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听说就是上次来给二公子看病的苏三小姐呢。”琥珀到外边溜了一圈,走进来报信:“这可怎么得了,怎么苏家就答应了这门亲事呢?那位苏三小姐实在是个好人,竟然要嫁二公子这样的人!”
高瑞,秋华摇了摇头,没想到走来走去,润璃妹妹还是没有绕过这个劫数。高瑞已经有一个平妻一个贵妾了,今日见着徐灵枝那模样儿,仿佛是有了身子,一双手总是搁在肚子上边,虽然她瞧着体态没什么变化,但那手势却是有了身子的妇人们常做的举动。
“奶奶猜的没错,听说昨日来了大夫看诊,大少奶奶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子,那位李姨娘的肚子已经显形,听说有五个多月,快六个月了。”
可怜润璃妹妹年纪小小,刚刚过门就要添孩子,秋华摇了摇头,怎么着自己也该想法子让润璃妹妹在高府过得好一些才是。
过了约莫半个月,高府张灯结彩,屋檐下边挂着大红彩球,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模样。走过府门的人不免指指点点:“高家要办喜事了?好像去年才办了,今年又要办,这次是哪位公子?”
知情的听了只是笑:“还是去年成亲的那位!听说去年那个是总督夫人的娘家侄女,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偏偏要嫁了过来做平妻,这次要娶的,那可是当今太傅的孙女,身份尊贵,所以聘了来做正妻,听说明日便有喜酒吃了,咱们少不得可以来讨几个喜钱!”
“这平妻,不是商户人家才有的?怎么总督府也出了这样的事儿?况且怎么会是娶平妻在前头,正妻反而落在后边了?”在旁听闲话儿的人睁大了眼睛,表示不相信:“你莫要弄错了!”
“你以为高大人难道就出身好?还不如商户呢!”知情的人嗤嗤的笑着:“这平妻正妻,那可是高府的传统,高大人自己,也是娶了平妻再娶正妻的!”
“还有这样的事儿?你快说来听听!”一伙闲汉将那人拉到旁边开始说起闲话来,听到好奇之处,不免连连发出了惊叹声:“原来竟是这样!可怜了高大人那位钱氏夫人,正妻降为平妻,又被赶出高府,实在是受尽委屈。要富贵又有何用,不如夫妻俩恩恩爱爱到白头,这才是正经!”
“你又不是高大人,怎么知道高大人不快乐?”旁边的人都在嗤笑他:“瞧你这上上下下,便没有一分能做官的样儿!”
“若我是高大人,早就将那钱氏夫人接回府来了,糟糠之妻不下堂!”那人一边说着一边歪着身子走开了去:“哪有将自己结发妻子扔到庙里持斋不管的!”
“老爷,老爷!”长随站在马车旁边,连声喊了几句,车子里边没有回答,好半天才传来了高良的声音:“继续前行,回府!”
方才从总督府回来,经过这个街口,听着有人在说高府闲话,起先听着不免生气,正准备命人将这伙人捉去好好教训一番,可听到后来,他们说起钱氏,高良的心忽然便有些感触,慢慢的软了起来,也将那心思熄了只是在马车里静静听着他们说闲话。
“若我是高大人,早就将那钱氏夫人接回府来了,糟糠之妻不下堂!”这句话在高良耳边不住的回响,他慢慢捏紧了拳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高府总算是要轮到他来说话了,他非得将钱氏夫人接回来不可。
第二日鼓乐齐鸣,高府迎来了苏家的送亲队伍,秋华坐在梅园,听着外边响得惊天彻地的炮仗,暗自感叹,润璃妹妹究竟还是嫁进来了,当下捏了帕子在手里不住的绞动,魂不守舍,就连小振宇都看出来她的心神不宁,伸出手来奶声奶气道:“母亲,抱抱”
秋华见儿子一双黑豆儿般的眼睛瞧着自己,不由得开心笑了笑,将他抱到了怀中:“你就会在母亲面前撒娇!”
