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询问

温傅仪与薛弘来到薛雉的房间时,已经过了午膳,温傅仪什么东西也都吃不下便是同薛弘一道来到了薛雉的房间。此刻薛雉的房间与之前温傅仪来的那两次都不同,房门大开,四下明亮,分明就是在等着温傅仪与薛弘。

庭院里萧条一片,因着入了秋这落叶倒是纷纷如雨下,片片打于温傅仪的身上发稍上,而后又簌簌落在了地上打出沙沙的声响,踩上去便又是吱吱呀呀的声音了。满地的金色虽是好看但又因着无人打扫而变得有些萧条,温傅仪因着满怀心事早已是没了心情去顾及于此,倒是薛弘像个无事的人般一幅吊儿郎当的纨绔少爷样,跟在温傅仪的身后,拉紧了自己身上的衣服,便是由着温傅仪一道来到了薛雉的房间。

“大皇子,王爷与王妃到了。”温木的声音有些好听,如鸟叫莺啼,听到温木出声时,这般低头看书的薛雉才又抬起了头来看着温傅仪与薛弘,随即扯开嘴角来笑了笑,“七弟与王妃都来了?那便是进来坐吧,温木,你再去煮两壶茶来。”

将事事都与温木吩咐后,温傅仪与薛弘才走了进来于桌案边坐下,温傅仪微微瞥了眼薛雉手中的纸,那纸上的瘦金体虽只是这般淡一瞥间却也是让温傅仪的心跟着一滞,因着她也是见过这样的字体的。

当年温季上报给圣上的折子她也没少看过,回批下来的折子她也是从温季的手中拿过来瞅过,虽这样的事若是被皇帝知晓了也当是个大逆不道,可未曾被知晓那温季就是由了温傅仪去,虽是后来温傅仪去了战场,甚少再于家中瞅见过温季的折子,可是那一手漂亮的瘦金体她当是记得极为清楚的。

那是天子的笔迹。

所以当温傅仪微微一瞥见看到这样的字体,先是稍稍一滞,而后才慢慢地回过了神来向着薛弘那方瞅了瞅,奈何还是见着薛弘一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心头默默地将他咒了个千万遍。

“刚刚我让侍从给七弟带的话也都带到了吧。”

薛雉开口,将薛弘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尽收眼底,眼中竟是还流露出了一丝厌恶的神情来,看得温傅仪的心跟着就是一跳,直觉着这薛雉对薛弘的不满与厌恶表现得太明显了些,可起初却不是这般,多多少少还是对着薛弘客气许多的。

想到这里温傅仪竟是觉得有些可怕了起来,再掐了掐自己的手才忆起,这宁玉的两块如今说不定都在薛雉的手中,若是薛雉想,便是随时可以起兵来造反,别说是这区区一位王爷薛弘,若是带到九天帝王面前,他也是敢放肆的。

温傅仪的手心里早已是冷汗一片,再抬眸间却是看见薛弘依旧一幅云淡风轻的模样,也不好说什么,风一吹,便是让汗跟着凉了凉,浑身上下也都跟着有些冷了起来,却是又端坐了身子,等着薛弘回着薛雉。

“自是说清楚了。”薛弘说得短促,然而声音里的不惧也是体现了出来,薛雉微微向后仰着头又是从上向下斜睨了薛弘一眼,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着。此刻的温傅仪果真是头一次体会了什么叫做如坐针毡,却是不敢上前开口说上一个字,唯恐说错了话,这两个人都会让自己今后的日子不好过。

“七弟可有什么办法。”

“小弟愚钝,并未想出绝妙的办法。”

薛弘倒也是说得轻巧,可这般的轻巧当也不会是薛雉想听的。薛雉的确是想要薛弘不如自己,便是看到他说不知,自是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己占了上风。皇帝这么几十年来心心念念所偏袒爱护的人,也不过如此,自己甚是比他得意。然而这说话的神情却是不太对,那样一幅高高在上,无限清高,唯我独尊,我只是嘴上想不出,心头想的就是不告诉你的欠抽傲娇模样是要闹哪样!!!温傅仪觉得同这个男人为伍,是自己眼瞎了,站错了队伍,大抵也是醉了。

“哦?那依七弟所见,这事当是有无玄机?”

“回大哥的话,我并未看出有何差错。”

温傅仪大抵是快哭了,看着这个男人那一脸呆萌样,温傅仪真想上前去将他的心给掏出来再瞅个仔细了些,别被此时的他给蒙蔽了,他丫的心就是黑的啊!!!!

“那依弟妹所见呢?”

