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贱婢,竟然暗地里和许大公子的长随勾搭上了,故此来污蔑我!”淑华本已经是深深绝望,见着许安庆拖住小荷,说出了那一番话出来,她便犹豫捞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般跳了起来:“贱婢,你吃里扒外,诬陷我的清白,你对得住我,对得住容家吗?”
容大奶奶在旁边见着这一幕,心里自然知道了真相,这才放下心来。转脸看了看春华,见她脸色已经缓和,暗暗点了点头,春华也不是个糊涂人,这大堂上恐怕除了那个偏听偏信的婆婆,没有一个人会相信淑华说的话。
“容三小姐,你再放泼耍赖也没有用。”许允袆皱着眉头看着淑华哭得梨花带雨,没有半点同情,声音如寒冰一般凉:“你要放泼耍赖便去余府闹腾,或许那余三公子看在你这张脸的份上,能收了你做第五个小妾也未知。”
许允袆转过脸来,看着春华的眼睛道:“春华,我许允袆是怎么样的人,或许你现在不太清楚,以后你自然会知道。我许允袆乃是堂堂正正的男儿,怎么会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来?”他从桌子上将那簪子捡了起来放回到春华的手心:“春华,咱们不是说好要互相信任吗?你不会不相信我,却听信了你那三妹妹的话罢?”
春华紧紧的握着那支簪子,望着许允袆真诚的眼神,心里有几分羞愧,轻声道:“我心里明白。”
许允袆咧嘴一笑:“明白就好,我们一定要互相信任。若是连这个道理都不懂,那便连毛娃子高祥都比不上了。”
容大奶奶在旁边听得又好笑又生气,高祥是毛娃子?也只比他许允袆小了两岁罢?许允袆那般说,好像他自己便七老八十了一般。看着许允袆和春华两人并肩站在一处,相视而笑,容大奶奶倒也放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这事情总算是说清楚了,面前站着的两人可不是一对佳偶?
容老爷却没有这么轻松的心思,他望着一脸惊慌的淑华,又望了望被许安庆扶住的小荷,只觉头大如斗,早知如此,这个孙女便该一直关到江陵的月华居,不能让她跟着进京来。可现在懊悔也没有用了,这淑华又捅了个这么大的漏子,还等着他去收拾呢!
“许大公子,我们将淑华还能指错人不成?”容夫人慢吞吞的开口了,淑华的清白已经丢了,这已经是无可弥补的事情了,只能想办法做最大限度的弥补。给许允袆做小妾与给那余三公子做小妾,两者比较来说,抬进镇国将军府会更好些,不说那余三公子已经有了四房小妾,就说许允袆的正妻是春华,淑华是妹妹,自然会得些照顾。
“容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许允袆心情刚刚放松些,就听容夫人不咸不淡的来了这么一句,又暴躁了起来:“莫非是想要强着我纳了淑华做小妾不成?”
容夫人愕然的望着许允袆,原以为自己是长辈,许允袆该不会有相左的意思,只会乖乖的听她的吩咐,没想到这许大公子竟然这样跋扈,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许大公子,怎么说你也是我长宁侯府的孙女婿,我说话,你自然该恭恭敬敬听着才是。”容夫人按了按胸口,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我们家淑华现在已经落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你就忍心袖手旁观不成?抬她了去做小妾,只不过多一个人吃饭,难道镇国将军府连一副碗筷都添不起?”
“这不是添副碗筷的问题。”许允袆面色沉沉,很是不快的望着容夫人:“容老夫人这般说,岂不是逼着允袆承认做下了那等事情?允袆为人磊落,是我做的事情绝不会推托,若不是我做下的,旁人就是想赖,也赖不到我身上来!”
