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政华走过去扶起战其镗,就见战其镗身下压着的是个半大的孩子。穿着朴素但很干净,也没有补丁之类的东西,就算不富裕也不至于吃不饱到做小偷的地步。
“就是他,昨夜我见到的那个人就是他。”战其镗非常笃定的说道。
那人飞快的爬起来,神色有些慌张的说道:“你才是小偷,你有证据吗。你喝了这么多的酒,耍什么酒疯。”
苏政华刀子一样的目光扫过那个男孩,男孩瞬间就吓得不敢说话了。
明瑶宇也追了过来,看着那个男孩唯唯诺诺的样子,也有些不确定,这么胆小的孩子会胆大道偷东西?“其镗,你不是没看清楚人吗?怎么这么确定?”
战其镗笃定的说道:“就是他,他身上有一股中药的味道,就是前几天我喝的那副药,太难喝了。”
那男孩还想狡辩,明瑶宇没等他说话就凑过去闻了闻,点头道:“确实有一股中药味,但也不能说明什么,你来集市做什么啊?”
“我……”男孩以为逃过了一劫,比这么一问顿时吞吞吐吐起来。
周边一个男子看了半天热闹,这时忍不住八卦道:“这不是大幅嘛,今天来也卖东西的吧。他妈病了有大半年了,这几日天天来卖东西,家里的东西都卖的差不多了吧。”
“我就说别让他跟先生读什么书,长这么大连地都不会种,好好的庄稼去年都没收成多少,今年地还没除草呢,这怕是要荒废了,好好的家也卖的差不多了,读书有什么用啊。”
周围人七嘴八舌的说来说去,男孩越听脸越红,却也没有还嘴。
明瑶宇听到这里好奇的说道:“这样,你卖什么,我来买怎么样?”
叫大幅男孩拼命的摇头,死也不肯把要卖的东西拿出来。如此这般还看不懂的人就太傻了。明瑶宇给苏政华使了个眼色,跟男孩说道:“这样吧,这里人这么多,咱们回去再说。”
能不被当中揭发偷盗的事当然是最好的了。大幅立马点头带头往山上走。苏政华扶着战其镗跟在后面。
战其镗正是喝的有点晕乎乎的但是还完全晕的状态,兴奋的不得了,非要回去烤肉。弄得三人满头黑线,没听谁说过要在寺庙烤肉的。
明瑶宇无奈的说道:“你就不要动火了,就不怕烧了山吗?”
战其镗想了想也摇头道:“算了吧,我跟火八字相冲。”
正说着来到了山脚下的一户农家门口,大幅指着那个颇有些气派的房子说道:“这就是我家,我想回去看看我娘,她身体不好,我一直不回去她会担心的。”
苏政华点点头,干脆道:“我们也跟你一起进去,你给你母亲煎副药,也不急,在我们倒杯水,也让棠之醒醒酒。”
大幅一听不用立马上山顿时松了一口气,把人让进屋,端茶递水自不必说。
战其镗被冷风吹了一路,又喝了些水,酒也醒了不少。观察者屋子的摆设,感叹道:“这么看这个大幅家似乎以前
还挺有钱的。”
苏政华把战其镗手里的花瓶拿下来放回原位,他倒是不怕战其镗打碎了,反正他都赔得起。“你先坐一会儿,别乱拿东西,砸到脚怎么办?”
明瑶宇瞬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张大嘴巴看着苏政华,忍不住吐槽道:“我的殿下,你会不会太谨小慎微了啊?”
战其镗也觉得有点过了,脸红红的不再乱动,怕苏政华再说出什么肉麻的话来。
大幅陪母亲说了几句话便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串佛珠,仔细一看不就是苏政华画的主持的那串吗。无疑战其镗抓对了人,大幅就是那个小偷。
“你为什么要去偷盗?”战其镗皱眉:“看你们家也应该是书香门第,身子骨也瘦瘦弱弱的,实在不像是惯犯。”
大幅无奈道:“我们家祖上有很多良田,一直靠收租为生,日子过的还算不错。后来父亲在我小时候就因病去世。家里全靠母亲一人维系。她不想我一辈子跟她一样也靠收租为生,边送我去了城里跟先生读书。”
“去年母亲忽然病重,我匆忙回来照顾母亲。他们看我是小孩子纷纷拖欠租金,家里一直这几年也没什么积蓄,母亲又要抓药治病,如此过了大半年实在是捉襟见肘。前夜见你们的马车经过去了庙里,这才起了偷盗的念想。”
“我看你家里还有很多东西可以贩卖啊。”战其镗不满的说道:“你偷盗就偷盗,为什么要去偷主持的佛珠?”