……

温傅仪就是知道了吧,就是知道了吧,他丫就是故意的,然后让薛雉将目光转到她这方,说得对了那就是他薛弘娶了个聪慧老婆,他自己也不差,说得错了,那都是温傅仪的错,与本王何关。

温傅仪直想再去死一死。

“回大皇子的话,臣认为这其中必有蹊跷。”

“哦?依你之见,有何不妥?”

温傅仪又瞥了瞥薛雉的脸色,他依旧还是向后微微地轻靠着,头微仰,还是摆弄着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温傅仪的姿态。这让温傅仪的心也跟着有些不好受了起来,她的确也是不喜这样的感觉。又是瞥了瞥薛弘,薛弘噙着笑看着温傅仪,还是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直让温傅仪的牙痒痒,想上前去抽他两巴掌。却是看着薛弘颊边的梨窝又有些挪不开眼去,这娘们,此时竟是还能笑得这么媚!

“依臣之见,这金莲供应不足是虚,国库吃紧倒是真。”

“放肆!依你之见便是我父皇见死不救,天子口出戏言不成?”

薛雉将桌子一拍,巨大的声响让温傅仪立刻低下了头去。她就知道!她就是知道!回头定是要让薛弘尝尝这般如履薄冰的滋味。

心头虽是这般盘算着,但是眼里却是不能有半分虚假,温傅仪作戏也当是作得极为认真的,微垂下了头去不说话的样子倒还真是让人险些就以后她是真的有些怕了薛雉。

“大哥莫心急,想来傅仪也不是这个意思。”

这个时候的薛弘站出来为温傅仪说了句话,眼看着那桌子因着薛雉的一怒之拍而慢慢地有些扭曲变形,又听着薛弘站出来为自己说了句话,温傅仪也当是知道接下来该是如何自处。

“那弟妹就是说说,自个儿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说的,便是字面的意思。”

“你胆子可真是大了啊?”

“臣的意思说得明确了,可能听听大皇子是何种意思?”

温傅仪此刻也没做出一幅害怕着薛雉的表情,倒是明明白白地迎了上去,直直地看着薛雉,薛雉看着温傅仪,眼里的怒火跟着蹭蹭往上窜,而温傅仪直白地看着他却是让他慢慢地平静了下来,而后又是笑了开去。

“有趣有趣,真真是有趣,不过七弟,你媳妇的眼睛果真是漂亮。”

薛雉说着又是看了眼温傅仪,本来觉得这般一抵抗着薛雉就会有所好转的,在听到薛雉说自己眼睛好看的时候,温傅仪还是一个不甚话都说不出来,直咬了自己的舌头,疼得她龇牙咧嘴好一阵子。

薛弘抬头瞥了她一眼,温傅仪本以为他会一直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竟是开了口来。

“夸的是你眼睛又不是你舌头,你咬断了你的舌头别人也能看见你的眼睛,倒不如你将眼睛挖了好了,紧张些什么。”

温傅仪斜睨了他一眼:“你是嫉妒?直说嘛。”

“啧啧,倒是真没看到哪里值得我嫉妒,就是连胸也没我的大。”

温傅仪气结,想来自己一世英明倒是毁在了这个纨绔子的手里,想想就是觉得当初温季一个不甚就是将自己给卖出去了,今下倒是好了,弄得她每每见到她这个名义上的夫君时,就是觉得自己是个男人,他却是个女人。

温傅仪越想越气,又大大地白了薛弘一眼:“那也不知道是谁鼻血流了一脸。”

“……”

“……”

温傅仪说完惊觉不对,这可不是她与薛弘两个人的对话啊,旁边还坐了一个薛雉的啊!再抬起头来看了看薛雉的神情,倒也是喝了毒般销魂的神情,大概是真的跟着温傅仪一起醉了吧。

“让大哥看笑话了,傅仪就是这般不知礼数,还请大哥莫要见怪。”

薛雉的脸上跟着是阴晴不定,想来也是见怪不怪的了,这温傅仪倒也是他全然未曾见过的一个人物,。一来她是女子,薛雉见过的女子何其多,近而立之年的他也是有些个小妾的,倒却是没有一个正正当当的皇妃,也是有个小儿子的,而他所见的那些个女人都是如小家碧玉般的,以他为尊,奉他为上,从来不敢在他的面前说一个不字,更是没有见过女子为将,温婉的,柔和的,只是温傅仪太过奇葩了,是刚的。二来是温傅仪不惧。大多的人,遑论是女子了,见了他身为大皇子,就是心头不待见,但面上却也是恭恭敬敬的,哪有像她这般直来直去,说来助自己,又将宁玉交给自己,等等的。

想到这里薛雉也是笑了,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甚在意,这般才将自己面前的纸往着温傅仪与薛弘的面前一推,登时,温傅仪与薛弘傻了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