“夫人,休得多言!”容老爷沉着脸吼了一声,朝许允袆点了点头:“许大公子且先回府罢,这里已经没有你的事了,容家还得多谢你将这事遮掩了下来。”
毕竟还是容老爷通情达理,许允袆朝容老爷拱了拱手:“既然如此,允袆便先走了。”
“公子爷……”许安庆在旁边低声喊了一句,许允袆回头望了望许安庆和小荷,又看了看容夫人:“容老夫人,若是要往镇国将军府抬人,就把这个抬过来罢,我长随正好是要找媳妇的时候了,贵府这个丫鬟是个不错的,容老夫人不如成全了这段姻缘。”
容夫人见着许允袆说得张扬,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一般,气得脸红脖子粗,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容老爷见自家夫人那模样,生怕她又说出什么惊人之语来,赶紧在一旁点了点头道:“不过是一个丫鬟,这有何难?只是得先问过小荷才是,我们长宁侯府从来不做强人所难之事。”
小荷听着容老爷问她,心中升起了一些希望的微光,点了点头:“老爷,我愿意嫁给安庆大哥。”
容老爷对容大奶奶叮嘱了一句:“给春华的陪嫁丫鬟都定下来没有?将小荷加个名字进去,到了镇国将军府以后便让她配人罢。”
容大奶奶赶紧回复:“八个陪嫁丫鬟都已经定好了,不如就把小荷的名字添在陪嫁嫂子里头,反正去了那边也是要和这位长随成亲的,先将她越级做了嫂子罢。”
许安庆听了心中欢喜,向容老爷和容大奶奶道了一声谢,望了望小荷,低声对她说道:“你好生照顾好自己,过几日便跟着大小姐过来罢。”
小荷含泪望着许安庆跟了许允袆往大堂外边走,没想到自己竟然还会有人喜欢,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老爷跟前求了她去做媳妇,一阵欢喜,又一阵羞涩,不由得低下了头去。
“小荷,你今便跟着大小姐回流朱阁罢,今日起你就算是流朱阁的人了。”容大奶奶见这大堂上已经没有自己家里什么事,朝小荷点了点头,与容大爷一道带着春华和秋华走了出去。小荷得了这话儿,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紧紧的跟了上去。
“淑华,这可如何是好?”容夫人愁容满面的看着眼泪汪汪的淑华,见她一双眼睛肿了老高,心里也是难受:“你怎么便这样不当心!”
淑华捂着脸哭得伤心,原本以为栽赃到许允袆身上,他对自己有一丝情意,又有祖母出面安排,他自然会抬了自己去做小妾,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肆无忌惮,不仅和祖母顶撞,而且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这辈子自己算是完了,丢了清白,许允袆又不愿纳她为妾,自己的真实身份说不定马上就会被揭穿,淑华陷入了一片极度恐慌之中。
“看来上回关你在月华居的日子短了些!”容老爷看着淑华哭哭啼啼,心里就无比烦恼:“你生性不安于室,自己跑了出去做下了这等事情,还有脸哭不成?不如拿根绳子勒死自己便一切清净!”
“老爷,你别吓唬了淑华!”容夫人听了心痛,赶紧将淑华拉到自己身边,斜眼望了容老爷一眼:“毓儿衙门里事情多,安柔又时常生病,没有好好管束着她,一时疏忽被那余三公子得了手……”她抬起手来给淑华擦了擦眼泪:“你姐夫究竟有没有对你做那种事儿?”
“你还在护着她!你还去问她这事情?允袆怎么会是那种人!”容老爷见容夫人将淑华拉在一旁,就如母鸡护雏一般,心里气恼,将淑华扯了过来,照着她的脸噼里啪啦的扇了好几个巴掌,淑华的脸立刻肿了几分,就如那发酵的馒头一般。
“老爷……”容夫人缩在一旁不敢伸手将淑华拉过来,只能畏畏缩缩道:“事已至此,允袆不愿纳了淑华,咱们便去和余府送个信儿,将淑华送去余府罢,好歹也是个正二品的官儿,淑华也不至于缺衣少吃。”
“将淑华送给别人府里做妾?”容老爷喘着粗气将桌子拍得砰砰响:“长宁侯府的小姐给别人去做妾,说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夫人,以后你便不打算出去赴宴了?京城权贵圈里到时候都在讥笑这事,你走出去可还有脸?”
“来人!”容老爷大喝了一声:“将三小姐拖回她的房间,将门反锁起来,不允许她出门!安排两个婆子,每日给她送三次饭,送洗漱用的水,其余再也不能有人和她接触!”
淑华眼前发晕,一只手捂住了脸愕然的看着容老爷,身子摇摇颤颤几乎要倒下去,容老爷这般吩咐,大约是想把她关起来,以后她便再也出不了门,不能参加那些宴会,也再也没有精致的衣裳首饰穿戴了!
“祖父……”淑华眼里含泪,楚楚可怜的望向容老爷,但容老爷却丝毫不为之所动,望着站在那里的沈妈妈沉下了脸:“还不快些动手?”
沈妈妈从未见过容老爷这般严厉的眼神,吓得抖了抖身子,拉了拉容夫人身边站着的小霜,两人走了过来,不管淑华如何扭动身子,还是将她拖着进了旁边的厢房:“三小姐,你便消停些,总归得等老爷消了气,夫人在旁边多说些好话,这才好将你放出来。”
淑华瘫坐在床上,看着沈妈妈和小霜走了出去,就听“咔嗒”一声,外边挂上了一把锁,淑华绝望的扑到了门口,拼命的怕打着房门:“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小霜在外边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三小姐,奴婢不能不听老爷的话,还望你体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