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政华便接着问道,“那倌楼现在可还在?”
官员道,“在洪水之前这里一共是有三座倌楼,但自从这里洪水办法,瘟疫和火灾之后,就只剩下一座还在运营了。”
苏政华不禁将目光转移身边的江公子身上,这跟她刚刚对自己说的情况是一模一样的,颇对她有些另眼相待了,不过心中也隐隐觉得好奇,她是怎么如此清楚这些事情的?
苏政华对这个结果亦颇觉得惊讶,毕竟在这种事情还能将这生意做着的,是极其不简单的事情。
“是的,王爷。现在在杭州城的翠弯街,属下派人去查探的人已经回来,但是那里的人说已经的确是有这个孩子的,不过后来被人给赎走了,便不曾再见过。”
那人这次倒是聪明,没有等苏政华继续问下去便接着道,“问题是时间过的比较久,他们也忘记是被谁赎回去的。”
“不可能,”身边的那位江公子却一言便否定了这个说法,“杭州城里的百姓虽然多,但是十分富足并且要将一个小倌楼的孩童赎身的人,一定不多。而且倌楼在卖身契上面一定会记录清楚,你们没有问出来,一定是有人有意隐瞒着不想说。”
江公子的一席话成功的将那官员的注意力从苏政华身上转移到他旁边的这个男人身上,他见着这男人面生,应该是才跟着苏政华的。
“这位公子为何会如此清楚这其中的事情?”他第一句便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来,按说,一般的人们知道这倌楼的存在也就罢了,就是他自己,也不怎么了解倌楼内部的各种交易的手段的。
但这位公子明显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我只是是以前偶听人说起过。”
说完便侧身面向苏政华,“王爷,我们不妨让他们将尸体抬出来,检查一下他身上的伤口,说不定还能发现些什么。”
苏政华见她一副几乎十分笃定的样子,且她方才的分析也的确是没错的,便叫人去将那孩子的尸体抬出来。
尽管开始这里的官员已经提醒过他们,尽管他们内心里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但是尸体抬出来,翻开上面的白布的那一刻,苏政华还是忍不住的捂住了嘴鼻。
因为是秋天,天气仍热着,尸体的腐烂速度便也快,又加上是从河中捞出来的,尸体的表面已经泡的发涨发白,加之又已经腐烂,那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子恶臭味,真的不是能用言语描述的。
官员亦将自己的口鼻给捂住,甚至他根本就不敢去看那孩子现在的样子,道,“王爷,他应该是被河水给溺死的,我们并没有发现他的身体上有其他的致命伤,除了,身体后面。”
后面的那句话他已经说的算是比较隐晦了,不过也可以看不的出来,这孩子在死之前到底遭受了多少非人的待遇。苏政华蹲了下来,有人给他拿了手套,他细细的一处处看着,而旁边有的人已经忍不住这个味道出去吐了。
苏政华看着那尸体已经有些腐烂的脸,觉得有什么不太对,
便将他的嘴巴给打开,一股子浓重的恶臭味便以更加快的速度扑过来,被苏政华很快的避开。
那江公子见状也蹲了下来,看了一眼道,“他体内有毒。”
苏政华并未说话,再仔细的看了一圈之后站起身来,对着身边那官员道,“他泡水过后的面色是黑色的,的确是中毒,去将他嘴里残留的药物取出来看看究竟是什么,再让人去杭州城里一处一处的查,务必要查出一丝蛛丝马迹来。”
然后他又问了一句,“最近城里可还有类似的案件发生?”
