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你,陪我到最后3
霎时间,原本其乐融融的殿内沉寂下来,沉寂得让人窒息。
谢承颢站在密道的出口,静静看着下方站石阶上的人,明明答案可以脱口而出,可看着她那双惊恐欲绝的眼睛,他有些说不出口。
明明这则消息是他等待以久的结果,可这一刻却并没有胜利的喜悦,心头反而是莫名的沉重和压抑凳。
他早就预料到,在最近的某一天,这个消息会传到北齐来,这一刻真的到来的时候,自己在她面前并没有预想中的那么从容娲。
突然在这一刻,他在想,他真的喜欢她吗?
他想他是喜欢她的,不然不会对于她的纵容胜过他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纵使这份喜欢比不上燕北羽,甚比不上晏九,但真的是他能给予的最深的心意了。
其实,若她不是爱上燕北羽,她在他的身边大可以过得很好,她是在北齐乃至天下唯一一个与他比肩的女人,只要她想要,只要这天下有的,他也都愿拱手相送……
可惜,这一切她都不要,她要的只是一份他给不了的情,还是……另一个男人的情。
这个答案对她固然残忍,但事已至此,也不可能欺瞒,他抿了抿唇说道,“燕北羽……驾崩了。”
谢诩凰摇头,一边蹲下身收拾地上的狼藉,一边喃喃自语道,“不会的,他不会死,他不会死……”
他们说好的下一次见面,他说了要等着她和孩子回去的,他都还没有看过璟儿和沅沅一眼,还不知道他们长得什么模样,怎么能就这样撒手而去。
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不会死,不要相信谢承颢说的话,似是要借此驱散心头的恐惧和害怕,可是那谢承颢那一句残忍的话语却还是不断在她脑海里回响着……
她收拾着地上的残渣和碎片,可是颤抖的手却捡了东西又掉了,着急地又伸手去捡,又被尖锐的碎片割破了手指。
“谢诩凰,他死了,就是你不信,他也死了。”谢承颢看着还在自欺欺人的人,沉声说道。
他清晰地看着她眼底缓缓涌现的泪光,以及无声蔓延惊痛,心头也跟着沉闷难言。
“他不会死!他不会死!”谢诩凰嘶哑着声音吼道。
她不信,她不信他就那么死了,可是无边无际的绝际如潮水般涌来,快要将她淹没的窒息。
璟儿和沅沅被两人说话吓着了,一个从桌子下爬出来,一个从帘子后跑出来,站在谢承颢边上看着下方密道口的人。
“娘娘。”沅沅奶声奶气地叫着她。
璟儿看了一会儿,想要下去,可是台阶又有点高,自己走不下去,于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阶一阶往下爬,沅沅看到也学着他一起往下爬,一边爬一边奶声奶气地叫着娘娘。
两个孩子好不容易爬下去,璟儿拉着她的衣袖叫着她,沅沅则蹲在她面前,噘着小嘴给她吹着割伤的手指,谢诩凰眼中的泪水却因着两个孩子的过来安慰崩溃而下。
万里过来看着,有些心中不忍,谢大人虽然是已经与王上成婚做了北齐王后,可心里念着的终究还是两个孩子的亲生父亲,否则不会那般费尽周折要保下两个孩子。
“万里,把孩子送岛上去。”谢承颢道。
“是。”万里应声,快步下了密道,可两个孩子根本不肯跟他走,一拉他们就哭起来。
他为难地回头望了望站在上方的谢承颢,无奈地叹了叹气,估计两个孩子也是头一回见到母亲如此,有些吓坏了。
谢承颢淡淡挥了挥手,示意他去岛上叫人过来。
万里起来,执着拂尘快步沿着密道朝岛上去了,正撞上从屋里出来的霍隽道,“霍将军,前面出事儿了,你快过去一趟。”
霍隽面色顿沉,疾步朝着密道走去,“出什么事儿了?”
“南楚那边来了消息,南楚皇帝驾崩了,王后娘娘正好听见了,这会儿……”万里如实说道,他禀报的时候,并不知道有人要从密道出来,哪知道偏偏好死不死过来的就是王后娘娘。
霍隽惊震,顿步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他们一直在等南楚那边的消息,等着他设法制造机会接他们母子回去,怎么到头来等到的是这样的消息?
