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看到紫云取出潇湘笛吹起化雪犹伤时,萧龙皊心中已是一惊,而现在又见白雪逐渐将自己与紫云隔绝,他蓦然明悟过来。
“紫云!你这是做什么?!快停下!”萧龙皊抬起手拼命敲打着白雪屏障。
紫云不答,依然吹着化雪犹伤,越来越多的元气融入身后的白雪屏障中,将萧龙皊包裹地严严实实。约莫一大半的元气从各处涌入萧龙皊体内,快速治疗着他受伤的地方。
一道白光带着黑气划破飞雪,笛声戛然而止。
“紫云!”
“紫云姐姐!”
低头向插进自己胸口的斩魄剑看去,紫云却是含笑着放下潇湘笛,颤抖着手结出一个古怪的印记,轻轻摁在剑上。
一蓬青色光华骤然跃起,从她摁下去的地方朝着末离延伸过去。末离原本对此毫不在乎,然而那青色光华却蓦地化作一根带刺的藤蔓,一圈圈往她手上缠去。
藤蔓竟是带了毒,待末离终于反应过来时,藤蔓已经破开她的肌肤扎入经脉。末离大惊失色,她惨叫一声,手上猛一发力将剑拔出。
紫云轻哼一声,一缕殷红在空中划过,她无力地往后倒去。
“紫……紫云……紫云!”笛声方止,白雪屏障便缓缓消融,没有了屏障的束缚,萧龙皊几个跨步冲向前,一把将即将倒地的伊人拦腰抱住,发疯似的喊她的名字,“紫云!紫云!你,你这是干什么?!”
紫云轻轻握住他的手,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哭成了泪人,眼泪从她脸上划过。
这一刻,她没有悲伤,只有片刻的宁静。躺在萧龙皊怀中,紫云神情恍然。眼前一片朦胧,她仿佛又回到了在广寒城的那一日。
夕阳之下,那位白衣翩翩的萧家少爷笑着问她,“紫云,倘若有一天有人要杀我,你会为我挡下么?”
她咬咬嘴唇,沉默片刻,轻声道:“会的。”
白衣少年的笑容为之一滞,他摇了摇头,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右手抚着她柔软的脸颊,怜爱地斥道,“傻瓜,我瞎问的。我怎么舍得让你为我牺牲?若要挡下攻击,也是我为你挡才对。”
她不语,只是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如今,昔时玩笑话竟一语成谶。
“我说过……我会的……”紫云喃喃自语。
萧龙皊的手一颤,想来他也记起了那日紫云的许诺。
“傻瓜!那只是玩笑,一个玩笑!”感受着紫云的身体在一点点冷下去,萧龙皊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我不要你这样做!”
“……”
“紫云,你看着我,不要睡过去!”
“潇哥哥……对……对不起……紫云要走了……”元气殆尽,血将流干,紫云的声音虚弱至极。
“不会的,我不会让你死掉,绝不!”萧龙皊依然抱着紫云啜泣着,想必他也知道,紫云的时间不多了,但仍在低低地安慰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紫云……你别怕……我,我这就给你治疗……你一定会好的……沉水……沉水……”
其实萧龙皊此时体内几乎一点元气都不复存在,所有的内力毁于刚才两掌“化功绵掌”。 尽管手中的绿华一次比一次黯淡,然而他还是不死心,不断地催动最后一缕微乎其微的元气。
眼泪和血一起滴落在紫云的衣襟上,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在面前慢慢死去,而自己却不能救她,萧龙皊心如刀绞。
紫云浅浅地笑着,眼皮是异常的沉重,她的神志开始变得恍惚,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
“我们还没有成亲,你还没有做我的新娘!你不许死去!”见自己的行为已成了徒劳,萧龙皊捉着她的小手,哽咽着。
紫云粲然一笑,她是那样眷恋少年手心的温暖,然而死亡却在一点点将她吞没。轻启红唇,紫云眼中闪过异样的神采,“如有来生,紫云一定要做潇哥哥的新娘……一定……”
余音淡去,她含着笑,在萧龙皊怀中沉眠过去。一声清响重重地击打在萧龙皊心上,那是潇湘笛无情落地的声音。
跪在地上,萧龙皊将她冰冷的弱小身躯紧紧搂在怀中,任鲜血染尽白衣,失声恸哭。
目睹紫云逝去,幽静眼里闪烁着泪光,她在地上挣了几挣,奈何脚踝还是崴着,根本无法站起。
为什么,当看着自己的朋友遇到危险时,我却只能袖手旁观?若实力不够,至少,至少能像紫云那样为飘零牺牲吧?可是,我连这样都做不到!
……
“结界破了。”大殿中,当看着一颗灵珠蓦然碎作齑粉,红衣少主眼中略带讶色。但她的语气依然平平淡淡,不起任何波澜。
柳影轩闻言也是一怔,下意识地脱口道,“怎么可能!”
红衣少主没有接话,她把玩着手里一把古朴的匕首,片刻后微微颔首,“逝者是那女乐师,想必定是为了保护萧龙皊。啧,爱情之力真有这么伟大么?真是可惜了,这女乐师资质很不错,若为魔军所用……”
柳影轩沉声打断她的话,“她已经死去,少主还是不要抱有这等幻想。”
见柳影轩面色不太好看,红衣少主笑了笑,“这又有何难,霖姐姐会‘妙法莲华’,况且她的灵魂又不曾泯灭,到时候派霖姐姐去将她复活不就是了。哎,要是有一日她与萧龙皊为敌,不知道萧龙皊会不会忍痛下手哟……”
柳影轩一惊,抬起头却只是在她那双水灵灵的丹凤眼里读出一丝玩味。
“倒是那位陈家后人……”红衣少主又嘻嘻笑道,“左护法,你的手下是断然带不回来的。”
……
“二公子,结界破了!”孟迟烟刚举起宫灯想要施法,发现一道金光直直从宫灯中射出,击打在眼前的一根支柱上,顿时破开一条一人高的裂缝,而那裂缝又在不断张大,不禁兴奋地喊出声来。
慕容齐一愣,待看得结界真的被破去时,他脱口问道:“谁死了?”
“紫云。”远望着紫云倒下,陈雪嬿眼中流露出无比的惋惜。
关注着结界的二人顿时为之一怔。
“不好!那女刺客要偷袭萧兄!”似是察觉到了危险,慕容齐惊呼一声后抓着双扇往萧龙皊所在之处掠去,“孟迟烟,你快带着其他人进入结界裂缝,我速速就来!”
慕容齐反应不慢,但有一人比他还要快。他刚迈出脚,封幻手里白光一闪,三把飞刀便已脱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