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棋归似乎有些疑惑,燕君行解释道:“小王子体弱,不知道会不会夭折,按照宫里的规矩,是先不发喜讯昭告天下,免得惊扰了孩子,还折了他的福气。”
棋归又躺了回去,叹道:“那可是长子啊……不过就是这个规矩,也没有办法。”
是的,就是这个规矩。也是为了孩子好。不过刘贵妃似乎不懂得。她拼了半条命生下王长子,竟然没有立刻被昭告天下,没有一步登天,她非常不满意。一群太医刚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她略有了一点儿力气,竟然就闹了几句。
而燕君行作为臣子,也作为兄长,见母子平安,也就走了,并不打算搀和那宫里的事情。
说是去书房,可是他在外面转了一圈,找到了一个比较老实的侍女,三两句话,就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给诈了出来。听了之后就皱眉。
心道,还好有张毅之。
又去把百合叫来,熊了一顿,让她有事要第一个通报他。
百合无奈地答应了。
棋归看他空这手回来了,不禁大奇,道:“不是说去拿东西了吗?”
燕君行道:“我记错了,原来是落在文昌阁了。”
棋归也没在意,笑嘻嘻地道:“是忙昏头了。”
燕君行笑了一笑。她每次怀孕,情绪都会比平时更敏感,也要更小心呵护。今天是差一点就酿成了当初她生那对双生子的时候的情况。燕君行虽然因为她着人不报,心里有些不舒服,但还是没有说她什么。
收拾好了,棋归舒舒服服地缩进燕君行怀里,非要他坐好了给她躺。
燕君行无奈地直笑,道:“你这又是什么毛病?这样坐着,我不大舒服。”
棋归蹭了蹭,道:“就坐一会儿。”
燕君行无奈地照做了。
棋归心满意足,道:“我今天午睡的时候,做了个梦,梦里你就是这么抱着我的。我就睡得好安稳。”
“……”燕君行轻轻抚摸她的腹部,不说话。
棋归又道:“你还听我说了好多话。”
夫妻那么多年了,他忙,他累,她都知道。所以她自然而然的,开始只想他而想,忧他所忧。
燕君行长出了一口气,轻声道:“在梦里,你跟我说什么了?”
“忘了,好像什么都说了,说了心里痛快多了。”
燕君行偏过头亲她,亲她的鬓角,亲她的额头,亲她的脸颊。
棋归直笑,道:“我做梦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做。”
“因为你不做梦的时候,我是你的丈夫。”
他抱着棋归,翻了个身。
棋归有些惊讶,道:“你……”
燕君行笑了笑,低头一个绵长的吻。
棋归有点莫名其妙。因为夫妻那么多年了,棋归了解燕君行的模式。他很明显是临时起意的,刚才也没有表现出这种意向。在以前,这种情况很少。
他抚摸着她渐渐汗湿的身体,眼中暗潮涌动,神色却非常平静。棋归躺在他臂弯里,看着他侧身躺在自己的身边,低头看到他修长的腿。
“燕君行。”
“嗯。”他好像很放松,她叫一声,他就低头亲她一下。
棋归有点不好意思,往他怀里蹭了蹭,道:“你别这样看着我啊……”
燕君行笑着低头亲她,唇齿相依间他道:“你身上还有什么是我没看过的,你说出来,我再好好看看。”
棋归拉着他的手到自己的腹部,轻声道:“你儿子在看着呢。”
“若是他看得到,那他的哥哥姐姐也都看过了,不能独他不看。”
“没正经。”
燕君行笑了一声,支起身子,拉着她的双腿圈住自己的腰身,低声道:“你忍着点儿。”
这句话有点不对劲,棋归刚反应过来,就感觉一个灼热的,巨大的东西冲进了自己的体内,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明明知道会发生什么,可真的发生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又和她想的很不一样。
燕君行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拉着她的腿圈着自己的腰,满意地律动。
棋归平躺在床上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发现自己的手闲着,就去拉他的手臂,结果被他一把拽住,抱起来搂在怀里。
她激灵了一下,感觉到那股熟悉的快慰。感觉到她的变化,燕君行笑了一声,低头去亲她。然后就让她靠在自己肩头,慢慢地律动,加深她的感觉。
棋归云里雾里,只觉得自己被一团风抱了起来,后来落在软绵绵的云团里。
清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想笑,燕君行也笑,两个人汗湿地抱在一起。棋归推了他一下,道:“你干什么呢?”
“干什么?你说呢?”
