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不想跟任何男人分享心爱的女人,哪怕是一个死了的人也不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失魂落魄离开之后,何念桃哭了很久。
第二天早上谁也没见到何念桃,她给方弦之送饭之后,干脆躲在了他那里不出见人。就她那两双核桃般的大眼睛,都不用问就知道她哭了。
方弦之也不八卦,还在那捣鼓自己的净水器,不时让何念桃帮帮忙,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他也能猜到大概,心里把殷黎塘那个笨蛋骂了个遍,怎么表白还能把人给弄哭了呢。
何念桃在方弦之那待了一上午,心里舒服多了。发现方弦之虽然没看自己,而是时不时还是会偷瞟一眼自己,到底还是担心的。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已经好了。”
方弦之摇了摇头道:“你想说自然会说,何须我问呢?”
何念桃点点头,“其实也没什么,早就预料到了的结果。”
何念桃没什么避讳的把自己昨天跟殷黎塘说的话告诉了方弦之,最后苦笑道:“我跟秋白因为苏旋桦没能在一起,我以为旋桦死了就好了,现在才知道自己太天真了,他恐怕会影响我一辈子。”
“那要看你心里是不是一辈子都有他。”方弦之一个过来人的姿态说道:“你若是忘了他,别人也不会介意的,你们之间本来就没什么。”
“是吗?你不会介意我跟一个变态相处了二十年吗?”何念桃苦笑道:“江南会变成这样也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方弦之点点头:“那又怎样,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帮忙了?”
何念桃一下子豁然开朗,自己没偷没抢没做过一件坏事,这种自卑感是从何而来的呢?
“可是……”何念桃有些犹豫,毕竟殷黎塘昨天就拒绝了她。
方弦之摇了摇头道:“那个傻子介意的不是这个,而是别的。”
“别的?”何念桃不解了,自己别处还有问题?
方弦之想要解释一下,但看何念桃的反应,又改口道:“你这么在意黎塘的想法?你对他又是什么想法?”
何念桃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想法。事实上从离开京城开始,她就没有往这方面想过。刚刚见识过任性的最阴暗面,还能对人抱有希望,那不是圣人就是傻子。
方弦之见何念桃不说话也猜到个大概,换他不也一样,哪里顾得上谈情说爱。
“你若是对他没有想法,又何必在乎他的想法呢!过多的纠缠只会造成无谓的伤痛。”
“你这也是在说你自己吗?就因为怕造成无谓的伤痛,所以才逼走了上官姑娘吗?”何念桃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的利用过我。”
何念桃是对每个人都一样好,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如何念桃一样,愿意将好意展现
出来。方弦之就是例子,他平时对谁都挺冷淡的,哪怕是好意也绝对不会跟那人有肢体接触,就是男人都不行,何况是个女子了。
也因为这点,上官婉儿当时就误会了何念桃和方弦之之间有什么。何念桃不是傻子,当时挑明了是大家都尴尬,上官婉儿也不见得能下的来台,她才没有说出来。
“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会孤身一辈子?”
面对何念桃的问题,方弦之无奈笑道,“我以为我们会很像呢,不过在对待感情这件事上,还是有不一样的。”
何念桃洗耳恭听,打算听听他究竟想说什么。
方弦之干脆坐下道,“我们都对感情暂时提不起兴趣,也都可以自己过的很好,我不晓得你为何会忽然想在找一个人打扰自己的生活,这个人还很可能带来无谓的伤痛。”
“你居然是这样想的!”何念桃摇头道,“你前面说的我都赞同,可是最后一句话我却理解的恰恰相反。我不是忽然想找一个人打扰自己的生活,而且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重新开始,有血有肉活着的机会。”
世界上不会有哪个人因为谁的离开就活不了,不过是如何活着的问题。每天按时吃饭,按时睡觉,日子过得跟样板戏一般,不用猜都知道下一刻该做什么。这不叫生活,单单叫活着。
“我一直很羡慕其镗,她能找到王爷那么好的归宿。每天活的潇潇洒洒,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开心了就笑,难过了就哭。这才是生活本来的样子。”何念桃深吸一口气道,“你看,这才是生活的味道。而我以前,你现在的这种活法,是等死的人的活法。我不过对生活还抱有一丁点幻想,都不行吗?”
