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太子殿下?臣请殿下安。”顾衍躬身行了一礼道。
顾柔眨了眨眼,然后福了福身道:“臣女见过殿下,殿下万福金安。”
太子秦子正浅笑着虚扶一下道:“二位不必多礼,”,然后打量着顾柔问:“这位便是名扬京城的大才女吧?”
顾柔脸颊泛红,低着头道:“臣女顾柔见过殿下,大才女这名儿臣女可担不起,京中的姐妹都是文采斐然,臣女也不过是凤毛麟角。”
“哈哈,说来不巧,顾小姐若有雅兴到可在苑中的书斋等候顾侍书,本殿这会儿有些事找她。”秦子正面露难色道,手中还正握着文书,顾衍一看,那分明是地方要事的加急密报。
顾柔目送二人进去屋内,将食盒递给了顾衍的贴身侍女就先回去了。毕竟她一官臣之女若一直呆在这到底不妥,自然明白方才太子那么说只是客套。
到了晚间,顾衍从宫里回来,就见着顾柔的侍女过来。
“二小姐,大小姐请您去一趟。”文意说。
到了顾柔的玉兰苑,就见姐姐一身青色裙衫斜靠在亭子的栏杆上,手里拿着鱼食,时不时撒在湖里。
“阿衍来了?过来坐。”顾柔笑着说,目光温柔,像极了已逝的顾夫人。
顾衍仍是穿着早上的那身衣服,坐在顾柔右边问:“这么晚了阿姊怎么还没睡?是有什么事吗?”
顾柔微微皱眉,只见顾衍大大咧咧的坐在长椅上,双腿张开,一手搭在膝盖处,另一只手从小桌上拿起茶盏。
加上这身墨蓝色锦袍,活像个男儿郎。
“也没什么事,阿衍也不小了,前些年姊姊想着你还小,礼数规矩不学也没什么,但今日去,才发现阿衍也长大了。”说着轻笑一声,温柔的揉了揉顾衍的头。
“一晃眼你也到了将要出嫁的年头了。阿衍,你实话告诉阿姊,你有没有钟意之人?”
顾衍一脸懵逼看着顾柔,左思右想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家姊姊会认为她有钟意之人。笑道:“阿姊想什么呢?我没有。”说完怕顾柔疑心,伸出三个指头道,“真的,真没有。”
说完话,忽而想起了什么,问:“那阿姊呢?阿姊可比我大了一岁,你想过吗?”
顾柔低了头,温声细语的回道:“这件事本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然娘亲去的早,爹爹又常年在边关,柳夫人与我们也并不亲厚。”
顾衍沉思片刻后笑着像是在开玩笑的说:“姐姐觉得太子殿下如何?”
“唔…殿下玉树临风,有储君风范。”顾柔中规中矩作了回答,“为何这么问?”
顾衍牵起顾柔的手,顾柔是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手很嫩,没有一点点的茧子。“阿姊,如果让殿下做你的夫君,你觉得如何?”
她直视顾柔,眼神坚定也有些不忍。
圣上有意让顾柔嫁进东宫做侧妃。
“啊?这…我…阿衍你实话告诉姊姊,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顾衍想了想觉得还是得要让她知道实情,于是便一五一十交代了。
“陛下有意让你做太子侧妃。”
“如果这样,会让陛下对顾家少一分猜疑吗?”顾柔淡淡问,她很理智,明白自己反抗不了天家的想法。
顾衍缓缓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二人相对无言,就静静坐着。
——太元四十年 夏
顾家嫡长女顾柔,风风光光,十里红妆嫁于太子,侧妃之位行正妻之礼。
无限荣耀,风光之极。
顾柔一身朱红色嫁衣,端端正正坐在梳妆台前,面上却并无喜色。
突然,木门被推开,顾衍还是往常的男儿装束,不过衣服却是浅红色。“阿姊,收拾好了没?”
她一边推门一边说,进来后打量一番顾柔,点了点头啧啧称赞道:“不愧是我选的婚服,阿姊今日真是美艳动人,倾国倾城啊。”
然后摇头晃脑的说:“宁不知倾国与倾城,佳人难再得。”
顾柔被她滑稽的模样逗笑了,点了点顾衍的额头道:“你呀,没个正形的。”
她一身红色绣百鸟朝凤锦裙,头戴蓝宇点翠凤冠。额头上几根发丝下画了一个荷花图样的花钿,薄唇上涂了嫣红口脂。
顾衍缓缓抬手,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懊恼拍了拍头道:“啊呀呀,真真是美色误事,正事给忘了。”
“可以了吗?听喜婆说快到了吉时。”
顾柔缓缓点头道:“嗯,可以了。”
然后见顾衍向门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房门又被推开,两名穿着浅粉色衣衫的丫鬟进来。对着顾衍和顾柔依次行礼,“奴婢见过大人、大小姐。”
顾衍不急不缓的为顾柔介绍道:“太子那边虽然太子妃是个和善的然我还是不大放心,我现如今算是内臣,进出女眷后妃的地方到底不妥,这两位是我特意从暗卫里拔过来的,都会武功。”
又指着左边那位身形略高的丫鬟,“这位是擅长毒术,医毒一家,有什么身体不适她来,她近身搏斗好。”
“这一位呢擅谋略,若遇困境她应当可以应付得了,她轻功不错。”
顾柔眼眶湿润,起身抱住顾衍道:“阿姊也没什么别的心思,只盼阿衍好好的,一切顺遂就好。”
然后捧着已经高出自己小半个头顾衍的脸,“答应阿姊,好好照顾自己。”
“嗯,我答应阿姊,一定照顾好自己。阿姊也是,太子妃呢是个好相与的,你可以放心。”
镇国将军府没有男丁,遂由顾衍背着顾柔上了花轿。顾柔戴着红盖头,虽说能看见周围,但看的不大清晰。
将顾柔背上花轿后,顾衍轻声在她耳边细语道:“阿姊珍重。”
喜婆高声道:“起轿!”
顾衍退至府门前,面上带着浅笑,目送一行人。
直至那片红色消失殆尽,她从轻叹一声后进去。月七见主子回来,赶紧迎了上去。劝慰道:“主子看开些,赶紧换身衣服,还得去太子那边吃宴呢。”
顾衍轻声应下,往自己的小院走去。她穿了一身青色的圆口锦袍,墨发高束。
东宫的宴席很无趣,所有官员都说互相吹捧。近来皇帝有意让顾衍承了她爹镇国将军的衣钵,想来最多再过一岁就去了战场。
皇帝有意栽培顾衍,不然也不会让太子纳顾家长女为侧妃了。
“恭喜恭喜啊,顾侍书,往后你可是天家的亲家了。”说话的是中书省的掌簿,年纪大了脸上一笑就堆起褶子,看起来倒是格外祥和。
“不敢当啊,这敢以天家的亲家自称的,除了孟大人,恐怕也就剩太子妃的弟弟傅相咯。”
提及孟大人,众人也不由沉默。先皇后是去岁隆冬走的,而太师孟岩是听闻皇后逝世受了打击不久也逝世的。说到底什么痛失爱女自刎家中都是狗屁,谁不知道是因为在勤政殿孟岩劝谏陛下莫要沉溺美色误了朝政惹得陛下不悦,而且陛下又听信姜宇的几句谗言,派人暗中将孟岩抹了脖子。
倒是可惜了那孟岩满腔报国的鸿鹄之志,竟就这么横死于昏君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