母子俩嬉闹了一阵,秋华估摸着那苏三小姐该已经送入洞房了,将儿子交到奶妈手里,自己带着玉石与翡翠往松园那边过去了。
洞房设在高瑞的松园,徐灵枝虽然已经与高瑞成亲,可却依旧住着自己的竹园,与那位贵妾李姨娘没有两样,只能单独住一个园子,不能和高瑞住在一起。正妻才有住在松园的资格,这让徐灵枝心里十分妒恨,用过午饭便在松园附近转个不停。
秋华走到松园的入口处,就见徐灵枝带了丫鬟站在树下,脸色黄黄甚是难看。秋华长叹一声,这高瑞也真真好色,已有一妻一妾,还有几个通房,现在又要娶妻,也不知道他究竟能不能应付过来。朝徐灵枝笑了笑:“弟妹准备去拜见新人?”
虽然说徐灵枝进门早,可按着尊卑,她却必须要拜见这位新来的二少奶奶,徐灵枝正是气着这一点,被秋华说了出来,更是无言应对,只觉得自己脸皮上有小虫子在爬一般。秋华见她那模样,也不多说,带了丫鬟便往院子里走了进去。
走进新房,就见床头端端正正的坐了一个人,穿了鲜红的嫁衣,衣裳上金丝银线儿绣着凤凰。秋华一眼便瞧出这正是珍珑坊的手笔,心中奇怪,为何润璃妹妹没有让自己替她定制一件嫁衣。她款款儿走了过去,玉白色绫罗裙子堆出了细细的縠皱纹路来,裙袂上绣着的缠枝迎春花儿微微颤颤,仿佛还在不住摇曳。
走到跟前,秋华长长的叹息一声,心中很是难受:“妹妹,你究竟躲不过这劫数,竟然还是嫁进高家来了吗?”
坐在那里的新人一动也不动,秋华有些奇怪,两年不见,难道润璃妹妹便换了心性不成?按着她的性子,早该接口说话了。可能是她正在担心成亲以后的事情罢,想到这里秋华只能开口安慰她:“既然你已经嫁进来了,也没办法了,其实姐姐还是很高兴你能和我来作伴儿的,咱们俩妯娌自然该比旁人要亲近些。”
床上的新人略微动了动,可依然没有接口说话,秋华有几分扫兴,瞧了那新人一眼道:“没想到妹妹做了新娘子也这般忸怩起来了,当时和姐姐一起游秦淮河的那股兴头又去哪里了?也罢,就不打扰妹妹了,来日方长,以后我们慢慢聊。”
秋华刚刚走开,那新人便一把将盖头掀了下来,旁边两个陪嫁丫鬟都惊呼了起来:“姑娘,你不可自己揭盖头!”
“方才那人是谁?怎么一副识得我的口气?我几时与她去游过秦淮河?真真是有些莫名其妙!”新娘子抬头望着自己的额陪嫁丫鬟:“你们可看清那人长相?是不是我认识的?”
两个丫鬟都摇了摇头:“以前从未见过。”
“这倒古怪了!”新娘子摇了摇头,正在沉吟,就听外边有脚步声,她慌忙将红盖头盖住脸,静静的坐在了床上,这时喧闹之声传了进来:“李姨娘,你可不能进去,这是新房,你要拜见二少奶奶,也该是明日二少奶奶给老爷夫人敬茶以后才行。”
屋子外边传来一线娇软的声音:“我可不是一般的姨娘,我是贵妾,能和那些奴婢出身的相提并论吗?我现儿便去向二少奶奶请安,那是说明我是个识大礼的,你们可别拦着我,若是伤了肚子里头的小公子,你们谁又能担待得起?”
