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宸宫。
太后看见几乎是灰溜溜地溜进来的棋归,顿时好气又好笑,道:“若不是派了曾宝林去,哀家还以为你又窝在家里下蛋了呢!宣了几次都没宣进宫!”
棋归哭丧着脸,道:“臣妾睡着了,是真没听见。”
太后道:“那醒了,不知道进宫来请个安!”
……太冷了啊!
棋归只好道:“娘娘息怒。”
太后骂了她几句,棋归都耷拉着脑袋,半句不顶嘴。太后又觉得挺没意思,便道:“宣刘贵妃来。”
果然又开始准备打牌。棋归知道自己是要被宰惨了。
过了一会儿,刘贵妃来请安,脱了衣服以后,就看见腰腹已经隆起。可是她的脸色却有些苍白,瞧着倒比原来瘦了一些。
想到当初,她在燕君铭身边的时候,那满脸的幸福和喜悦,棋归只在心里叹了一声。
果果往前凑,被太后赶走了。
“一边去,你就会给你娘喂牌。”
果果笑道:“今儿不给我娘喂牌。不过娘娘不要赶果果走嘛,果果只在旁边看看。”
太后满意了,恩准她坐下了。
几个人坐下玩了一会儿。虽说是奔着棋归来的,可是刘贵妃精力不济,竟然输了几局。棋归倒没有输很多。
太后就郁闷了,道:“你们俩,什么时候倒成手帕交了?贵妃,哀家特地把你叫来赢钱,你倒还不争气?”
刘贵妃勉强笑道:“臣妾没本事,辜负了娘娘的好意。”
棋归就嘀咕,心道你把我叫来宰,竟然还敢说出来。
可是看刘贵妃的脸色不好看,她便问道:“娘娘似乎精力不济,这是怎么了?害喜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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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贵妃回了她一个温柔的笑容,道:“倒也不是,大约是天气冷的缘故,总觉得容易累。”
果果就道:“既然累,那还是让果果来吧。”
太后终于道:“罢了,既然累了那就先去休息吧。毕竟子嗣为大。”
刘贵妃歉意地站了起来,陪了不是,又在宫人的扶持下,走了。
果果坐在她的位置上,刚要去打牌,手里突然抓住了一个东西,道:“啊,这是贵妃婶婶落下的,我给她送去。曾宝林你先陪着打一圈儿吧。放心,输的是我娘,宝林你是白赢钱的。”
说完,也不等人答应,站起来,一溜烟就跑了。谁也没瞧见她手上拿的是什么。
太贵妃就道:“这孩子,贵妃掉了东西,叫人送去不就是了。”
太后低垂着眼睑,没说话。
果果是一路小跑追上了刘贵妃。当时刘贵妃已经走出了紫宸宫。
“贵妃婶婶!贵妃婶婶!”
听到呼唤,刘贵妃回过头,诧异地看见果果一个人都没带,追了过来。
“郡主?”因燕君铭对她态度热络,而果果又年岁渐长,刘贵妃说不上来为什么,便对这个小姑娘有些抵触。
“您的香囊掉了。”果果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
刘贵妃瞧见了,果然是自己的香囊,心里有些惊讶,面色还是淡淡的,道:“有劳郡主亲自跑一趟了。”
心里有些不以为然,觉得果果这样做不合规矩。甚至该说,她觉得她肚子里有个孩子,果果是在讨好她。
果果并不介意。她根本不关心刘贵妃的死活,她关心的是刘贵妃肚子里那个,燕君铭的子嗣。所以根本不可能计较刘贵妃的态度。
“不过这种来历不明的香囊,果果劝您还是别用的好。”
刘贵妃的脸色顿时发白,道:“什么不明不白的香囊?”
这个香囊里装的,其实并不完全是划分,还有好几味药。是她娘家人替她弄来的。说是可以保女胎换男。除此之外,还有几味药,是她私下里一直在吃的。也是为了一样的目的,就是生个儿子。
这些,这个静平郡主,怎么会知道?
