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细想

“连成哥哥,我听他们都说大皇子他们归京了,是不是傅仪也回来了?怎没见她来看我?”

枥棠接过毕连成手中的药碗,捧在手中就是不喝,直直地看着毕连成。毕连成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一巴掌拍在了枥棠的头上,温声细语道:“温伯伯有事先叫傅仪过去了,刚刚傅仪本就走到这里来了,随后被岳伯叫了去。”

“你说……傅仪是不是还在恼我?”

“你呀,也莫要想太多。你自个儿说说看,回来的这几日里,你每天要将这句话说上三遍以上,比吃饭都还勤了些。”

毕连成嘴上虽是说着,可手中却也不闲着,径直端过了枥棠手中的药碗,将其吹得冷了些后又递与她:“你若不好好地,怕是傅仪回来真恼了你。”

“连成这话说得不错,死丫头就是不让人省心。”闻声二者侧头,就是见温傅仪推门而入,匆忙回城的衣裳也都还没换,发髻也还有些松散,可挑眉间的英气却挡也挡不住地露了出来。

毕连成见温傅仪就是笑了,笑得干净而好看。枥棠一听到温傅仪的声音,也是笑了起来,直从床上坐了起来,将眼睛笑弯了看着温傅仪。

软声细语,枥棠又道:“好姐姐,莫要再生枥棠的气了。”

一听到枥棠放软了声音温傅仪就是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而后走上了前来一把拿过了枥棠手中的药碗。

“看你这样儿,就是没好好听连成的话吃药。”

“其实……”

“行了,连成你也莫同她一起瞒着我了,你也最是拿她没办法我也不是不知道。”

毕连成听罢只无奈地摇了摇头,温傅仪自然地接过药,舀了一勺又道:“别以为你自己是大夫就可以胡作非为,当心哪天就是连小命都没了。”

枥棠只听着,乖乖地喝药,而后笑出了声来:“几日不见,傅仪你倒是跟你话唠爹爹更像了些。”

“我爹也是大将军!”

“噗。”这肌就是连毕连成也跟着笑了起来,温傅仪也不跟他二人计较,只让枥棠将药喝完,就是站了起来:“回到府上我也未曾见到顾伯伯,想必这几日顾伯伯照顾你也是费了心思,你且安心将病给养好了。王爷那边还有些事没处理,我今日还得回去看看。”

“傅仪。”看着温傅仪起身,枥棠也跟着叫了她一声,“我师父说了,这毒可一点儿也不简直,就是连下毒之人心也是极为狠毒的,师父说,让傅仪当心着些。”

傅仪听罢点了点头,就出了房门。毕连成看了看枥棠:“我出去送送傅仪。”

说罢就是跟着温傅仪一道出了房门,却是没有看见坐于床边的枥棠暗淡了神色。

“辛苦你了连成。”

“傅仪在说哪里的话。”

毕连成跟着温傅仪的步子,见温傅仪没再往下说却又开了口:“傅仪,前方凶险……”

“连成,我虽是自小就是男儿装扮,打小就与你和枥棠混在一起,若说我不明白你的心思,那也只当是在自欺欺人,可你也当是看得明白枥棠对你的不同……”

“将军莫要再说了,属下把枥棠当作亲妹子看待,将军还有要事,属下就不打扰将军正事了。”

毕连成是心头恼火,这般才又与温傅仪转了话题,可话一说罢就是退了下去。而后只剩得温傅仪一人站在原住,怔着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这般又是过了半晌,她才摇了摇头吩咐了岳伯将马牵了来,翻身上马奔着平王府而去。

待温傅仪来到平王府的时候,薛弘等人都还未回来,温傅仪也直觉着无甚乐趣,只得坐会子书房里去等着薛弘。

直到又过了大半日,温傅仪吩咐下人做好了晚膳后又是回了房,她静不下来,来回跺着步子,也不知自己都在想些什么,说是心中有事吧,又觉计着未曾有大事压下来,可若说没事吧,又像是缺了一块什么似的。

到了薛弘回到了平王府,早先就是让宁寿回到平王府来看看,温傅仪是否在府,待宁寿回到府中时温傅仪早也是得了消息,忙从书房中出来找到了宁寿,问了这一日的种种,在确定的确无事后才放下了心来。

之后温傅仪才想得明白为何自己这般放不下,去了瘟疫之城,此事本就尚大,若是将柒洲疫病解决了那倒也还是好,可未曾得到好的结果,也不得保证回来的队伍个个都没受到感染。若是无碍那自然就是极好的,可若是……

