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弘等着温傅仪与薛雉走远了还呆在草木中蹲了一会,后觉着自己的腿麻了,被风吹得有些冷了才站了起来。若是说现在的薛弘在想什么的话,想必是温傅仪最为清楚的,薛弘咬了咬牙,独自回到了客栈。
温傅仪正坐在床榻上捧着书发着呆,好似在想着什么,薛弘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就掀了被子躺了进去,这两个月来,与温傅仪同床的时间多了,薛弘也不再同她忸怩,径直就倒了下去。
温傅仪看得目瞪口呆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按常理来说这小王爷回来铁定是将她臭骂一通才正常啊,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爷,不对啊,这反应。”
“怎么?你倒还真想我抽你两巴掌?”
温傅仪觉得喉咙里有些不是滋味,是今儿晚上吃了鱼的缘故,卡着了吧。
“王爷啊,傅仪错了!”
“错哪儿了?”
“……”
错哪儿了?温傅仪仔细想了想,最后才一拍脑袋。
“我不该把王爷一个人放在林子里!”
“……”
薛弘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看着温傅仪,真是后悔回来的时候没有抽她两巴掌,可一看到温傅仪那闪亮的双眸薛弘又褪了些火气下去,看了看温傅仪这才开了口:“商量得如何了?”
温傅仪这才微微地叹了口气,忙从床榻里方踏了出来,结果踩着了什么一滑,紧接着就是薛弘的一声惨叫。温傅仪一吓从床榻上一头栽了下来,再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刚刚自己踩的跟木头似的东西……不会是薛弘的……腿吧?
“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宁寿站在门外,有些不知所措地看了看里面,然后微微红了脸,慢慢往后退了些,又缓缓地关上了门。
温傅仪滞了一下,再看了看自己与薛弘,因着本是大半夜了,这薛弘一回到房间就褪了衣服,自己也好不到哪里,一看这幅样子,活像是薛弘霸王硬上弓不成,被温傅仪折了腿,温傅仪也不敌薛弘从床上摔了下来,或者是两人太激烈了,一个折了腿,一个从床上摔了下来……
可是怎么看怎么香艳啊!
温傅仪摸了摸自己的头,大发了啊这下,这王爷的腿被自己……
想到这里温傅仪忙从地上站了起来,赤着脚来到床榻边,看了看紧皱着眉头的薛弘,再向下看,正好看到被自己踩折的腿正无力地挂在床边。
“碰”的一声门又开了,温傅仪愣愣地看过去,又是宁寿,宁寿的脸上红晕还没退,正低着头声音细小地道:“要不要为王爷请大夫看看?”
一句话刚说出口,温傅仪这才从震惊中醒了过来,忙站了起来穿了鞋子:“你,你去旁边的房间将枥棠姑娘叫过来为王爷看看。”
宁寿一听这才跑了出去,一下就不见了人影。温傅仪抬起头来看了看紧闭着眼睛的薛弘,只觉得这下薛弘不是抽自己两巴掌的事儿了,估摸着砍了自己都有可能。
“那个……王爷,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不是跟薛雉说好了要废了我!?”
温傅仪瞪大了眼睛看着薛弘,薛弘睁开了眼睛看着温傅仪:“小娘们,等爷好了看爷怎么收拾你!”
温傅仪腿一软哭道:“那你倒是快些好啊!”
“……”
枥棠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温傅仪苦着一张脸,一脸虔诚地看着躺在床上被疼得死去活来的薛弘。枥棠心里一个哆嗦就走了过去仔细地看了看薛弘的腿,这般才意味深长地转过头去看了看温傅仪。
温傅仪哪里经得住她的这样一看,忙有些心急地问道:“怎么样了?”
“王爷的腿有旧伤……”
这般温傅仪倒是真的要哭了,心道自己原本只想喝口茶,然后给薛弘慢慢道来她与薛雉都说了些什么,又奈何这一下踩得太彻底了,直又让薛弘原本伤的那条腿又变成了残废。
“多久能好起来?”
“这次多少也得三个月了。”枥棠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看着薛弘的脸变得更加难看,看着温傅仪如吃了毒药般的风云变化,最后也只好闭了嘴。
“温傅仪,这腿又废了?”薛弘挑眉。
“王爷啊!我会负责的!”
……
……
枥棠与宁寿都怔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温傅仪与薛弘,这男女角色的确是反了吧?
“咳!”枥棠轻轻咳了声,这才把一脸歉意的温傅仪和一脸震惊的薛弘拉了回来,“我先给王爷上些药,王爷身子骨好,兴许要不了这么久的。”
经过了处理,这腿虽是没有刚刚被踩上去“咔嚓”一声时来得那么痛了,但这刺激使得薛弘一直睡不着,温傅仪这个当口也不好意思同薛弘争同一张床,只得坐在桌子边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而眼皮却是一个劲儿地打着架。
“温傅仪。”
“啊!?王爷有什么吩咐?”
