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往中京的马车下来,染晓霜紧紧拉住了身上单薄的衣服。没想到几日而已,气温已然骤降。她到北固镇才短短几个月,对那儿的气温已是不习惯,对于中京这儿的寒冷,更加难以忍受。
拉姑忙将自己一件袄子搭到她身上,“我都忘了你没什么衣服可穿。等到回了将军府,可以穿吉吉的。吉吉是我女儿,和你一般大。”
他们下了马车,便大步往将军府走。尘土飞扬,大风扑在脸上,打得人生疼。天气很冷,寒意从衣服的缝隙钻进肌肤里,晓霜发抖,觉得这儿的初秋,比她们那儿的隆冬还要冷。江南较之这儿,太过于温暖和湿润了。
纵然冷,染晓霜还是忍不住打量这儿。中京……街上的走动的行人并不是太多,契丹族人长得高大壮实,连姑娘家都是这样。相比之下,晓霜就好像普通人家十二三岁的姑娘那样矮小。他们穿着长长的袍子,袍子外裹着动物皮毛的背心,或是夹袄,脚上蹬着厚重的靴子。
他们这样的穿着让染晓霜更加觉得自己衣裳单薄,寒意也多了几分。中京的建筑与北固镇并没有太大区别,整座城市古朴中透着祥和,不是她以前所想像的到处充满血腥和杀戮。
将军府好不容易到了,是个并不华丽的院宇,但是上下透露着森严。拉姑回到久别的家显得格外兴奋,拉着晓霜直奔西宁院。
一个年龄与晓霜相仿的姑娘正坐在院子里缝衣裳,见到拉姑他们,脸上洋溢出幸福的笑。“娘,你回来了。”
她扑到拉姑的怀里尽情撒娇。此情此景,勾起了晓霜对娘最美好的回忆。她以前也最喜欢扑在娘的怀里,可是……现在没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可以供她撒娇了。吉吉很快发现了晓霜的存在,两个年龄相仿的姑娘不用多久就成了好朋友,吉吉托着腮看她,“你长得真漂亮!汉族的姑娘都像你这么漂亮吗?”
即使是被女子赞美,晓霜也红了脸颊,“过奖了,吉吉长得比晓霜漂亮啊。”
吉吉眨着眼睛,“真的吗?听说你是将军带回来的呢……”
晓霜的脸变了一变,忙摇头:“不是,是大娘带我回来的。”
吉吉笑靥如花,低声道:“你以后就在西宁院跟我干活儿,别的哪里也别去。要是叫沁珠夫人看到你,她肯定要嫉妒死了。她最恨长得漂亮的姑娘。”
晓霜不解,“沁珠夫人是谁?”
“将军大人的侍寝小妾。”吉吉认真地说,“她自认为长得天下无双,谁要是比她漂亮,她就要把她赶出将军府。”
“可是吉吉也很漂亮啊!”
吉吉调皮地吐了吐舌,“所以我一直在西宁院哪里也不去,这样严沁珠夫人就见不到我,也找不着我麻烦。再说,我们家一直是将军府上的奴仆,就算将军看上了,也绝不会纳我们为妾,她其实不必担心。”
晓霜似懂非懂。从营帐回到中京的十几天,她病养好了,身体上的伤也好得差不多。心想着以后见不着耶律赦,心里就一阵放松。她害怕耶律赦的样子,随时都可以把她捏死,那样的生活实在太悬心。
然而她愿意安宁,不代表就能继续安宁得过下去,耶律赦带她回来并不是让她来享福的,几天后,一个丫鬟来找晓霜,说将军吩咐让她到将军居住的“景颐轩”。
晓霜紧张地绞着衣角。耶律赦叫她来有什么事?又要对她施加什么样的惩罚吗……最近遭受的伤害已经够多了,她好害怕。
一颗心七上八下,咚咚乱跳。她站在将军卧房门口,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了暧昧的喘息声。接着有女人的欢快的尖叫,“将军……您真勇猛……啊……”
晓霜白析的脸逐渐染上了红晕。耶律赦叫她来,难道只是听他们在屋子里欢快的尖叫吗……
她面红耳赤,女人越来越露骨的话让她恨不得把耳朵都捂起来。有个丫鬟模样的女孩看见她这样,嘻嘻笑了起来,“你是新来的吗?咦,好像不是我们契丹人哦。”
晓霜尴尬地笑笑,两个女孩互报了姓名,叫蓝织田的女孩笑着指着屋子,“以后久了你就不会脸红了。”
晓霜的脸更加的通红。就在这时,里面传来耶律赦的声音,“进来。”
晓霜呆呆站着,蓝织田推了她一下:“走啊,将军在叫你。”
叫我?染晓霜眼中露出不解。明明蓝织田也站在这里,耶律赦怎么只叫她呢?蓝织田微笑道,“将军之前吩咐过的,说他叫的时候只要你进去服侍就好了。”
晓霜哦了一声,推开那扇不曾拴住的门,缓缓走了进去。屋子里弥漫着股儿浓烈的味道,晓霜的脸上的红晕还未消褪又染了一墨重彩,她瞥了一眼大床,脸上的红色似快要滴出血来。
那女人竟还坐在耶律赦身上,浑身一丝不挂,这个姿势让她想起那日在马上,她也是这么跨坐在耶律赦身上,她羞愧地直想挖个地缝钻进去。一声轻微响动,那女人从耶律赦身上翻了下来,声音娇软:“将军……今儿怎么不叫蓝织田进来服侍,而是这个贱丫头?”
晓霜低着头,眉蹙到一起。贱丫头……这三个字好像针似的扎在她心里。曾经多么骄傲的染家千金,竟成了贱丫头。真是世事多变,她从前绝对想不以会有今天这样的遭遇。
从前她才是高高在上的小姐,现在角色调转,她是贱丫头。
耶律赦没有回答那女人。晓霜不知道要怎么服侍,只傻呆呆站着。女人道,“还不过来。”
晓霜的心咚咚直跳地往前走去。耶律赦床上的女人长得非常美丽,皮肤雪白,拥有高耸的胸部和纤瘦的腰。一头海藻般的头发,妖妖娆娆地缠了一身。虽是女人,晓霜却连看都不敢看,她尖锐地道:“你是傻子吗?站着做什么?不打水不拿布,怎么侍候我和将军净身。”
晓霜急促地跑了出去,蓝织田已经打了水来,将木桶递给她,里面有雪白的棉布绢子,晓霜替女人清洁身体,感觉无比的耻辱和恶心。她瑟缩了一下,难道她还要帮耶律赦清洁吗?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