一语双关的反问,让棋归微微有点脸红,她抚摸着他汗湿的胸膛,轻声道:“我总觉得你今儿有些奇怪。”
“没有”,他低头亲她,很快就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他笑道,“就是觉得我该多陪陪你。”
“你对我够好了,许多人都羡慕我呢。”
“别人觉得怎么样顶屁用。我也不是傻得别人说什么我都信的。”
棋归退后了一些,仔仔细细地看着他,道:“你真的没事?”
“能有什么事儿!”燕君行终于好像有点烦躁,翻了个身不理她了。
棋归趴在他身上,轻声道:“今日回来,您半句没有说起朝廷上的事,没有说过您的烦恼。是不是太不顺心了,所以索性不想说了?”
“有什么好说的。”燕君行听她说起这个,更烦了。
棋归的脸绿了一下,道:“我知道我也帮不上忙……可是您从前都爱跟我说话的。”
燕君行深吸了一口气,回过身,道:“我不是告诉了你,贵妃生了王长子吗?就这些事儿了,没别的了。”
棋归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无奈叹了一声,道:“现在有事儿也不跟我说了,果然是红颜未老恩先断……”
说着就起身去沐浴。燕君行哭笑不得了一会儿,自己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用手支着脑袋,盯着床顶,想着自己的心事。
结果棋归洗到自己脱皮也没等到他来跟她共浴,不由得悻悻。
第二天燕君行沐休。一反常态,他既没有呆在卧室陪棋归,也没有去文昌阁。而是一整天,都自己一个人坐在书房。
棋归着人去看过,回来的人说他好像是在看书。棋归嘀咕了一声,吩咐不要打扰,也就罢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棋归耐不住想去找他,偏偏这个时候,下人来报,说是有客人来了。
张毅之没有穿官服,也没有像他以前那样一贯严谨的打扮。他今天穿了一身随意的长袍,甚至连头发也没有以前那样梳得一丝不苟,倒有一大半都垂在肩上。看着倒颇像一个英俊的江湖侠客。
下人指引他到了燕君行的书房。那侍女偷偷往他脸上看了一眼,正看见他双目平静。不由得就脸红心跳。
“毅之,你来了。”
张毅之笑了一笑。燕君行的样子,好像早就知道他会来似的。他坦然坐下了,并道:“侯爷可记得,毅之跟了您多久了?”
“快十年了。”燕君行眯着眼睛想了想。
那时候,他尚没有今日的成就,张毅之也不过是个小有名气的跌打大夫,两人一处,除了惊天才华,还有意气风发。可如今,他们一个已经成了战场的神话,一个,也早已经名满天下。
两人都笑了一笑。
张毅之伸手轻轻碰了碰身边的茶杯,低声道:“您对属下,有知遇之恩。”
燕君行道:“你的惊天才华,是本侯占了便宜。”
张毅之摇摇头,道:“属下今日来,是有件事,想和您说。”
“你说。”
“如今天下将定,您也不用再上战场,毅之亦不用再追随左右。”
燕君行一愣。
“家师教诲,为医者,自当悬壶济世。属下觉得,是时候该走了,战后的天下,必定还有许多百姓,需要一个好大夫。”
燕君行长出了一口气,道:“你进门的时候,我就猜到你要走。”
张毅之笑了一笑,道:“侯爷,您永远是最了解属下的。”
燕君行却苦笑,道:“不,并不是。”
这么多年了,竟然直到昨晚,他才猛然惊觉。
张毅之站了起来,向燕君行深深鞠了躬,低声道:“对不住。”
燕君行坐着没动。
张毅之道:“临走之前,我能,再去看看她么……”
一时之间,燕君行也不知道自己的心里是什么滋味。
张毅之坦然道:“我是个大夫。”
只是像个大夫,和只是像个病人。
只要她能安好,那便够了。或许这是他对于她的全部意义。
燕君行道:“你去吧。”
张毅之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说什么,请你照顾好她,之类的屁话。这话本就轮不到他来说。
也实在没有必要来说。
他转身走了,留下燕君行一个人坐在书房里,怔了半晌。
等他回过神来,想去找棋归,正好这时候棋归竟然推了门进来了,一脸做梦似的莫名其妙的神情。
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暗了。燕君行坐在角落里,棋归反而看不清楚他的神情。
她道:“将军啊……”
“嗯,毅之走了?”
“走了,他来向我告别。”本来还以为是来复诊的,谁知道他就是跑来,和她说了些话,然后就走了。
棋归有些不安,跑到他身边,硬挤着他坐了,道:“将军。”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
燕君行好气又好笑,道:“怎么了?毅之跟你说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
棋归嘟囔了两声,只是挨着他坐,好像是真的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