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板好奇的打量萧然一眼,因为头发散乱衣衫脏乱,多处被荆棘刺破。十足的叫花子摸样。萧然自然懂得狗眼看人低的道理,掏出几两碎银拍在桌子上,老板这才知趣的去做面。这阳春面不过是些不加任何菜肴配料的汤面,此时饿的前胸贴后背。萧然竟觉得是这人间最美味的东西,比山珍海味还要好上一百倍。
“老板,两个大碗牛肉面。”两个手持兵器的汉子坐下道。
“嘶嘶……”萧然埋头吃面,不时发出吧唧嘴的身影,哪还顾得上斯文。一大汉扫了一眼萧然,对身旁的少年道:“南儿,你如果不跟着爹好好习武,以后就是这种下场,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
少年点头道:“爹,你不是多年未出山了吗。此次怎么突然带我出来闯江湖?”
大汉四处望了一眼,低声道:“爹是带你出来长见识的,也很顺道碰碰运气。所以才瞒着你娘偷偷跑出来。”
“碰什么运气?娘知道会生气的。”
“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告诉你也无妨。听说过七星石吗?这数年难得一见的宝物。如今却让一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得手了,而且是四枚。听说江湖上很多隐而不出的高手都出动了。不但如此,他还得罪了当今圣上。已经下旨天下英雄缉拿此人。生擒此人者皇上允诺完成他任何一个要求。”
萧然早在这大汉提到“七星石”的时候已经愣住了。吃面速度黄芳。侧侧耳倾听。少年此时问出了萧然最想知道的问题:“此人是谁,为什么会得罪当今圣上?”
大汉“哼”了一声,显得颇为气愤;“此人名叫萧然,为了取得七星石竟然向镇远大将军夏霜天,自己未来岳父下杀手。如今夏将军还昏迷不醒。圣上爱民如子,失去一名骁勇善战将军,怎能不动怒。”
少年怒道:“这样的人下地狱都不为过,那夏郡主该多痛心啊。”
“怎么会是这样?到底是是谁要作弄我?”萧然此时终于明白黑衣人为何将四颗气死那个是留给自己了,是要栽赃嫁祸!
“一派胡言,不是这样的。这些都是谣传。他不会如此做的。”萧然猛的推开桌上的碗筷道。
“放屁!此事早已昭告天下。你这臭要饭的还想替他强出头吗?夏郡主是眼瞎了才会看上他,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如果让老子遇到他,定将他大卸八块喂狗!”
“住嘴!…”萧然猛的一拳头向大汉面门打去,大汉动也动不动。直到萧然的拳头离之不及半尺远,才不慌不忙伸出手,一把紧握住,向外一拧。呵道:“三脚猫功夫也敢在老子面前卖弄,你爷爷习武的时候你还在撒尿玩泥巴呢!”萧然斜飞出去,踉跄着稳住身形。周身一阵剧痛。与黑衣人交手时候受的伤还未康复,此时牵动伤口,哪还敢运功。狠狠忘了此人一眼,神魂落魄的向远处走去。
“烟儿,她会如此想吗?”
萧然不敢想象夏若烟此时的样子,身体的伤有药可医。心中的伤又如何痊愈。凉亭中,一身着紫纱的少女静坐在石凳山头,眼神漠然。面前的池塘中一池荷花开的正艳。清晨的朝阳平洒在水面,在忧郁的搅动下波光粼粼。
“烟儿……”
夏若烟回头望了一眼夏仲,勉强露出丝笑容:“大哥,早。”
“已经入夏了,房中闷得慌。多出来走走。”
“嗯,前几日情绪不好,让大哥担心了。五年未见,大哥越来越神奇了。”
“都说女大十八变,三妹却一直未变过,像小时候一样讨人喜欢。”
“大哥找烟儿有什么事吗?”
