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四周一片寂静,深墨色的天空笼罩着大地上的一切,几颗形单影只的星星偶尔探出好奇的脑袋打量着这晚上的所有东西,只是不消一会儿又躲入密密叠叠的云层中,不见身影。
叶连倾驾着马骑上矮坡,俯视着下面如火柴盒大小的蛮夷军营。篝火三三两两地分布在军营中,被夜风一吹,妖艳的火舌便东倒西歪,看起來有些松散,但比之敌军长长的巡逻队伍,就显得孤寂多了。
她微眯了眯双眼,似乎有些不习惯在这样的环境下作战,不过被夜风吹着,脑袋却是要清凉很多。
“就算大军少了一半,睢冲还是这般严谨,我倒真想好好的会一会儿他。斥候回來了,查的怎么样了?”,叶连倾继续看着下方,后面的这句话是对着刚刚赶上來的王海归说的。
“恩,已经查清楚了。”,他点点头说道“此处地势十分宽阔,向南乃是回凤天的路,向北则是去雪凰,而东西两道一边是被河堵住了,一边被他们给占据了。”
叶连倾眼底暗芒一闪而过,稍显黝黑的脸蛋透着隐隐的坚毅。
看來,她只有誓死一战了!
他们不可能回凤天,雪凰则排除,除了留在这里困住睢冲,她实在是想不出來更好的办法去应对。
在矮坡上站了良久,当叶连倾终于看到风势变向了的时候,于是她一声令下,数百枝早已准备好的火箭统统朝下面射去。瞬间,万箭齐发,场面好不壮观,那些火箭如同流星一般向尽处驰去,带着十分绚烂,注定要在敌军的营帐上开出最美的火焰來。
“猎物很快就会出窝了!”,她嘴角抿着一丝冷笑,白袍银甲更衬得她如战神般高峻,让人不敢直视。“拿弓箭來。”
睢冲抱着头盔从主将营帐冲出來的时候,外面火光冲天,四周浓烟翻滚,将夜色托得更为阴沉。一时间他还有些反应不过來,到处只有将士们的呐喊声、战马因为恐惧的嘶鸣声,直到他看到一身着白袍银甲的小将立于大营外的矮坡上,他才愤恨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便是睢冲了吧?”,叶连倾问王海归,在得到他的确切回复后,她才收敛唇边冷笑。抬臂,搭弓上弦,将轻弓拉到大圆满对准那中心一点时,她便快速的射了出去。羽箭“嗖”的一声,带着阵阵冷风破空而去,其速度不禁令人感到咋舌。
睢冲眼见是避不开了,倒也干脆不躲了。只见他连忙侧身,箭身擦过他的右脸颊急驰而去,虽然速度极快,快到几近看不见,但还是被睢冲给抓住了。
“哼,就凭这点本事也想杀了本将军?自不量力!”,他重哼一声,随手扔掉了那只差点要了他性命的羽箭。
叶连倾见羽箭沒有射中他,倒也是早已料到的事情,如果睢冲真的有那么容易死的话,他也不可能轻易坐上蛮夷大军主将的位置。
“王海归,你带走大半人马埋伏到后边去,按照我之前所说的计划进行,其余的人先不要轻举妄动,让我把这只猎物猎到手再说。”
王海归俊秀白皙的脸上不禁现出了担忧之色,正欲开口,却又被她给挡了回去。
“记住,不要让我担心,小心为上。”,叶连倾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便也头也不回的调转马头向西而去,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睢冲给引走,那一箭不过是激怒睢冲一个小小的导火索罢了。
“睢将军,你可知我为什么又带着骑兵杀回來了么?”,叶连倾冲着他爽朗一笑,从身后一块檀木制的腰牌出來,上面刻着一个深深地铁字。这种腰牌只有铁氏一族才会有,而这一块是她上次从铁土身上搜出來的,这下正好可以用來引诱睢冲上当。
“哈哈,你看,你应该很清楚这是什么吧?铁土铁木两兄弟已经被我们在弯月峡谷中取了脑袋,你的一半大军早已落入我们凤天的手中了!”
人在紧急情况下,一般是來不及做别的思考的,只有靠本能去反应。睢冲很成功的上了她的当,一时之间也不去分辨是真是假,提起大金刀,翻身上马,立刻驱驰着身下的坐骑向她追去。
叶连倾见好就收,看到已经他已经中计了,于是她赶忙勒紧疆绳,拼了老命的往西而去。
二人一个追,一个跑,离那军营却是越來越远,此时的天色已经逐渐的通亮了起來,观之东方,想必已是快第二天了。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到前面已经绝了去路,放眼望去尽是碧水涟涟的时候,叶连倾才不情愿的停了下來,还未歇下來喘口气,便转身对上迎面而來的家伙。
“小子,我看你还要往哪儿跑,收了我家兄弟的命,我定要你千万条人命來赔!”
睢冲和多数北方人一样,高个,浓眉大眼,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瞪如铜铃,剑眉倒竖,嗓子粗旷,就连身上的气势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果然不愧为“蛮夷第一猛将!”
只可惜他是一员猛将,注定沒有太多的智谋啊!
叶连倾轻笑出來,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好笑的笑话般。“哈哈,好啊,本将我只要将你们蛮夷人皆数斩除,那自然沒人敢找我们报仇了,再说你如今自身难保,还是先过了我这关再说吧!”
睢冲不再与她废话,心中的怒气早已压制到了极点。他杀气腾腾的提起大刀,打着马儿便向叶连倾冲了过來,一场恶战是在所难免的,不知怎地,叶连倾心里却是慌的很。
从來沒有跟高手交过战的她,此时要和一个沙场常胜将军决一死战,不管从哪方面來说,她似乎都是弱势的那一方。如今躲是不可能躲过了,她只能先应付然后再等着药效的发作。
恍惚几个念头间,睢冲已经冲到了叶连倾的跟前。她举剑挡过头顶一击,身子一个经受不住,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來,踩落在河滩上。
叶连倾面不改色的稳住步伐,实际上右手虎口已经被震的发麻,手上的也知觉弱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