坐在床上的新人,乃是苏太傅府上的大房嫡女,排行第五的苏润玧,起先还以为自己姐了一门好亲事,可送嫁到应天府以后她住在都转运使府上,那位转运使小姐打听到高瑞已有一位平妻一位贵妾,忍不住跑来告诉了她。苏润玧听了心中大怒,当即便闹着要回京城,可找来兄长一商议,两人都犯了愁。
若是没发嫁来江南,到京城觅个四品五品家世的,倒也能嫁得出去,反正有人想巴结苏府的小官多了去。可是苏润玧大张旗鼓从京城发嫁,谁人不知?不说全大周都知道,半个大周的人恐怕都明白这件事情了,再回了京城,恐怕是连七品的芝麻官儿,都会对苏润玧挑三拣四了。
苏润玧大姐嫁了安南王的幼子,二姐嫁的是安平伯的孙子,三姐四姐是庶出的,但也嫁了四品的官儿,还有一个妹妹苏润珉嫁了第四位皇子,若是她嫁个七品官儿,连两个庶出的姐姐都比不上,那岂不是会被天下人笑得牙齿都掉了去!苏润玧想来想去一家没有退路,与其灰溜溜的回京城去嫁个七品小吏,不如嫁进总督府做正妻,那高瑞有平妻又如何,自己不还是正妻吗?
当时想得好,现儿听了外边这话,心里却是酸溜溜的一片,真是气得一口黑血都要吐了出来,手里紧紧的抓住衣裙的一角,眼睛茫然的盯住了地上,在那里有自己的一只脚从嫁衣下边露了出来,尖尖的绣花鞋一片红艳,看起来那般可笑。
这口气还没有吐出来,那边高瑞的平妻也跑过来凑热闹,与那贵妾李姨娘站在门边,嚷着要进来看新来的二少奶奶。苏润玧的丫鬟小喜见自家姑娘一双手紧紧的抓住衣裳,心里知道她正在烦躁,于是赶紧走了出去替苏润玧挡住了那徐灵枝与李清音:“今日乃是我们家姑娘的大喜日子,二少奶奶,李姨娘若是有心来拜见我们家姑娘,那便等着明日再来罢,我们家姑娘先去敬了老爷夫人茶,然后等着两位来向她敬茶。”
徐灵枝听着心中堵了一口气,姨娘才要向主子敬茶,她怎么也要敬茶?这丫鬟可是伶牙俐齿,将自己也搭在里边刺了几句。“好个嘴尖的丫头!可我的身份却是与你们家姑娘一样样的,现儿我就想去拜见二少奶奶,是不是方便呢?”徐灵枝看了看小喜,见她长得美貌,唇红齿白,翦水秋瞳,心里好一阵嫉妒,看起来这丫头不久以后又该成为高瑞的通房丫头了。为了跟李清音争宠,趁着她有了身子,徐灵枝已经把自己两个贴身丫鬟都送上了高瑞的床榻,倒也成功的留住他在自己院子里边过了一段时间,自己也怀上了。
可现在这苏家三小姐嫁了进来,还有这般美貌的陪嫁丫鬟,这叫她心里如何不慌!起先那三小姐在应天府的时候,高瑞看她的眼色就如蚂蚁见了蜜糖般,现在人嫁了过来,还带着美貌的陪嫁,让她如何能心里舒坦得下来!
小喜见徐灵枝虽然带着笑颜儿,可那眼神却没有善意,摇了摇头道:“奴婢虽不大清楚这里边的规矩,可总觉得今日不是来拜见我家主子的好时辰,还请二少奶奶明日再来罢。”
徐灵枝呆了呆,哈哈大笑,冲着屋子里头朗声喊道:“苏三小姐,我本是急着想见你,和你叙叙旧的,可没想到你有个忠心的丫头,那我便明日再来见你罢!”
苏润玧听着外边的声响,心里头纳闷,这高府处处透着古怪,似乎人人都认识她,可她却一个都不认识,而且那高瑞的平妻喊她苏三小姐?她排行第五,哪里就变成苏三小姐了?她的三姐老早就出阁了,绝不是这位平妻能认识的。
秋华从松园回去,心里一直不快活,两年多前认识的那位苏三小姐,现儿变得很是陌生,根本让人找不到以前那种感觉。她僵硬的坐在床边,对她的话没有一丝回应,究竟是害羞还是恐惧?为什么才两年不见,一个人便会变化如此大?