夏仲笑了笑,道:“没什么,随意聊聊。”
夏若烟黛眉微蹙,抿了抿嘴道:“有消息了吗?”虽然极力表现的平静,眼神却不自主的露出几分期盼。
夏仲微摇头道:“只怕萧然现身会更麻烦,皇上震怒已经下令缉拿,现如今江湖中各股实力都在暗中活动,恐怕不出多久就会有下落。”
说到此处夏仲也是脸有忧色,夏家已是岌岌可危。再出差池的话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的住。夏若烟身躯微颤,向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形。皇上的承诺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萧然将会受到无尽的追杀。金钱美人,荣华富贵。封王封侯,一步登天的机会。没有人能免俗。甚至对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来说,足以改变郑武夏三家独霸的势力格局。
“三妹不必过于担心,爹下属旧部众多,相信消息要比其它人灵通的多。”
夏若烟半晌不语,解下脖子上的心形琉璃吊坠握在手中,道:“大哥,烟儿知道你想劝我,但……萧哥哥一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烟儿要当面问清楚,否则不会相信的。”
“这些道理烟儿都懂,大哥也逼迫你,值不值得你自己想清楚就是了。哪怕日后大将亲手将萧然押送京城,你也要清楚:人活着就不得不做些不愿意做,却又不得不做的是事,这就是宿命!”
“宿命?是不是从遇到萧哥哥的那一场戏。无论情节多么曲折。最后只能叹息着奋力。”
池塘中荷花开得正艳,夏若烟又想起那无解的问题,一幕幕浮现眼前:
“萧哥哥别摘,这花开的正艳,摘下来就枯萎……”
“这世上有花开不败的方法吗?”
“有……”
“是什么?”
“以后你就知道了。”
似乎这一切都恍如昨日,那熟悉的面庞还浮现在眼前,游鱼一卷,水面水波连连,倒影再次破散。
蜀中,忘情湖。
水面一如往常平静。几艘小船在湖面巡逻。湖中心被白雾缭绕的金蟾岛若隐若现。船上,两名唐门弟子沿着小道缓缓撑起竹篙。近日来,门中夺命弟子莫名失踪,引起不小恐慌。谁都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是自己。
年少的弟子道:“昨日还看到风兄弟在巡逻,没想到今日便失去了踪迹。如此多时日,也不知门主查出来什么没有。”
年龄稍大的汉子,手指抚过脸上的一道长疤,道:“别想太多,或许是派他们执行机密任务去了。生是唐门人,死是唐门鬼。难道还信不过门主吗。”
刀疤汉子静静望着远方的金蟾岛,还有多少这样的时间,守护这座境禁地。
“师兄,还记得去年的金蟾岛大战吗?”
刀疤大汉愣了愣道:“怎会不记得,当初我随极为长老围堵天魔教妖人,亲眼见到了他和任逍遥交手的过程。但是四周火光冲天,任逍遥与孟云鹤在一只怪鸟搭救夏身悬高空,萧然脚踏青藤而起。五枚毒蜂脱手而出恣意纵情一曲,众目睽睽之下将孟云鹤拦截下来,这份破例确非常人所能及。正因如此,才不致使众人失去颜面。所以对萧然沾上油价。谁会料到一年时间不到,他竟然成了朝廷钦犯。萧然于唐门有恩,或许门主不会啊派人吧。”
年少的弟子点了点头,道:“也是,上月峨眉派遭受偷袭,便损伤了不少弟子,传闻是坠星宫宫主米艾尘插手才得以保全。即便如此吗,实力也啊不如前。虚挂正道五大派之一的名声。门主不可能不考虑这一点……”
“小姐…小姐……”
“嗯”唐婉愣了愣,缓过神道:“采儿,怎么了……”
丫鬟将药碗轻轻放下道:“小姐,该吃药了。”
“等等再说,先放那儿吧。”
“药都热了三遍了,老爷吩咐过采儿要轻言看见你喝下才能走。”
唐婉摇了摇头,道:“喝不喝又有什么关系,身体一直是这幅样子。”
采儿眼珠一转,道:“就像小姐不为自己着想,也要想想那些担心你的人,老爷夫人,还有萧公子……”
每个人都要一段悲伤,想隐瞒却欲盖弥彰。
唐婉一愣,瞪了他一眼,犹豫片刻端起药丸喝了几口道:“有萧公子的消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