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禾和程泉回到宁远, 找到春风客栈的武田等人,沿着大路快马扬鞭直奔京城而去。
两天以后,顾之时终于完成西北得军事部署。众将士离去后, 他摊坐在椅子上, 问身边的顾念:“有太子的消息吗?”
顾念面色沉重的摇摇头。
方铭捏着几缕长长的胡子说道:“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秦王真是疯了, 居然在太子回程的时候出手, 还怕不被天下人知道他在搞鬼吗?”
“呵……”顾之时不屑的说:“登上大位就没有人敢笑他了。京城有没有新消息?”他又问。
“暂时没有, 但是公主飞鸽传书说三媒六聘除了迎亲都安置妥当,还提到最近圣上多发头痛。”顾念回禀。
“该站队的早就站完了,没站队的接下来的日子不好过了。”方铭皱着眉头。
“不, ”顾之时站起来,转动脖子说:“太子没找到之前, 至少在没有‘结果’之前, 他们不会轻举妄动。”
“暴雨前的平静, 秦王这犊子肯定憋大招儿呢,真孙子!”方铭在地图前来回走, 说:“好几天没回去了,我也得回家看看。小麦还是我带走吗?”
“不用,现在有人有能力能照顾好她。”他疲劳的脸上笑得心满意足,“而且,我也打算把她送回京城, 在我娘和王家跟前, 总比接下来在我这里兵荒马乱的安全。”
“我不要离开爹。”小麦骑着小木马说道。当天她中毒看似严重, 其实解毒得当很快就恢复健康。不过顾之时不放心, 另外他一直紧张部署军备, 毕竟太子不见了,谁也不能掉以轻心, 因此小麦一直跟在他身边,乖巧的自己吃饭睡觉看爹爹忙。
方铭看他眼里的得意,不禁揶揄道:“有人捡的野狗果然不一样,啧啧。”眼珠子转了转,又八卦道:“那个‘宠妾’怎么办?她当初到你身边的时候,你也不是没怀疑过。”
顾之时揉了揉眉头,叹息道:“本来打算让她和那个侍女日后安养在一边,可是这回对小麦下手,就容不得她们了。先派人看住,等事情结束就送走。”
“嘁,白嫩的软肉儿你也享受得很,多亏了顾大将军以身饲虎,高风亮节啊!”方铭有些鄙视的说,“她真是我见过最蠢的钉子了。”
“不是她,也会是别人,这些年还算控制得当,一个女人总比一个专业暗探省心。”他抱起小麦,说:“走,吃饭去。”
四个人坐下,黄柱子从外面进来,摆好饭菜他们便吃了起来,连着昼夜忙碌,经常饥肠辘辘。边吃饭方铭问道:“为什么这么肯定不是项禾下毒?”
“她?像个男人似的,没有那个弯弯绕的心,哈哈哈……再说她是谁啊?也没有必要那么做。”顾念大笑着说。
顾之时冲他一乐,表示赞同,补充道:“那天老赵怀疑小麦吃了频婆果,问她见过没有,她肯定没见过。那玩意儿是西域供果,但是柳薇薇桌子上落下两颗小果核儿。前后一想,就知道是那个女人下的圈套嘛。”他突然回过神来,问道:“咱们回来几天了?”
“四天,怎么了?”顾念问。
“项禾呢?”顾之时放下筷子,问道:“我交代过让她进来等,对吗?”
顾念和方铭面面相觑,摇摇头。他喊黄柱子进来,又问一遍,见他也摇头。顿时一种不祥预感,他问:“她人呢?”
见他认真盘问仿佛不知道一样,黄柱子一脸不可说的表情嘀咕道:“走了。”
顾之时啪一声放下筷子,说道:“走了?什么时候走的?为什么走?”
黄柱子心说我哪里知道为什么,搞得人家人家那么伤心,那可是曾经打败他们的偶像啊。不过他还是老实转达道:“两天前走的。项姑娘说她不会伤人,更不会对一个孩子下手,然后就走了。”
顾之时愣了一会儿,说:“我也没说她对小麦下手啊,不是让她给孩子带衣服一起过来了吗?不信她怎么会带她来呢?”
“你是不是没说明白?”顾念问道。
顾之时啊了一声,心说不可能啊,却实在想不起来回来之后到底说没说让她进来等的话了。太子消失的消息太过震惊,除了加强军备早做安排以防不测,当时他也什么都顾不得。
方铭说:“她能去哪?回家吗?两天能走很远了。”他对项禾也算比较了解,想到京城事态和这五天四夜与四位将军共同商讨的对策,他问道:“要提前行动吗?”
军师说得对,她定然是担心她母亲的状况,只能往京城方向去。想到这里,顾之时坐下来说:“军师坐镇宁远大本营,顾念领帅旗前往包克图,配合四位将军镇守西北,我带人去找太子。此事机密,万不可泄露。柱子,拿我令牌调天鹰骑在点将台待命。”说完端起饭碗继续吃饭。
吃完饭,方铭先行离开,他回家安置一番。顾之时离去直到再回来,他都不可能离开宁远大营半步。
顾之时还在皱着眉头回想,小麦慢悠悠的也快把饭吃完了,他对顾念说:“你跟老何说一声,让他跟柳薇薇说明白缘由,告诉她她家人已经给找到了,并且安顿在京城。除金银首饰以外,再送她五百两黄金。她愿意和家人团聚或者独自生活都可以。”
顾念点头领命,问他:“用不用等你回来再送她走,以免打草惊蛇?”
