平道。
“那怎么成呢?”沈莲瑶道:“那温老太年迈不说,还是四品官员之母,有诰命在身。若是扔出个好歹来,那可如何是好?”
赵延欣鼻子一哼:“我还是镇远侯之女呢?区区一个四品,能奈我何?”
“奈何不了你,总奈何得了轻灵姐姐吧。”沈莲瑶一句话就指出了症结所在。
沈碧瑶沉吟道:“小四说得没错,朋友不是硬性关系,很多事情不方便出手。若真要给吕轻灵找个靠山的话,就得让她有一个能倚仗别人,狐假虎威的硬性身份。”
沈莲瑶听不大明白,便道:“姐姐,能否说得清楚些。”
“就是相当于姐妹啊,父女啊,夫妻啊,上级下属啊这类的硬性关系。方便出头,能当靠山的那种。若只是朋友的话,很多事情是不方便插手的,容易被别人说是多管闲事,帮她人的也容易被人说三道四……”
“正是如此。”吕轻灵也赞同道:“若是温老太当真来我铺子里闹,我也不想连累欣儿姐姐,更不想连累侯府。不然,轻灵定然于心不安。”
“那,那要怎么办呀,若是温启那家子当真耍起无赖来,咱们还拿他没法子了不成?”赵延欣十分丧气地说。
“我倒是有个办法。”沈碧瑶突然说道。
“什么办法?”三人异口同声地问。
沈碧瑶泡得有些热了,坐起来了些,继续说道:“我以和丰郡主的身份在京城开个铺子,吕轻灵来我铺子里当掌柜。你手里的那些田地,铺子,全都卖我的东西,成为我的加盟店,我给你分红利。如此一来,你就可以借我的名号狐假虎威了。你替我做生意,有人欺负你,便是欺负我,我便可以替你出头。”
“这个法子好。”沈莲瑶喜道:“姐姐是郡主,姐姐若是护着你,温启便不敢来欺负你了。”
倒是赵延欣抱着疑问向沈碧瑶问道:“你会做生意吗?京城是什么样的铺子都有,商人都精明的很,要从他们手里抢生意可不容易啊。”
“不会可以学嘛,陆家那么大的生意,还怕找不到人教吗?而且……我觉得其他铺子里卖得东西没什么新意,我想卖些与众不同的东西……嘿嘿……”沈碧瑶一脑补起来,就有些收不住了。各种羞涩的手办啊,抱枕啊,在她脑海里飘啊飘,一个不小心就笑出了声来。
次奥,又忍不住开始怀念起现代了。
其他三人听得面面相觑,一脸莫名其妙。
泡得差不多了,姑娘们陆陆续续起身,穿戴整齐之后,就唤来了下方的男人们。之后,又是按来的方式被背回去。
这回不用比试轻功,大伙都迁就着赵延平的轻功,慢慢地往回走。
回去之后,大家基本都睡了。富贵正靠在马车边上打瞌睡,见到古璟瑄回来了,忙迎了过来:“爷,您回来了。”
“嗯。”古璟瑄随口应了一声。
“大伙都睡了啊?”沈碧瑶扫了眼那一排马车,问道:“那我们睡哪里?”
富贵笑嘻嘻地道:“还空了两部马车,皆铺好了棉被。”
一听只有两部马车了,沈碧瑶连忙抱住了沈莲瑶的胳膊:“小四,今晚咱俩睡吧。”
沈莲瑶一把把她的手给扒来,毫不客气地说道:“我才不和姐姐睡呢,姐姐睡相不好,睡着了会踢人。我去找我娘去。”
说完,就跑去陆家的那辆马车里了。陆家马车是备了棉被的,四姨娘早就带着随安睡下了,沈莲瑶轻手轻脚地直接钻了进去。
“赵延欣……”
沈碧瑶才一开口,赵延欣就匆匆拉着吕轻灵钻进了一辆车里,不理会她。
赵延欣毕竟是侯府小姐,自然有给她备下一辆车。剩下的最后一辆,就是古璟瑄的那辆王爷专座了。
赵延平打了个哈欠,道:“我守夜去了。”
东方笑自知马车没自己的份,也爽快地走了。祁风也寻了个地方,自己窝着。现下,就只剩下古璟瑄和沈碧瑶两个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觑。
“你睡吧,我在外头守着。”古璟瑄道。
在吹冷风与睡被窝两者之间纠结了一下之后,沈碧瑶还是犹犹豫豫地选择了后者。毕竟被窝的诱惑太大了。
可进了马车,窝在被子里,沈碧瑶却怎么也睡不着了,明明一天下来累得很,可就是心里不安。
车是古璟瑄的,自己占了人家的车,让人家在外头吹冷风,沈碧瑶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