“屋子里东西不能少,母亲知道了只怕要气急攻心,病情要加重的。”大幅立马解释道:“我被你发现情急之下就跑去了主持的厢房,那佛珠就在桌子上,我拿了出来。”
“我们还按刚才说的,我向你买了这个佛珠,但是你必须要上山跟主持道歉。”明瑶宇没再听大幅的解释,忽然问道:“你母亲的病是不是请静慈师太来看过?”
大幅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峰回路转,此时面对他们更是当做恩人,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说道:“静慈师太会医术,而且每次下山问诊都不收钱,后来我实在请不起大夫就去寺庙里请静慈师太为母亲看过病。”
“那就对了,主持昨夜知道你进了房间,知道你家里的苦处并未出声。却没想到你把她最重要的佛珠拿走了。”苏政华没有责骂大幅的意思,只是简单的陈述事实。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陈述也让大幅愧疚务必。他一直以为他拿东西时没有惊动任何人,可不曾想谁都知道是他,却一直为他保守着秘密。
苏政华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的说道:“我们不是为了你保守秘密,而是为了你的母亲,若是她知道送你进城学了十几年的学问,倒头来你却做了小偷,心里不定多么难过呢。”
大幅愧疚的低头,“我这就跟你们上山请罪,我不该偷盗,哪怕家里再贫穷也不应该去偷盗。我应该想办法凭自己的双手赚钱养我的母亲。”
明瑶宇瞥了他一眼道:“你能明白这个道理自然是好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跟先生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这点若是不懂,将来若是考取了功名,该如何对待依赖的百姓们啊?”
大幅眼泪啪嗒啪嗒就流了下来,或许也觉得自己丢人,转过身不再看他们。
战其镗见他这幅模样也不忍心再说什么,只是皱眉道:“大幅,这名字到底不是文人的名字。”
大幅勉强镇定道:“母亲没有读过什么书,听人说一幅画两幅画就给我起名叫大幅了。希望我将来能够画出一副画。”
“倒是很有意思的名字。”明瑶宇转头看苏政华。
苏政华看看战其镗道:“不如给你起个字号,就叫所为,也请你时刻牢记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句话,将来莫要让我们失望。”
山上的寺庙跟皇室有关,这也是这个地区人人富足的原因。大幅直觉眼前的这几人都不简单,而这个名字也他也很希望,便点头应下。殊不知就是因为这件事,让他成为了日后为民请命的好官。
回去的路上战其镗纳闷的问道:“读书真的要读那么久吗?”
“当然,十年寒窗不是说说而已的。”明瑶宇跟战其镗开始算日子,“我们七岁就了学堂,在这之前母亲就以教过我们背诗写字,即便这样也要到二九双十才能考取功名。”
战其镗撇撇嘴,真的不知道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整天之乎者也的那些人不也有伪君子。
“大幅收租为什么收不上来?”苏政华显然把问题的关注点放在了别的地方。
明瑶宇也奇怪道:“这地方虽然有些偏,但是很富饶。因为离京城近,又离皇室寺庙相邻,大家都觉得此这里种出来的谷物可以沾福气,所以这里的东西买的向来很好,这几年也没有灾年,不应该有交不上租金的现象才对。”
“回去查一下。”苏政华也不去想,直接命令道。
明瑶宇无奈的点头,“是。”
战其镗听两人议论正事也不打扰他们,自己沿着山路往上走,忽然唐嫣然从拐角冲出来,直直的就要撞上战其镗。战其镗本能的向后跳起来闪躲。但身后没有台阶,直接落在了山体的斜坡上。
以战其镗的武功这也不算什么,偏偏她落脚的时候踩到了石子,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沿着山坡滚了几滚,直接滚到了小河中。
山上往山下走的河水湍急,战其镗在陆地上像是猛兽一样,但是她最怕的就是水,普通没两下就顺着河流往山下流去。
苏政华哪里管的了冲下来战立不稳的唐嫣然,她满腹心神都放在战其镗身上,下意识的就要跟着跳入河中救人。
唐嫣然直接一把抱住苏政华,死命的摇头道:“太子殿下,您的身子乃是千金之躯,不能冒险啊。”
“放开,你给我放开。”苏政华脾气暴怒,真想一巴掌拍死唐嫣然。然而唐嫣然就跟没听见一样,依然死死的抱着苏政华。
在两人争执的时候,战其镗已经越漂越远了,只听扑通一声,明瑶宇不知什么时候走到河边,跳了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