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似乎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这是顾祯喘着粗气将一条银鳞蛇捏爆之后的想法。
顾祯在这睡梦中的幻想中待了不知道多久,他也不知道杀了多少条银鳞蛇,那些小蛇仿佛无穷无尽一般,只要那巨蛇张开大口,四周就会出现无数的蛇向着顾祯扑去。
幻象中温清的笑容在日光下显得有些阴森,那鼓起的双目似乎在盯着顾祯,似乎也准备随时向着顾祯恶扑上来。
虽然知道这些都只是脑子里的幻象,但是看见‘温清’这般模样,顾祯心里还是感觉非常的难受。
于是他急忙将眼睛移开,想让自己不看向‘温清’的眼睛。
若是仅仅这般,那对顾祯来说简直是小儿科,但是这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因为之前顾祯每打死一只蛇,死去的蛇都会化为一具尸体,到如今,那些尸体就这么横七竖八凌乱地堆积着。
那些尸体让顾祯感觉很‘亲切’,因为都是顾祯曾经遇到的人,例如有条蛇的尸体化成了齐远明。
他们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手脚似乎在欢快的舞动着,然后慢慢在穹顶之上的日光照耀中静静睡去。
奇异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一丝笑容,一丝阴森的笑容。
再一次捏爆一条蛇后,顾祯的心中却没来由地掠过一阵恐怖。
因为这条蛇化成的尸体不在是那些顾祯曾经杀过的人,而是变成了顾祯想要保护的人。
顾祯看着自己的手掌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并不胆小,只是这情景看起来竟然是如此的诡异,如此的阴森!
即使他知道一切都是假的,但是心里那股凉意却是掩盖不住。
“刘姐……”顾祯看着脚下的尸体,喃喃的念着对方的名字,他停了下来,任由小蛇爬在自己的身体上,看着自己的手掌发着呆。
幻象中的日光越强,地上那些尸体的笑容就越阴森,白色的,宛如可见的日光仿佛是一根根的线,将这些阴森串起来,串成网,撒向中间站立着的顾祯。
想要将顾祯牢牢的钉死在这片幻象之乡中一般。
顾祯将眼睛闭上,缓缓将抬起的手掌放下,深呼吸了一口气后,顾祯睁开眼看着‘温清’那阴森的目光,嘴角淡淡一笑。
默念道:“人之初始,上清下浊,相生相分,太阴太阳。
阳上其左,左为玄,玄以升气上朝阳。
阴下其右,右为牝,牝以纳液下暗魄……
以无为有,天地之交……”
却是顾祯开始默念太素阴功的总纲开篇了,念着念着,顾祯便在这遍布尸体的幻象中开始打坐了起来。
而那些银鳞小蛇已经前仆后继的爬上了顾祯的身体,放眼望去,哪里还看得见顾祯的身影,只见一座一人大小的蛇山出现在顾祯打坐的位置。
“阴阳始生,取法天地,魄中生魂,魂中立魄。
有生不生,有化不化,太清之外,万物皆无,元气之始,形而有质……
太素玄阴,大道无形……”
顾祯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一般,念着太素阴功所述文字的声音越来越大,将那无数的蛇‘嘶嘶’之声完全盖了过去。
不知过去了多久,幻象中的景象突然变了。
那大树上牢牢钉着的‘温清’化为一团红色的烟雾消失在天地之间,那条巨大的蛇发出一声不甘的嘶鸣之声也化为一团烟雾消散。
一时间整个幻象中的世界都化为了一团烟雾,整个世界只留下空洞的黑暗。
那黑暗中的顾祯依然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嘴巴一开一合,却是那默念秘籍的动作一刻也未曾停下。
黑暗中的世界突然出现了一丝亮光,一丝银白色的亮光。
那道亮光出现的那么突然,从顾祯下方黑暗的世界往上而来,由长强穴直接进入顾祯的督脉之中。
顾祯自从开始默念秘籍之后,他便已经开始缓缓调息,运起功来,当这抹亮光出现后,顾祯渐渐感到寒冷,那是一种让人心悸的寒冷,这股寒意也是由长强穴传来的。
这缕寒意似有若无,但是在顾祯的眼里,这股寒意却是个老朋友,因为这些就是那蛇毒内的寒气。
但是不同的是,这些寒气却丝毫没有之前那么霸道,而是犹如一只乖顺的小猫一般。
顾祯在方才那段时间内,似乎是找到了所有问题的关键所在。
初时在寒潭溶洞中的时候,自己有些急功近利,强行将蛇毒中的寒气给压回丹田之中。
随后,又为了突破那一层桎梏,不顾寒潭中霸道的寒气,强行逆改内力运行的经脉次序,这才让顾祯虽然突破了那层桎梏,但是却留下了要命的缺陷。
而如今在顾祯心平气和之下,再次默念太素阴功总纲中短短的开篇之文后,他却是发现了什么才是太素阴功。
太素,是太始变化成形,有形然後有质,却尚未成体的气。
太素阴功学的是先天阴气,一种玄阴之力,先天阴气生于天地,融于血肉,不应赋予枷锁。
先天无形,不应该给体内的内力定下形而有质的状态,制其有形,将内力散出体外之后才有具体的形,而不是散而乱的无形之气。
顾祯正在运功行气,练的又是太素阴功,那股如猫一般的寒意缓缓地渗入他的经脉之中,顾祯并未去管这股寒气,
“太素之始,先天玄阴,先天无形,制其有形,这才是最正确的路。
不能让潜意识印象影响自己的判断,这才是真正的进阶难关,无形才是最难理解的,什么才叫无形?无形……无形……”
顾祯闭着眼,紧锁着眉头自言自语。
顾祯感受着体内的寒意,虽然身心都寒冷无比,但是他一心一意都扑在自己新的理解之上。
一念及此,就忍着寒冷,一心一意的调息行功,再也不去管这股寒气。
阴寒之气,不绝如缕,不断的从长强穴渗入,时间越长,顾祯体内积聚的寒意越多。
因为顾祯一直在运行着内功,和以往不一样的是,这次他的目的是将丹田之中的太素内力发散而出。
而不是聚拢而出。
那些从丹田这种被顾祯散发出去的内力积累在各处经脉之中。
失去顾祯控制的这些内力和那些寒气相互杂糅在一起,开始缓慢而又随意的在顾祯体内开始移动着。
时间一久,这些杂糅的寒意渐渐越积越积多,也已经运转在顾祯的全身了,也让顾祯身上那彻骨的寒意越来越重。
顾祯那紧锁的眉头处已经结上了一层冰花,连牙齿都在一直打战。
顾祯咬紧牙关,运功不歇,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已经冻得嘴唇发紫。
但是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顾祯依然稳坐在这黑暗中,仿佛像一尊石像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