高祥从外院喝了喜酒回来,秋华和他谈起了这件事情,高祥也觉得奇怪:“可能是害羞,以后你多陪陪她便是。”
“奶奶,可不得了!”琥珀气喘吁吁的跑了进来,门帘子一撩起来,漫天的月色便照了进来,如水一般明晃晃的投在了地上:“二公子去了竹园徐二奶奶的屋子里头!”
“什么?”秋华惊得站了起来,新婚燕尔,高瑞不歇在洞房反而去了徐灵枝屋子,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是那位苏三小姐讨厌他,因此将他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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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秋华起了个大早,昨日夜里听说洞房闹了个不安静,高良与高夫人都赶去了新房,可是最后高瑞还是歇在了徐灵枝的竹园,这事儿真真是稀奇,由不得她不想知道,再说她也想去见见这位苏三小姐,想知道她为何忽然间便不如以前那般热络了。
梳洗打扮停当,秋华与高祥一道去了主院,新妇还没有来,主院的大堂里已经坐了几个人,高良与高夫人坐在上首,脸色有些不好看。
昨晚是高瑞的洞房花烛夜,他却跑去了徐灵枝的竹园,无论如何也是扫了苏府的面子,若苏三小姐回去哭诉,那高府脸上也不好看,难怪公公会脸色铁青。秋华心中微哂,公公是最注重四方八面的关系都要打点好的,现儿高瑞这般对那苏三小姐,恐怕公公此时正烦恼着,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呢。
高良与高夫人两人心中确实都有气,昨晚洞房里边吵得沸反盈天,丫鬟婆子们见情况不对,赶紧去请了老爷夫人过来。走到新房里边,高瑞便怒气冲冲的问父母,为何娶的不是那苏三小姐。高夫人见高良只是背着手儿不说话,转了转眼珠子道:“我原以为你父亲替你定下的是苏家三小姐,可是你父亲写信过去问的时候,苏三小姐便已经和别人成亲了,我们后来帮你改聘的是苏家五小姐。”
说完以后瞧着新媳妇瞪着眼睛在看着自己,高夫人心里虽然有些不舒服,但也只能好好笼络着,于是总过去拉着苏润玧的手亲亲热热道:“好媳妇,是我没说清楚,让你受委屈了,你也别怪婆婆,是那时候婆婆确实也不知道这情况,所以……”
苏润玧也不是个糊涂的,起先在洞房里坐着的时候,人人都喊她苏三小姐,想来想去便想到了三房的三妹妹身上去了,这高府该是写信要聘她的,结果家里却把自己塞了过来。一想着自己小时候便与梁伯韬一道长大,没想到梁伯韬去趟杭州便对那苏润璃心心念念的不忘记,而且府里头都在撮合苏润璃与梁伯韬,却把她丢到一旁,最后还把自己当替身嫁进了高府。现儿瞧着婆婆这嘴脸,也不是个善茬,苏润玧心中有气,真恨不能将洞房里的东西都砸个粉碎:“什么叫不知道情况?我三姐大了两岁,早已出嫁,你们根本不是去聘她的罢?你们本想那聘苏润璃,却拿我做了替身!”
高夫人见自己的的谎言被苏润玧揭穿,一时下不了台,拉着苏润玧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只好尴尬的笑道:“好媳妇,你就别追究这些事情了,你嫁进我们高家,便是我们高家的人了,若是谁欺负你,你只管告诉婆婆,我定会帮你出气!”
这边高良见儿子还在念叨着那位苏三小姐,心中有气,绷着脸对高瑞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亲事哪由得你自作主张?既然已经聘下了苏家五小姐,她便是你的妻,你又有何资格在这里挑肥拣瘦?”