这到底是迷惑谢承颢的假象,还是真的
tang……
“刚刚送进宫的消息,按探子传信的日子算,也该是三天前的事。”万里如实说道。
霍隽眉眼微沉,疾步如风地进了了密道,一直以来她都想知道南楚那边的消息,只是他一直设法瞒过去了,却不想……最后却是让她知道了最残忍的消息。
若这一切是真的,可怎么办才好?
他快步走到密道口,看到谢诩凰蹲在那里,两个孩子在她边上围着,沅沅扭头看到她,扁着嘴一副要哭的样子,“舅舅……”
孩子才刚会说话,只会简单的叫人,说简单的话,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一向对着他们笑的母亲这样,有些吓得慌了。
霍隽将沅沅抱起,走近看了看还站在密道外面的谢承颢,“你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不知道这则消息是真是假,但他参与谋害燕北羽,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只是现在还不能让宛莛知道,以免冲动之下做了失常之举,让两个孩子也跟着受了牵连,更加无法离开北齐。
“朕有必要说谎吗?”谢承颢道。
霍隽沉默地望向蹲在那里,咬牙无声落泪的人,不知该说什么去安慰。
“若是不相信的话,那就亲自去一趟,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想你们比朕真想知道那里到底是什么样子。”谢承颢说道。
说实话,就算有这样的消息传来,他还是不怎么真的相信,姓燕的已经死了,不管是出乎计划,还是要确认消息,他也必须亲自去一趟燕京。
“好,那就亲自去一趟。”霍隽道。
他想,宛莛也是想亲自回去看看,那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所以这则消息到底是真的,还是燕北羽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好让谢承颢带着他们去燕京设得局,现在他也无法肯定。
但是,既然有了这样的机会,去了南楚,就不能再让宛莛和孩子再回来了。
半晌,谢诩凰扶着墙壁站起身,冷冷地望向谢承颢,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一般尖锐,“这件事,你一定有参与吧。”
高昌也好,庞宁也好,还没到能算计到燕北羽的地步,只有他谢承颢有那样的野心,有那样的实力。
谢承颢抿了抿唇,嘲弄地笑了笑,“既然你自己都想到了,朕还能说什么,反正说了你也不会信。”
本来,就是他在算计燕北羽,他也没什么好争辩的。
而且,从决定那样做的时候起,他就知道事情一出,也肯定是会被她怀疑的。
“什么时候起程?”霍隽打断两人问道,宛莛会怀疑到谢承颢身上是必然的,可是现在不是与他敌对的时候。
“朕安排好朝内事务,明日一早起程。”谢承颢道。
“我要现在走。”谢诩凰朝他道。
她一刻也等不了,她要亲自回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朕说了,明天一早走,或者你可以不走。”谢承颢面上没有了平日的嬉皮笑脸,一派帝王威仪气度。
他会带他们去,但决不能让他们先走,虽然他自己清楚,那加在金曼陀里的药是无法医治的,但是在他不确定燕北羽是真的死了之前,还是不能让她先一步回去,否则若是他们联手起来出了什么变故,他就满盘皆输了。
谢诩凰恨恨地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忍了下来,没有这个人的旨意,恐怕连这宫门都出不去,她恨不得此刻都生出双翼飞到燕京去,可现在她却又不得不等待着。
“宛莛,先回去吧。”霍隽拉了拉她,说道。
再这样下去,她冲动之下免不得会和谢承颢闹得更僵,现在还不到与他翻脸的时候,什么都还得忍着。
谢诩凰转身牵着璟儿离开,霍隽也抱着沅沅跟着走了,谢承颢还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望着空荡荡的密道口。
方才,他在她眼中看到了深藏的恨意,因为他参与谋害了她心爱的男人,她恨他。
“陛下,真的要去南楚吗?”万里询问道。
谢承颢转身走开,一边朝寝殿外走去,一边道,“当然要去,传应承祖到上书房。”
从燕京把消息传过来,已经有三天了,他必须尽快赶过去,否则等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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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和高昌联起手来控了燕京,那他想要达到目的,可就还得多费一番功夫了。
“就算南楚皇驾崩了,那里到底是南楚的疆域,王上也不可能带太多的兵马过去,若是出了什么变故……”万里担心道。
“就凭庞宁他们,还没那个本事奈何得了朕。”谢承颢负手冷哼道。
他最大的敌人已经铲除,那些小人物又怕他作甚。
万里想想,自己也是太过担心多余了,王上既然决定要去,必然就有一定要去的理由。
“还有,立即让人到传旨晏西回京,朕明日一早起程,让她快马前去会合。”谢承颢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让人去。”万里躬身跪安,一起看着孑然一身渐渐走远的人,不由叹了叹气。
他自王上登基便做了这内廷总管,王上虽然这宫中妃嫔众多,但多数时候还是独来独往的,也只有王后娘娘那边还算轻松自在。
只是,现在他固然是除掉了劲敌,可无疑也让王后与他嫌隙更深了,好不容易最近见他们相处得融洽了些,而今南楚皇帝驾崩,一切又烟消云散了。
谢承颢前脚进了上书房,应承祖后脚就被传到了,进门行了一礼,“微臣给王上请安。”
“起来吧。”谢承颢面色沉凝,冷声道“枢密院的人都召回中都了吗?”