果果一脸的天真,道:“果果只是看您近日精力非常不好,又听说您家里的人都担心,四处求医问药。但还是觉得,药还是少吃为好。毕竟是药三分毒。还有这香囊,果果闻着,总觉得怪怪的,心里也发毛。让人不舒服的,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刘贵妃一脸戒备地看着她。
果果又笑了笑,道:“毕竟子嗣为大。您也不用太有压力。我私下问过王叔,王叔说她也喜欢公主来着。”
都说得这么明白了,若是她还不开窍,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了。
果果掉头就走。
前些日子,刘家人从一个名医手中得到了那个方子。可是那个名医,和路修仪路家,却是关系匪浅。
太后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因为怕自己矫枉过正。刘贵妃急功近利,也是不可取。她私底下也说过刘贵妃,可是刘贵妃现在母凭子贵,很是有些听不进话去。俨然是魔障了。
只要她能平安生下长子或者长女,太后并不关心她的死活。从某种程度来说,太后已经放弃刘贵妃了。
可是果果却不知道太后这么想。她只恐这个孩子会有危险,白白被刘贵妃折腾没了。那就太可惜了,这可是燕君铭的第一个孩子。
所以她才会寻这个机会来找刘贵妃。
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太后已经私底下旁敲侧击说过刘贵妃好几次,尚且没有用,何况她一个孩子的话?
回到紫宸宫,众人已经打了一局,曾宝林果然赢了一些。
棋归就直叹气,道:“娘娘,臣妾真不是故意不进宫给您请安的……”
“那陪哀家打个牌,还这么多废话?倒像罚你了似的!”
棋归哪里敢说,你就是罚我来者?只好认栽。
第二局开局,曾宝林站了起来,果果加入了。
不免又说到刘贵妃的事情。棋归若有所思,道:“瞧着气色,是真的不太好。”
苏太贵妃就道:“气色是不好,你知道她怎么着?稍微有点不舒服,就宣御医,就一定要吃药。你让她少吃药,毕竟是药三分毒,对孩子也不好。她面上应了,私底下也还是吃。本宫活这么大岁数,就没见过这么爱吃药的人。”
棋归讪笑了一声,道:“那贵妃娘娘是头胎,想必是紧张吧。”
苏太贵妃道:“本宫还能害了她不成?不听老人言,迟早吃亏。”
太后就没接话。
苏太贵妃又道:“不过她既然不听,本宫也懒得说她了。之前问过御医,虽说她爱折腾,可也没什么大毛病。那就随她去吧。”
太后突然冷冷道:“不过是一个妃子生的孩子。”
“……”
果果怔了怔,看着太后,道:“那也是王叔的第一个孩子啊。”
“是,是第一个孩子,可也是庶子庶女。”
若是儿子,太过优秀必定抢了以后太子的风头。若是公主,那就更没有什么要紧了。
只要不残,不傻,就行。
太后那个冷漠的口气,别人听不懂,可是苏太贵妃陪伴她那么多年,算是明白了。太后是彻底放弃刘贵妃了,只要她把孩子生下来就成。
不过照现在的样子看,恐怕不等到她把孩子生下来,就该失宠了。
真是可惜,本来挺聪明的一个姑娘,不过是怀了身孕,就魔障了。仗着自己怀的是第一胎,有点头疼脑热就去请御医倒罢了,还老是去烦燕君铭。一次两次还好,可是当朝天子岂是寻常人家的丈夫?
也就是现在,宫妃少。不然她就该给活活整死。孩子怕是也保不住。
这个话题未免过于沉重了。众人默默地低头打了一圈牌。
棋归又输得一塌糊涂。
果果明显在神游太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帮自己老娘一把,让她就算输,也别输得太难看了。
太后越不高兴,下手就越狠。
棋归只好振作了一下,主动换了一个话题,笑道:“王上最近的几个大决策,可都是立竿见影呢。娘娘您在深宫不知道,臣妾这一路走来,便是听着人人称道啊。”
说到这个,太后果然高兴了一些,笑道:“王上确实有理政的天分。”
“那也离不开十哥等贤臣的辅佐啊。”不知道什么时候,燕君铭已经悄无声息地进了大殿。
曾宝林满头大汗,道:“娘娘,是王上不让通报的。”
棋归等人连忙站起来行礼。
宫人服侍燕君铭脱去了厚厚的外袍,他坐了下来,笑道:“听说今儿十嫂终于进宫了,朕也来瞧瞧热闹。”
瞧什么热闹,瞧棋归挨宰呗!
“不过王嫂您下手还是得轻省点,朕十哥是真穷!不能因为这个懒娘们儿,就把家底都输出去了!”
果果顿时怒了,瞪了燕君铭一眼。
燕君铭连忙道:“说错,说错!十嫂您别往心里去。朕这也都是跟王嫂学的!”
太后也怒了,道:“王上,您这是特地到紫宸宫来讨妇道人家嫌了是吧?”
燕君铭只好又赔不是。
众女又坐下打牌,燕君铭照例坐在果果身边,看着果果的牌,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
可是果果却在寻思着怎么把燕君铭拐上桌去,他刚刚那么讨人嫌,若是他上了桌,太后必定是要打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