两人劝导了一番回了主院,高良冲着高夫人发脾气:“都是你从小将瑞儿惯成了这模样!安儿那时候娶刘知府的女儿,也不见他说半个不字,偏偏到了瑞儿这里便闹出这么多别扭来,还不都是你平素太娇纵了他?”
高夫人张了张嘴想反驳,可又找不出想说的话来,听着高良又提到死去的大儿子高安身上,不由得心中悲伤,哭哭啼啼起来,高良瞧着烦恼,坐在那里冷着脸不搭理她,两人僵持着谁都没有说话。
过不了多久丫鬟来报,二公子去了竹园,歇在了徐二奶奶那边,高良气得脸色大变,恨恨的骂了一句“孽子”,站起身来便大步走了出去。高夫人生怕高良去竹园那边教训儿子,赶紧带人跟了出去,没想到绕了几个弯儿,眼见着高良去了莲园二姨娘那边,气得她站在小径上全身打颤,回了主院以后一个晚上没有睡好。
今日一早起来,高夫人记着新媳妇敬茶的事儿,打发丫鬟去莲园请高良过主院来,丫鬟的脚才踏过大堂的门,就见着高良大步从外边进来。高夫人瞧了瞧高良神色如常,心里十分憋屈,可还是只能问上一句:“儿媳的见面礼准备好了没有?”
高良坐到旁边椅子上弹了弹衣袖:“你看看府里最值钱的首饰是什么,选了给她便是,昨晚瑞儿这般对她,少不得她心里不痛快,总得弥补一二。”
高夫人听了差点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昨晚那苏润玧对自己如此不恭敬,自己还要腆着脸去巴结她不成!只怪自己多嘴问了一句,否则随便弄支簪子什么的便糊弄过去了。高夫人想到此处,心中懊悔,真恨不能打自己的嘴巴。
高瑞与苏润玧来得很迟,差不多等到辰时末刻才见着两人的影子。秋华仔细打量了一下新妇,这才发现她根本不是那苏润璃,而是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女子,这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原来润璃妹妹并没有嫁给高瑞,真真是太好了。
瞧着这新妇长得倒也不差,小圆盘子脸,只是眉毛高高耸起,眼角处吊着往上走,瞧着便是个厉害角色,秋华心里想着这高瑞的后院以后可不会太安静了,徐灵枝与那李姨娘争宠,用尽了各种手段,就连自己的贴身丫鬟都送了出去给高瑞做通房来讨好他,现儿来了个有家世又有容貌的苏小姐,恐怕高府会更是不得安宁。
苏润玧跪在蒲团上向高良和高夫人敬茶,心中极是气苦,昨晚与高瑞闹了一番,公公婆婆都来说了好话,可自己心气难平,一脚将高瑞踹下了床,用被子包住自己,只给了他一个后脑勺。本想着那高瑞会贴上来甜言蜜语的安慰自己,可等了好一阵子没听到声响,汗津津的从被子里伸出个脑袋一看,新房的门打开着,屋子里已经没见高瑞的踪影。
今儿一早起来,高瑞便来了新房,竟然跟没事人一样,只是涎着脸道:“娘子,快些收拾好,父亲母亲等着我们去敬茶呢。”
心里不痛快,苏润玧坐在梳妆台旁边回了他一句:“你昨晚歇在谁那里,便带谁去敬茶便是。”没想那高瑞却如一块牛皮糖般粘了过来,用手拢着她的肩说了不少好话儿,还握着她的手往他脸上扇:“娘子,谁叫你昨晚那般厉害,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只能自己出去了。你还在气昨晚的事儿?她那身份,给你提鞋都不配,娘子切莫赌气,我们快些去给父亲母亲敬茶罢。”