想到这里温傅仪摇了摇头,薛弘都快回来了,想必也无甚大事的了。只是这天子之心,也不是她温傅仪能去揣测的,心头虽是觉着有事堵得很,可还是吩咐下人将晚膳准备了妥当。

宁寿第一次看见温傅仪在府上忙上忙下,当也是他第一次发现温傅仪不同于在面对敌人时的那份执拗与敌对。他未说什么,只是退了下去寻到了宁棋,过问了他的伤势。

不多时,薛弘就带着人回到了府上,此时的晚膳都在温傅仪的吩咐下摆放好了。薛弘一看这架势也都是吓着了,整理好了衣摆端正地坐着,拿眼微瞥了温傅仪。

“王爷快些吃罢,再晚些这菜就凉了,就没甚口感了。”

温傅仪边说边为薛弘布着菜,这还真是受宠若惊,他还犹记得第一次温傅仪提出要同桌吃饭的时候,他还甚是有些不太满意,再看看温傅仪那挑三拣四的模样心头就是来气。可如今他也说不出为何,总是有心想要去讨温傅仪的欢心,每每遇上温傅仪高兴的时刻他也说不出的打从心里觉计着是好的,可这高兴得当着他的面,若是遇上了薛雉或是毕连成,看着她笑,他的心竟是如被刀剐了般难受。

薛弘说不清这是怎的了,可面对温傅仪示好,他自也是打心里觉得欢心的。

“傅仪可是去了将军府上看过了枥棠姑娘,可是安好?”薛弘接过碗,小抿了口醋香茄鱼,入口香甜,竟是与之前府上的厨子所做的味道有所不同。

温傅仪好似没有注意薛弘说什么,只看着薛弘轻启了红唇,小抿着那茄鱼,随后她凑近了薛弘看着他的眼睛道:“可有不同?”

薛弘愣了下,侧过头来看了看温傅仪,勾起了唇角来笑得甚是好看:“你做的?”

温傅仪离得她远了些,摆了摆手道:“怎的可能?我一舞刀弄枪的汉子怎的会洗手做羹汤。”

“噗——”薛弘听罢,吃的东西一哽,险些都跟着喷了出来,温傅仪本是说得一本正经,却是被薛弘的动作弄了个莫名其妙,只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他。

“王爷这是怎的了?”

“傅仪啊……还是时刻莫要忘了,你不是个真汉子。”

这般温傅仪才回过神来刚刚的话许是说得有些不太对,轻咳了一声又才道:“王爷吃饭就吃饭,莫说些闲话。”

一听之下,薛弘更是笑得不可抑制,看着温傅仪那张微瘟的脸,英气的眉头一蹙,眼角边还带了些尴尬的神气。这个样子的温傅仪不可谓不美,比之甚多闺秀来竟还真是有一种不太一样的味道。

“是换了厨子了罢?”

“也不算是,我将这些菜的作法告诉了王府上的厨子,倒还是做得挺像样子。”

薛弘垂下头去抿着笑又多吃了两口,又跟着点了点头道:“你且不会下厨,怎的会知道如何做?”

“王爷这话就不对了,没见过猪跑难不成还没见过猪肉吗?”

薛弘只是笑,又吩咐着下人为自己乘了碗饭,才看着温傅仪道:“上次去将军府吃过,觉得还不错,这味道与之很像,难不成你家厨子也是你教的?”

“差不了多少,我因着行军打仗,走的地方也是多了,也多多少少会去试试各地的吃食。”

温傅仪说着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碗筷,斜着脑袋看着薛弘:“王爷今日可曾进宫见过圣上?”

薛弘就是知道温傅仪哪里会坐得住,忍住一直不过问自己。小口吃着还算是不错的菜,却还是点了点头,道:“见倒是见过了。”

“大皇子与王爷一道?”

“嗯。”

温傅仪想了想正准备又说道的时候,却是被薛弘打断了:“本王未曾见到过温木。”

话一说完两人都未再说话,只都是怔怔地,薛弘吃着菜,温傅仪却是只愣愣地看着面前的饭菜,一点食欲都无。

“按理说,上次薛雉吩咐了温木去办事了之后,王爷派宁棋去查时也有被温木所觉,在这个当口温木怎的……”

“傅仪,有些话我想了许久,觉得还是当讲与你听。”

薛弘正经了神色,吩咐了人来收拾了碗,才让温傅仪同自己一道来到了书房之中。

“两年前我便对莲心有所觉,留她在身边也只为了看看到底对方是谁。那日我问莲心,莲心却是义无反顾只道自己无悔,但我想那时的那个人在一旁听得很是清楚。”薛弘说着为温傅仪斟了杯茶,看着温傅仪略微迷茫的神色也只是摇了摇头继续道,“莲心的确是真心为了我大哥,可你的哥哥并不如此。”

“傅仪,温木与薛雉是主仆,与薛荞,却是情人。”

“他的野心,大到足以同薛荞一样,想要这江山霸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