“过来睡觉。”
“……”
温傅仪的睡意醒了一半,直直地看着薛弘没有回过神来,薛弘见她半天没有动作,这才吼了起来:“你倒是睡不睡了?”
温傅仪这般才站了起来,爬上了床,倒头就睡,毕竟刚刚与薛雉谈了半天,废神废力,后又因着踩了薛弘的腿,折腾了半天,一沾床便是睡了过去。
薛弘侧了侧头,刚好可以看到睡熟的温傅仪的脸,微微地叹了口气,伸出手去轻轻地理了理她的鬓发。因着温傅仪一直都是男儿装扮,就是夜里睡觉也从没将自己的头发散下来,说起来,薛弘倒还没有见过女儿装扮的温傅仪。本来成亲那日可以见着的,却是被温傅仪搅得乌烟瘴气,直塞了个老头儿在轿中,气得他只差吐血。
可如今来看温傅仪,虽还是男儿装扮,却又的确能看出她娇好的面容,英挺的鼻梁,他笑了笑,想过自己以后的夫人是何模样,却是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人虽是有了自己想象中娘子的貌美,但也没想竟是一代王朝的将军。
“傅仪。”
“嗯。”
温傅仪好似听到了薛弘的话,微微地轻应了声,又侧了侧身,薛弘看着她这有些慵懒的样子,轻轻地笑了笑,转而却又是对着还燃着的烛火叹了叹气,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侧了身为温傅仪盖好了被子,这才也跟着熄了灯睡下了。
“若发生了什么,记得保全自己就好了。”
温傅仪睡得死沉,薛弘也没管她到底有没有听到,拍了拍她的头也跟着睡着了。
第二日醒过来的时候薛弘便是见着桌上摆了一碗粥,温傅仪小心地为搅拌着,见薛弘醒了,便是将碗端了过来:“枥棠熬了些粥,里面放了些草药,你吃些。”
说着就是舀了一勺粥为他吹冷了放置他的嘴边。
薛弘一见,顿时要哭了。
“姑奶奶,你见我残废了就顺带要毒死我吧?”
温傅仪一听,一滞,瞪大了眼睛看着薛弘,而后站起了身来走至桌边重重地将碗一摔:“老娘我不伺候你了!”
这般薛弘才舒了一口气:“这才对嘛。”
温傅仪早在一旁哭瞎了。
薛弘自己端了粥来吃了些便是噙着笑看了看温傅仪,这时门开了,薛雉走了进来。
“昨夜听一声惨叫,还以为是哪家杀猪便是没有理会,今儿一早就见王妃匆匆熬药,一问才知昨夜王妃将七弟的腿给踩折了。”
温傅仪想去死一死,这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再看了看薛弘的脸色,这是在逼他今天晚上来杀猪啊!!!!
“劳大哥操心了,没甚大事。”
“我今儿早也问了枥棠姑娘了,说是踩到了旧伤,至少得休息三个月。”
“呃……真是给大哥添麻烦了。”
“没多大点事儿,你好生在这里休息,我去处理这些锁事就好了。”
温傅仪一听忙站了出来:“还是让傅仪跟着大皇子一道前去吧,王爷受了伤作妻子的理应分担些。”
说着就是回过头去冲着薛弘点了点头,薛弘没有理温傅仪,温傅仪也自知理亏不再多作纠缠,便是回头道:“枥棠,你收拾收拾将王爷需要的药交给宁寿就好,你同我们一道去看看那些被疫病传染的百姓们,宁寿你留下照看王爷,连成……呃,留下照顾王爷吧。”
“让毕连成同你们一道去,本王由宁寿照顾就好了。”
“可是王爷……”
“去吧。”
温傅仪回头看了薛弘一眼,然而薛弘却是没有正眼看过温傅仪,温傅仪也只好作罢,便是回过头去冲着毕连成点了点头,就是跟着薛雉一道出了门。
于轿辇中温傅仪与薛雉起先谁都没有说话。
直至到了避难所,枥棠先下了轿,接着就在温傅仪准备下轿的时候却觉得自己的手臂一紧,她回过头去发现正是薛雉,薛雉看了看她,扯着嘴角却是一笑:
“在这柒洲的时日里,你杀了薛弘,我便信你。”
温傅仪没有说话,木讷地下了轿,抬起头来看了看薛雉,他如同没事人般径直走进了避难所,再看这些百姓,绝望的瞳孔中木讷地看着来人,如同见修罗,温傅仪的心同他们一样。
在下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