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着声音眺眼望去,只见尘烟滚滚中,两团白色的影子,宛若两朵云,风驰电掣般地疾涌而来,由远而近。
这两骑来得好快,刚才看着还在官道的东首,约摸一二里远,怎么?只不过转瞬工夫,就到了近前。
连马上人的形貌都没看清楚,恍若一道白线,只觉得白影一闪,带起一阵香风,已经从面前驰过,一眨眼间,便去了很远,其快捷程度,实在令人咋舌。
马行太速,没法看清楚骑马的是何种人物,不过从带起的香风中,可以判断得出,马上必是两个女人,最低限度,也有一个是的。
那时候,在官道上放马疾驰赶路的人,比比皆是,可说是司空见惯,不足为奇,但奇的是,像这样快法的,还实在少见。
尤其是马上人是女的,更令人感觉惊奇,若是细细看着两人的衣着打扮,定会更加惊奇。
两骑马一口气奔了十来里路,马上的人这才轻勒缰辔,缓缓而行。
马行缓慢,只才看清楚,两匹马不但神骏异常,最难得的是一样儿浑身上下,由头到脚一色雪白,没有一根杂毛。
尤其马颈背上的鬃毛,长约盈尺,随风荡起,宛若千百根白色的丝穗,迎风飘扬,煞是好看。
以这两匹马的毛色和神骏,内行人一看,就知道这两匹马虽抵不上那些说的出名的宝马,但亦必是河源异种,罕世难见的千里神驹。
马背上驮着两个女人,这两个女人的穿着打扮,皆是一样,青丝青袍,一条白纱巾儿,扎着头上乌黑柔软的秀发。
这两个女人穿着打扮,没有一处不是一样,身材皆是一般儿的窈窕婀娜,难分轩轾,从骑在马背上的高低程度来看,说不定连高矮都是一样。
如果不看脸的话,任凭是谁,一定都难分的出谁是谁来?若是真要分的话,那就非得要走上前去看着她们两个的脸。
可是谁敢呢?除了她两人自己之外,就没人有这胆量,恐怕也未必能有这份能耐。
因为这两个女人,可不是普通的一般女人呢。
从这两个女人的打扮还有衣服上的花纹来看,是一处道观的人,而这处道观在江湖中那可是说一不二的存在。
这道观就叫做玉华宫。
没错,这两个女人就是玉华宫的弟子,稍微高点的那个就是那个被称为‘一点寒霜’的玉华宫内门大师姐,清渊。
而稍微矮些的就是玉华宫的内门弟子,曾经失踪许久,最后被顾祯就下来的清依。
要说这清渊,可以说是当今武林年轻一辈的佼佼者,玉华宫掌教南景真人的爱徒。
南景真人自小便入了玉华宫,跟在上代掌教的身后修习道法和武功,一身功力更是已臻达无物无我的化境,武林中鲜少有人能望其项背。
清渊与清依是玉华宫清字辈关系最好的两个,两人自幼的遭遇相同,因此在玉华宫两人都是互相扶持。
清渊幼时,全家被焚于大火,适逢南景真人路过当地,于熊熊烈火中,救出清渊,斯时,清渊方四岁,生的粉妆玉琢般,令人喜爱。
南景真人那时已经被定为玉华宫的下一任掌教,功力虽已参造化,只是玉华宫新一辈的弟子中,鲜有让她视为衣钵传人的。
南景自烈火堆中,救出清渊后,见清渊不但长得是惹人喜爱,而且根骨禀赋绝佳,为极难得的练武奇材,当时心中觉得是老天让她救下了清渊。
而清依则是在一场饥荒中,被父母丢弃在枯井,南景真人游历经过,听到井下有婴儿啼哭,后将清依救起来后带回了玉华宫。
尚在襁褓中的清依多是由一些老道姑和清渊照顾长大,长大后南景见清依根骨也是绝佳,心中大喜。
自此清依和清渊成为了南景真人唯二的徒弟,一起相伴成长。
可是好景不长,清依的失踪让清渊和南景伤心欲绝,好在人最终还是被救了回来。
即使清依已经不想习武,也失去了声音。
但是清依在玉华宫的地位却没有任何变化。
夕阳已消失了它的踪影,蓝天上的虹霞也已随着消逝,代替而来的是渐张的夜幕,天,似黑犹未黑……
两匹赛雪欺霜的白马,蹄声踏踏,在官道上缓缓慢行,不时的仰首嘶鸣,马上的人儿,神态似极悠闲。
蓦然,一阵轻轻的笑声,划破了这官道上的寂静。
这声音听起来没有任何娇作,有种轻柔,如娟娟泉水般美妙,听了使人神清气爽,更使人为之意摇魂飘。
不用说,这笑声当然是马上的两个女人之一发出来的。
清依正陶醉在这将黑未黑,迷朦的夜色中,一双明澈似水的双眸,眺望着道旁远处,那闪烁的农家的灯火,芳心似有所思的出神之际。
突闻笑声,当下心中也是一惊,脸上略显慌乱。
清依为清渊突发的笑声,从沉思中惊醒过来,以为清渊又发觉了她心底的秘密,立刻便感觉浑身有点热辣辣的发烧,有些儿情不自仰的,从心底泛起羞涩。
好在清依心中虽然慌乱,但是面上却无甚表现,无法看出她羞态的况。
清依为了要掩饰她心底的羞涩,故做镇静地侧脸看了她身旁的清渊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责怪清渊好端端的笑什么。
为什么清依不说话,因为清依已经不能说话了,但是清依和清渊这般姐妹情深,即使清依不说话,光靠一个眼神,清渊就知道清依想说什么。
这倒是帮清依省下了写字的时间。
清渊又是一阵轻笑,故作严肃地道:“师姐在想,在这夜色迷朦,悄静的道上,到底有什么东西让师妹你这般沉思,沉思到嘴角起了笑容都不知道。”
清渊说着,忽有无限感喟似的,幽幽地叹了口气,慢慢地低垂下螓首。
虽然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但从她幽幽的叹息声中,可以揣想得出,神色必定不是很好。
清依不禁感觉一楞,倏地一勒缰辔,那马立即四蹄伫立不动。
清渊座下的马,也立即停蹄不前,骈立道上。
看着清依询问的眼神,清渊摇摇头道:“这么久了,你还未将他忘却吗?”
清依怔然望着清渊,眼神有些迷离,清渊继续道:“师妹,前段时间南舟师叔的话虽然重了点,但是……”
清依伸手止住清渊继续说下去,而是看着远方,眼神坚毅,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所在,摇起了头。
清渊不禁一怔,轻抬螓首,望着清依道:“你的心思,我是知道的,只是身为玉华宫弟子,你也知道这事情就是异想天开。
即使师父她老人家没有任何反对意思,但是你若执意,最后也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