“按照王上的吩咐,三天前都已回中都。”应承祖道。
王上早料到这一天会来,所以早已经做好了诸多安排,也早设想到了燕京可能出现的诸多局面。
“燕北羽驾崩之后,南楚有何动作?”谢承颢冷声问道。
“燕北羽先前几位亲信武将,已经遵他遗旨带兵前往边撞一带,似是防范我们北齐,燕京城那边也都是庞宁的亲信兵马。”应承祖道。
谢承颢冷然哼道,“如此也好,倒省了朕许多功夫。”
“而且刚刚得到消息,先前退守在贺兰关的长孙晟已经出兵,可能想先一步拿下燕京,不过现在到底战况如何,还没有消息回来。”应承祖道。
谢承颢闻言微微皱了皱眉头,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样一来也好,大燕的兵马攻打燕京城,就算庞宁最后能稳住燕京,肯定也折损了不少人,陛下行事就更容易了。”应承祖笑了笑,说道。
谢承颢微拧着眉头,道,“送出消息的人,确定燕北羽是死了吗?”
“三天前的夜里断的气,那些高昌的大夫一直守在屋内,亲眼看着断得气,燕京宫中的御医也都去瞧过,不会假。”应承祖道。
那个,已经病成那番模样,莫说那些大夫,就是大罗神仙也不可能救了他的命。
谢承颢这才放心了几分,微微点了点头,“那便好。”
“只是,王上去南楚,不知道那边会不会放行?”应承祖道。
“让他儿子去给他戴孝奔丧,那些人不会不放行。”谢承颢冷然道。
现在,南楚迫切的需要要一个继位的储君,而璟儿是他的亲生骨肉,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南楚边境的人不会不放心的,再者还孩子他娘,那些驻守南楚边境的守将也都是识得她的。
“那样的话,臣这就去通知枢密院,派人先前方探路,准备明日起程。”应承祖道。
谢承颢敛目点了点头,道,“朝中诸事,按照先前安排好的,你就不用随驾前去了,留守中都。”
应承祖抿了抿唇,倒也没有再多做要求,毕竟有枢密院的人跟着,他没什么好不放心的。
“那要传旨到军中,发兵到北疆一带做准备吗?”应承祖问道。
“急什么,待朕到了燕京再说。”谢承颢道。
让军中做好准备,是为了以防万一发生什么变故,还有个退路。
不过,只要他在燕京让璟儿顺利登基坐上南楚的帝位,那么根本就不用到两国兵戎相见的地步,南楚就可以归属他的北齐。
只是,这一去他最担心不是庞宁和高昌那些人,而他的王后娘娘,一想到方才她置问他时的眼神,他心头就不安的一跳。
“没有别的吩咐,臣去让枢密院准备了。”应承祖道。
谢承颢没有说话,只是疲惫地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待到应承祖退下,便只剩下他一个人独坐在空荡荡的书房内。
燕北羽终于死了,这个他权场上的政敌,情场上的情敌,终于倒下了。
他赢了,可是没有预想之中的喜悦,也没有觉得松了一口气,反而心情有种无法言喻的沉重,他赢了江山,却永远赢不过燕北羽在她心上的位置,永远……
他赢了燕北羽,赢了天下,可是他的王后,他最宠爱的女人,却因此恨他入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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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到了,二更尽量赶在十二点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