方弦之淡笑。“行,有幻想也是好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其实谁不抱有幻想,不过就是不敢迈出那一步而已。何念桃和方弦之都是胆小鬼,谁也没比谁好到哪去。
“好了,我回房间了。跟你谈完心情好了,不过昨晚没睡够的后遗症来了,我回去补个觉,晚上露个面,不然大家还得以为我失踪了呢!”何念桃战其镗往外走,挥了挥手示意方弦之不用送了。
聊了这么久,方弦之也累了,他的体力本就没多好,又正病着,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没想到这一睡就到了晚上,奇怪的事没有人叫他们吃饭,外面也静悄悄的。平日里这时候战其镗早就闹到这里来倒腾水玩了。
瘟疫爆发之后,白日里大家都很忙,也就晚上有空。因此战其镗晚上必然会凑过来闹一闹,缓解一下一天的疲劳。
方弦之还在纳闷,开门就被呛了一口烟,这才发现外面哪里是天黑,分明是被浓烟遮住了夕阳的余晖,整个杭州西城着了火,火势浩大,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力能够浇灭的。
这显然是有人纵火,因为居住的小院并未起火,而是去往东城等地的各个要道着了火,哪里火光冲天,显然是冲不过去的。而且火势也在蔓延,整个西城弥漫着滚滚浓烟。
方弦之火速把衣服沾湿了水,撕下一块捂住口鼻。这里衙门不远,他必须过去看看其他人怎么样了。
今天一整天战其镗都在晒幽兰草,植物脱离了水土都一个毛病,那就是很容易枯萎腐烂,这时候需要经过晾晒,将其药性保留住,也方便日后保存。
他们并没有发现何念桃有什么不对,因为大家本来就是分工明确的。衙门那边每日做饭的也不止何念桃一人,偶尔有事不去也很正常。因此大家都没在意。
殷黎塘每日关注何念桃,倒是发现了她没来药铺帮忙,可也觉得昨日的事太过尴尬,不来也对便没多想,现在让他见何念桃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如此到了快要施粥的时间,现在基本上是偏傍晚施粥,喝饱了不至于饿一宿肚子睡觉。可谁知忽然间远方冒起了浓烟,几处逃跑的必经之路着起了大火,百姓瞬间就乱了套了。
大火来的太突然,不仅百姓乱了套,也打的苏政华他们措手不及。
“组织大家逃离,快。”苏政华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黎塘去药铺那边组织人撤离,程旭负责衙门,我和其他挨家挨户的通知。”
因为事发突然,大家只能简单分配工作,没有那么的细致。战其镗他们主要去的是偏远地方,力求不会落下一个人。他们以为近处的人会通知方弦之和何念桃。
程旭一天没见到何念桃,一直以为她在药铺。殷黎塘又觉得何念桃一定会去找方弦之,因为她一直照顾对方。
三队人马分别以我以为的方式错过了通知方弦之和何念桃两人。当然,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人少,那么多百姓,还有病重到走不了路的,你想想就知道那是什么情况,哪里有时间去管落没落什么人。
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喊骂哭叫声不绝于耳,可是方弦之和何念桃两个人就是没听见,睡得跟死猪一般。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人哭是很费脑力的。哭太多会造成脑负担,眼睛红肿难受缓解之后就会觉得大脑很累如此睡着的人,真的跟死猪没什么区别。
而另一方面,身体孱弱的人本就嗜睡,方弦之好逞强,不愿意卧床修养。所以殷黎塘给他的药里添加了催眠的药物,一觉无梦太正常了。
等战其镗跟御林军对峙完,暂时给逃出来的百姓一个休息的地方时,才想起清点人数,这才发现丢了不少人。
“弦之和小桃呢?”战其镗拉过殷黎塘问道。
殷黎塘也是一脸懵逼,“他们没跟你在一起?”
“我们去了最西边,怎么可能跟我们在一起。”战其镗大怒道,“不会是没人通知他们吧?”
“不会吧。”殷黎塘根本不敢想这种情况,可哪里都找不到他们两人,想到何念桃连武功都不会,很可能会被活活烧死,二话不说就冲进了大火里。
“黎塘,黎塘……”
战其镗还没喊回殷黎塘,又被第二个人给打断了话。
“棠姐姐,弦之是不是也没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