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屋子里有点冷,晓霜便下意识把床上的毯子往身上挪了挪。耶律赦端了一杯酒到她面前,“喝掉它。”

染晓霜摇头,“我不会喝。”

“不是想知道你爹干了什么好事吗?不喝掉休想知道!”耶律赦阴鹜地道。

染晓霜看着那个酒杯。青花瓷的,想必是从大宋运来。瓷杯子勾起她许多往事,她不知不觉也伸手接了过来,自酿的白酒,很有一股香甜。然而喝到嘴里却是辣的。她皱了眉头,“可以说了吧。”

“当年我爹娘去大宋谋生,就是在你们染家做活计。”他云淡风清的开口。

染晓霜望着她,有点疑惑。“那你也去了吗?”

耶律赦瞥了她一眼,“你们染家织业名闻天下,连皇宫内院的织物都由你们供应。那一年供上的物品有一匹布上有‘万’的字样,惹得万贵妃勃然大怒,你爹娘为避责任,毫不留情将我爹娘拉出去顶罪。”

晓霜望着他,摇头:“不可能……你爹娘是契丹人,我爹生平最恨契丹人,怎么会……怎么会收他们在织业局做活计呢!”

“那是因为我娘会印染!”耶律赦的眸光微敛,似乎正要发怒,“我爹和我娘成了你们家的替罪羔羊,被责打一百大板,责罚一千两银,流放回辽国,从此不能入宋境!他们哪来的钱,怎么受得住一百大板,没有多久就过世了。”他用眼神狠狠剜着染晓霜,“怎么样,听起来是不是云淡风清,一点儿没有起伏?!可是你不知道,他们的死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

染晓霜喃喃自语,“我知道……难道你忘了,现在我也和你一样成了无父无母的孤儿。”

耶律赦重重哼了一声,“你和我有什么可比?从小锦衣玉食,踩在云端成长!而我呢!因为爹娘的死,变成没人看顾的孤儿,若不是遇到我的将军师父,早已成了一堆枯骨!你说,我有没有办法不恨你?!”

染晓霜怔怔地望着他。好半晌才从唇里吐出几个字:“对不起……”

“不用对不起,你很快就不会对我感到对不起了。”耶律赦忽然邪邪一笑。

染晓霜不大明白他话里的意思,眼里有着疑惑。他们静静坐着,染晓霜放下酒杯,这杯酒,她也只喝了一口而已。然而不胜酒力还是怎的,竟觉得有点晕乎乎的,全身热意蔓延,在这寒冷的冬日竟觉得很舒服。

她捧着他床上的动物毛皮褥子,脸贴在那柔软的毛毛上,长发闪动着温润的光泽,她的皮肤很白晰,虽然灰蓝的衣服让她看起来大打折扣,但仍然不失动人。耶律赦望着她,目光从她的小脸一直延升到她的脚踝。雪白的双足娇小柔嫩,和他们辽人的女子大不有不同。她看起来似乎有些醉了,两颊坨红,闭着眼睛倒在他的床上。

耶律赦嘴角有冷笑。

一杯一杯的烈酒下肚,他等着床上的人有反应。

没错,他在酒里加了料,他要看着这个女人受辱!长得美又如何,不能动摇半分他要报复的心情。他一定要她尝尽痛苦,就如同当年他所受的那些苦一样!

染晓霜觉得自己似乎在床上睡着了。身体越来越热,逐渐觉得有些干渴。是喝醉了吗?

可是,她分明只抿了一口酒呀。她微睁开眼睛,耶律赦还在喝酒,她按了按太阳穴,“我想喝水……”

耶律赦随手便递了个水囊过来,看她咕嘟咕嘟吞了半袋子水下去,半撑着的身体,从锁骨到胸部,再从腰到大腿,耶律赦的眼睛一路扫下来,嘴角漾起了残忍的笑意。

晓霜喝了水觉得身体陡然发烫起来,千万只蝼蚁在体内啃咬似的,她皱着眉头,有一点惶惑。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要回去了,吉吉和拉姑会担心我的。”

耶律赦看她一眼,慢悠悠地喝着酒。晓霜自顾自的下床,然而脚还没有着地,便又软软地摔了下来。她痛苦地拧着眉,体内好像有一把火在烧,她说:“我想喝水……”

“水只会让你的身体越来越热。”耶律赦淡淡地道。

“为什么?”

“因为我在酒里下了药。”耶律赦忽然笑了,“药遇水药力会扩散,你刚刚喝了很多水,已经够你受的了。”

染晓霜迷惘的看着他,“你下毒?哦……也好……死了就可以去见我爹娘了……”她悠悠一声叹息。这就是中毒的滋味吗?身体像被火点燃了,是一种极度空虚的寂寞,却不钻心疼痛,书上写的中毒,不都是七窍流血,五脏六腑像被摘了一样的疼吗?

耶律赦蓦然欺过来,“可惜,我给你下的药不是毒药呢。”他的声音吹拂在她耳畔,“是春药。今晚,你会求着我要你,一直到你昏过去为止。”

晓霜的神智猛得清醒过来。她瞪视着他,“你说什么……”

“没听懂?要不我再重复一遍吗?”

晓霜当然不是没听懂,她只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哆嗦着嘴唇,“耶律赦,你怎么能这样……”她立刻就要下床,努力深呼吸让自己平静。她要离开这里,无论如何都不能在这里让这个男人羞辱!

可是,越来越高的体温根本让她挪动不了脚步,脚仿佛也不是她的了,全身又热又软绵绵的,毫无气力,她悲愤地看着耶律赦,“你好卑鄙……”

“怎么比得上你父母卑鄙?”耶律赦冷笑一声,一只手抚上了她洁白细腻的脸颊,“不过,用他绝世女儿来偿还我,也未必不好。”

晓霜狠狠地把头别过去,“你休想!我宁可死……”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痛感,她缩起了身子。

耶律赦微笑,“药力发作了呢。这种春药是契丹最有效的,不但能让人欲仙欲死,也能让没有办法交合的人腹部绞痛而死。”

晓霜咬着嘴唇,“你好恶毒……”亏她白天,因为他的那个抚触而悸动,亏她刚刚还因为他的遭遇而感到同情!爹就算真的那样对了他的父母,她又何曾做了什么?这样恶毒地对待她一个弱小女子,耶律赦又有多伟大多高尚?!

体内交织着两股奇异的力量。一个火热的快要把她灼烧死,她口干舌燥;一个便是隔一小会儿,便有一种剧痛在绞着她的肚子。刚开始还能忍着,可是随着时间推移,灼热感越来越强,痛感也越来越强烈,每痛一次,都让她汗水淋漓,快要死去。

她咬着嘴唇,她就是痛死,也不想和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