顾之时点点头同意,见小麦吃完,对她说:“宝贝闺女啊,爹带你去骑大马好不好?”
小麦鄙视的看他一眼,有些伤心的说:“不就是送我走打算不要我了吗?我都听懂了。以前姨娘不开心就总是这么对我说。”
顾之时非常心疼,抱起她温柔的说:“爹不会不要你,但是爹要去很远的地方。所以暂时把你送到祖母身边,你还可以见到外祖父外祖母,他们都很想念你,从你一出生就盼着见到你。”
小麦这才开心起来,说:“没有骗我?”
顾之时抱起她走到东屋,说:“当然没有!等爹从远处回来,就去京城接你回来好不好?他们年纪很大了,你帮爹照顾他们一阵子,好不好?”
小麦一听可以帮到他,开心的说:“好!小麦最会照顾人了。”
顾之时点点她的小脑袋,说:“那你自己先收拾一下衣服,等爹一会儿回来咱们就出发。”小麦乖乖点头,他走到门前让卫兵看好小麦,径直走向演武场。
项禾等人走大路,比来时候舒坦太多。另外拿着胡掌柜的手信,在胡记常走的商路客栈随走随歇着,众人四天时间也走了一千多里。
傍晚在一个叫郏县的小县城休息。边陲小城,自然不会繁华,因此这里唯一的客栈也显得简陋许多。不过,对于项禾来说都无所谓,她此时也没什么心情关注这些东西。
吃过晚饭,项禾无聊,街上漆黑没什么可看的,她便走到后院看看店家将马照顾的如何。没想到看到程泉也在那里,项禾走过去,问他:“你不休息在干嘛?”
程泉比划一个“嘘”的动作,小声说:“刚才我听到这两匹马叫唤,出来一看它俩跟隔着槽子的那些马表现很亲热的样子。”
见他一脸认真,项禾都逗乐了,她说:“难不成它们还认识咋滴?”
“没准儿,”程泉严肃的说:“这要是都是军马,再见到肯定能认出来,就像老朋友一样。”
项禾心里一动,脸上却满不在乎的揶揄道:“怎么?你的意思是宁远大营的人出来了?还是别人跟你一样‘借’了马?人家还‘借’的更多。”
程泉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笑了,他也是看着马表现的奇怪,但是他们出来的时候,军营士兵不都在戒备准备演习,怎么可能往东南京城方向来呢?
项禾也没跟他纠结这个问题,嘱咐他早点休息便回屋了。吹灭蜡烛躺在床上,寂静深夜里她心里仍然不舒服。白天骑马赶路,她理智计划行程,一心想着父母兄长情况。到了晚上,夜深人静,西北这段时间的桩桩件件事情,都会跃然出现在脑海。
转身离开的坚决,并没有随着距离越来越远而更潇洒,反而每次想到顾之时她都会越来越恼怒伤心,最不可原谅的是他居然不听她解释一句,这算什么?这就是她未来要面对的夫君吗?一个美色上头脑子让狗吃了的夫君?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怎么看上这么一个光是脸好看的武夫?越想越气,几乎这两天晚上睡前她都气得肝疼,恨不得狠狠锤他一顿才解恨。
第二天项禾等人出发,程泉看到后院隔壁那些马果然不见了,他心里暗自思索,这个出行习惯,真有可能是顾家军的人,但是看师姐脸色不好,他也没有再提起,免得她生气。
顾之时以为项禾会像来时候一样,抄近路走,没想到走了两天沿途居然没有跑马的痕迹,他思索一下,莫非她走的是官道?经过郏县的时候,看着抱在怀里的小麦有些疲劳,他决定进程休息一晚。吃过晚饭,出去探路的士兵回来说前面他们常走的路上还是没有痕迹。
心里笃定她走的一定是官道,只不知道路线怎么样,无论如何他也一定要截住她。
天刚亮,他带着孩子骑马离开,沿着大路到下一个城市长平。晚霞隐隐,他们进到长平城内。长平是一个古城,四通八达人口稠密,是临近西北境内连接中原的一个重要城市。进到城内,找客栈的时候,他眼睛略过一个招牌——胡记彩衣坊。蓦然想起,因为那日柳薇薇说起项禾与胡记似乎有什么关系,出于担忧,出行前他跑到宁远胡记逼问胡掌柜得到的线索,项禾非常可能出现在有胡记的地方。询问城内几个客栈,终于找到胡记商队住宿的客栈。在小麦不解的询问中,他一脸自信的住进来。
果然,在大厅靠着窗户吃饭的时候,项禾等人踏着夕阳余晖走了进来,他抬头正对上她吃惊的脸庞。
项禾确实很惊讶。他迟迟不追上来,心里烦躁的她,催促骏马一路急行,没想到恨得牙痒痒的他居然出现在她前面,怀里还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小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