被高瑞这告饶的话说软了心思,苏润玧这才跟着他来了主院,此时见公公婆婆的见面礼贵重,知道他们看重自己,心里的气才慢慢的消了些,捧着茶水来敬大哥大嫂,记起了昨日大嫂过来说的话,不由得仔细打量了她两眼,见她长得眉眼秀丽,看着便是个和善的,暗自想着要多与她说说闲话,弄清楚这高府的情形才是。
秋华本以为新妇是苏润璃,所以准备了一套很值钱的头面,没想到见面以后才发现换了人,但她依旧还是将那首饰给了苏润玧,这让苏润玧心中更对秋华有好感了,心里在着这高府究竟还是有能说上话的人。
新妇敬茶完了,高夫人将高瑞拉到一旁说教了几句。她原还记恨着苏润玧昨晚不给她面子,但想着儿子帮自己出了一口气,竟然歇在了徐灵枝那边,这样下了苏润玧的面子,她心里倒是痛快。可瞧着高良的脸色不好,也想到了苏润玧的身份,毕竟还是有几分忌惮,因此细细的叮嘱着高瑞万万不可鲁莽,必须好好待之。
高瑞瞧着苏润玧的身影,也懊悔昨晚做得有些鲁莽,他素来就是怜香惜玉的,只是作为被苏润玧那一脚踢得来了火气才跑去了徐灵枝的竹园,又想到今日早上见着苏润玧屋子里头有两个美貌的陪嫁丫鬟,正在垂涎三尺,要想弄到手,少不得要与苏润玧修好关系。现儿听着高夫人也在说他的不是,赶紧点头应着以后不再和苏润玧置气。
敬茶完了秋华回了梅园,拿了纸笔写着下半年的筹划,她一直在想着再开家珍珑坊的分号,只是人在曹县做什么事儿都不方当,现儿总算是回了应天府,这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首先该是要选址,这铺子该开在哪里才能赚钱?秋华拿着毛笔写下了“洛阳”两个字。现儿珍珑坊的分号基本在东南,还没有遍布到大周各处去。早两年在泉州开了家分号,生意特别好,不少跑海外的商人都在珍珑坊采购了绣品,与茶叶瓷器一道,装得满满的扬帆往海外的国度去了。现在剩下的空白处便是中原,西北那边自己不打指望,年年有战事,她可不希望自己的铺子忽然间便被北狄人过来抢掠一空。洛阳乃是中原大的州府,自古繁华,将珍珑坊开到那里是再合适也不过了。
正在落笔写着要准备的东西,就听外边一阵笑语:“快去报与奶奶,新二少奶奶过来了。”
又听琥珀啐了一口:“真是不会说话,喊苏二奶奶不就行了?喊什么新二少奶奶,若是让她听着了,可不会心中不舒服?”
门帘儿一掀,琥珀的脸出现在门口,笑嘻嘻的垂手行了一礼:“苏二奶奶来了。”
秋华望了她一眼,放下笔来:“下回说话声音小一点,我在屋子里边都听得清清楚楚,还用你撩了门帘儿来通传?”
刚刚教训了琥珀,外边便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苏润玧带着两个丫鬟走了过来,打量了下秋华的屋子,连声惊叹:“大嫂,这墙上的画是你画的?没想到大嫂竟然如此才情好!”
秋华笑着吩咐丫鬟送茶上来:“不过是画着玩罢了,哪能就称得上才情!”
妯娌两个坐下来,说了些闲话儿,苏润玧侧面打听着高家的情况,高良、高夫人的性格,高瑞的一妻一妾,秋华也不好在背后说人的不是,对于她的问题,都只是轻描淡写的回了几句:“公公打交道不多,瞧着是个严厉的,婆婆只要你不去触犯她,素日倒也好相处。”高瑞是高夫人亲生的儿子,总不至于她吃饱了饭没事情做去找这苏二奶奶的麻烦,这位新来的二少奶奶比自己可有福气多了。
“至于二弟,虽说有了一妻一妾,可怎么着你也是正妻,不必惧怕那两个妻妾。”秋华停了停,又补充了一句:“他也并无特别的喜爱,只是看见美貌些的女子便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