他现在可一点都不想再看到有人在这个时候死亡了,特别是,对方还是孩子,又是以这样肮脏的方式。
好在那官员回答说并没有再有这样类似的情况了,总之,苏政华最后连杭州城里有这样特殊癖好的人都让人去查。
从那里出来时已经是下午十分,苏政华跟那江公子又一同去走访了翠弯街里的那个小倌楼。
现在杭州城里可以说的上到处都是一片荒凉之色,但是这片街道却跟其他地方不一样,当时放过烧城的时候火灾并没有完全蔓延到这里来,因此这条街道上的房屋还保持着最初的模样。
苏政华过来这里之后才突然想起来,上次跟着战其镗追查那齐天教的时候,那教主好像就是住在这条街里的一个客栈里的,只是那个时候来去匆忙,他并没有怎么注意这条街道的名字。
江公子或许真是觉得这路上太过沉闷了,这个时候终于说了一句话,“公子,这里的那座倌楼,原本是江家的。我想你也许是知道了,江家以前是江南之地最大的家族。”
苏政华驻了脚步,微微侧身看她,她的口吻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但说话的时候手不自禁的紧握着,眼神也跟着发生了变化。
察觉苏政华淡淡投来的目光,江公子的眼神松了松,直视着苏政华的目光,眼睛里都是恨意,“后来这里所有的东西,几乎都落到了那个狗贼身上。”
苏政华自然知道她指的都是什么,却避开这个话题问她,“你现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梦将头微微垂了下去,道,“或许是我自己觉得,这件事情肯定跟这座倌楼背后的人脱不了关系。”
来到倌楼里,苏政华找到主事人问了一下关于那孩子的情况,此间主事的是个年轻且精明的男子,目光如同敛水的秋波,这姿色,竟也一点都不比在京城里的那个清流差。
他的目光在苏政华身上流恋了几番,眼中含着的淡笑既轻佻又有几分的暧昧,看的江梦清幽的瞳孔缩了缩。
那人似乎并不知道苏政华是谁,只当他们又是官差派过来问话的人,“两位公子,我都已经再三的说过这个事实,那孩子被人赎了身,但是赎契已经被大水给冲走,至于赎走他的人是什么样的,我真是记不清了。”
苏政华并未立刻开口答话,而是在这屋内转了一圈,到现在,这里的装饰却比别处华丽一些,但是没有见到过几个可人
,只有几个衣着艳丽的小倌在楼梯间上偷偷的望着他们。
更加确切的说,是望着苏政华。
他犹记得那次去清流所在的倌楼里抓战其镗,进门之时却被一群男子团团维修,若非是当时黑着的脸色让那些人不敢靠的太近,和及时赶过来的夜风帮忙,他真的是难以预料当时会发生什么事情。
可恶的是,战其镗当时在楼上已经看见当时的情况,却在一旁看好戏,完了之后过来拍拍他的肩,“想不到咋们的太子竟也有这样的特殊癖好,真不知道这是一件好事呢,还是好事呢。”
气的苏政华当时直接就想扑过去当街亲她,他是这么想的,自然也是这么做的,不过因为当时战其镗那时候做的是男儿打扮,后来在京城里也是被那些闲着无事的群众传出了一段,“风流家话。”
将自己的思绪收回,苏政华转身看着那主事的男子,“你确定你不记得那人的样子了?”
这样紧锁住人的眼神,淡而沉的口吻在无形之中便给人了一种压力,那男子看着苏政华的眼神却更加的暧昧和激动,“若果公子愿意,在下也可以尽力的回想,以解公子之忧。”
江梦总算是长了一点见识,原来这美色,不管是对男女都是适用的。只是面对倌楼里的人如此明白的暗示,不知道苏政华会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然而苏政华此刻的内心是毫无波动的,语气跟眼神也都未改变分毫,“所以你方才的那些话,是在糊弄我们了?你知道是谁赎走了他,说不定,你连他的死因也是清楚的。”
那倌楼公子的身形颤了颤,这下却不似刚才面上的镇定了,“我不明白公子你在说什么,我一届平民,自然是希望能够早日助你们和那个孩子早日找到凶手,但是如果我做不到,公子都是不能强迫我的不是?”
又是一个善于应变的人,苏政华想起了李府的李仁,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讽笑。
他是有这样的习惯,要么就对人是开心平和的笑,要么就是他越不高兴,心里越不舒坦的时候,唇边的笑意也就越深了。苏政华慢步走到一方坐凳边坐了下来,“我再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毕竟我们已经查找到那孩子是中毒而亡。如若不是你这里的某一位熟客,我倒还真觉得意外呢。”
苏政华将眼神抬起来补了一句,“公子莫不是收了他的什么好处才如此忌讳着不肯说?”
那公子的脸色白了白,看着面前这个仿佛已经将一切都看在眼中的男人,心不禁需了起来。不止是心虚,而且他还知道,他是在提醒他,如果他现在不说,以后见面或许就是在官府了。包庇之罪,可是也不轻的。
他是个聪敏人,自然是知道这其中的利弊的,思量了片刻道,“公子说笑了,好处什么的我不知道,不过经过方才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这里的确是有这么一个人。”
他说起了那个经常来这里的男人,身份并不十分高贵,只是比较有钱,且为人还有几分的暴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