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只是10岁的孩子而已,原本夏无邪是最不会去伤害别人的人。但长岛真人的过世给她几乎是难以承受的影响。而梦中看到的一切更是雪上加霜。
夏无邪冷冰冰地看着夏春雨惨白的小脸,脸上的笑容越发明媚:“你没听错,我说了,倘若你仍然执意要留在夏家,我就只能杀了你。”
范思哲感觉自己要窒息了。忍不住一个上前将夏春雨护在身后:“还望夏小姐手下留情。”
夏无邪眨眨眼看了看范思哲,点了点头:“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了。晓得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也罢,看在你没饿着我冻着我的份上,我可以手下留情,可尊夫人,即便是你求情我也不会放过她。”
范思哲原本听见前半句老脸通红,可后半句一出当真如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许是夏无邪的声音太冰冷,求饶的话差一点就冲口而出。
夏无邪仔细地看了看夏春雨泪流满面的小脸,又抬头看了看脸色铁青的夏关山。淡淡一笑:“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骨血里天生的东西,是一辈子都学不会的。”
扔下一屋子的人,夏无邪潇洒地转身朝外走去,远远的抛下一句话:“范大人,回去告诉大夫人洗干净脖子等我吧。”
范思哲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着。
夏关山铁青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范氏父子俩。作为一个父亲,他并不想责怪女儿有失礼仪,他只想知道女儿说的那些遭遇是否句句属实。
后院里,世子和两位贵女都在王妃屋里听王妃给他们讲这件事的始末。曲流光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很是感慨了一下命运多舛。重点谴责了一下当年偷换孩子的那个人。曲溢彩则是叹了一声夏无邪着实吃了很多苦,小小年纪的让人心疼。只有曲季荷,听完整件事却始终是安安静静的。
王妃端着杏仁茶慢慢地喝着,看着自家孩子们的态度。虽然是别人家的事,却可以拿来做教学的典范。流光性子耿直。说一不二。男孩子的关注重点往往不在意细枝末节,大局为重。而溢彩这是性子温柔善良,更加关心人的感受和心情。季荷么……
王妃见儿子女儿都在愤愤不平,唯有小女儿安静的出奇。看不出喜怒来。
沉默了半晌。王妃还是没忍住问道:“荷儿可是听愣了?”
曲季荷眨了眨大大的杏眼,笑着摇摇头:“母妃多虑了,女儿只是觉得,无邪姐姐不会去报复范家,哪怕是大夫人。”
王妃一愣,还没等问为什么,曲溢彩先忍不住了:“为什么啊,大夫人那样待她,几次三番要她性命。她怎么会不恨呢?”
在这件事上,曲流光也难得地站在妹妹的阵营里:“对啊。此仇不报非君子。”
曲季荷笑眯眯地看着激进的哥哥姐姐:“她才不会去报复。她只会吓得大夫人半死,让她更加恨二夫人母子,到时候吃苦的就是夏春雨了。”
曲流光&曲溢彩:……没跟上思路怎么办……
王妃眉心一跳,之前夏无邪称赞过小女儿蕙质兰心。她只当做是客套话,却没想到小女儿的思维模式确实与众不同。一时竟来了兴致。笑眯眯地问道:“这个结论是怎么来的?”
曲季荷想了想,认真地说到:“无邪姐姐并没有女儿家那种娇气。是可以骑马打仗的人物。怎么会在意后宅那些龌蹉事。”
王妃点点头,确实如此。那丫头的英气完全遗传了她爹娘。巾帼不让须眉。后宅那些女人的阴谋诡计就如同在她尾巴周围转悠的苍蝇一样,根本不值得她抬眼皮看一眼。
夏无邪:……曲季荷小童鞋,姐姐在你心里竟然这么高评价……
娘四个正在这儿研讨着,门外丫鬟们已经来报说夏无邪从前院回来了。
打了帘子赶紧让夏无邪进来,曲溢彩第一个冲过去拉住夏无邪的手。果然入手一片冰凉。
“那种人不值得咱生气。再不见他们便是了。”曲溢彩愤愤地说道。
夏无邪懵了个。纳尼?有些迷茫地看了王妃一眼,却发现王妃正用颇为沉痛的眼神朝她安慰般地点点头。
夏无邪这回真的默默了,我擦,你们就没一个能说人话的是吧?
曲季荷拉开姐姐的手,拍了拍夏无邪:“她们在感慨无邪姐姐的遭遇。”
曲流光难得好脸色对着她,也走过来拍了怕她的肩膀:“以后小爷罩着你。量他们也不敢欺负你。”
夏无邪哭笑不得地被曲溢彩拉到炕上坐下。
“想多了,我没什么事。都跟他们说清楚了,夏春雨,哦,范三少爷跟着范大人回家。顺便明儿我要去找大夫人谈一谈。”
曲溢彩听见前半句还在点头。后半句直接就爆了:“谈什么谈,那种刁妇就该杀掉。就算不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那样草菅人命啊。”
夏无邪笑着摇摇头:“她原没什么错,王爷家后宅干净,不知道那人多家里的事。任何女人都不会待见其他女人跟自己丈夫生的孩子的。”
王妃虽然惊诧于夏无邪这种认知,却也不得不承认若是王爷当真纳妾她可不确定自己能扛得住。
曲流光却对这个不以为然:“三妻四妾是天经地义的啊。”
夏无邪扫了他一眼,笑呵呵地没有反驳他,而是反问到:“即使你父王疼爱其他女子和那个女子生的孩子,对你们不理不睬,让王妃夜夜以泪洗面。你也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
曲流光一噎,瞠目结舌地看着夏无邪。这,这让他如何回答。颇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坐在一边的王妃,曲流光长久以来的认知产生了动摇。
“算了,且不想这些,你年纪还小着呢,考虑这些还早。”夏无邪接过丫鬟递来的杏仁茶,热热的喝了一口。刚才在前厅碾压众人,搞得手脚冰冷,这会儿正好热乎热乎。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曲流光拧着眉坐在一边,仿佛陷入了现实与理念的冲击中无法自拔。夏无邪无视他钻牛角尖的表情,笑呵呵地询问曲季荷最近又看了什么书绣了什么花。
前院的事仿佛与她半点关系都没有。夏无邪脸上只是淡淡的笑容,丝毫阴郁都没有。
坐在一边的王妃心里暗暗赞叹,到底是将门之后,那份淡定不是任何人都能有的。
对于夏无邪来说事情很简单,要么他们听话,要么她杀掉夏春雨。关键的那个孩子没有了,一切都可以迎刃而解。
夏春雨却没有夏无邪这般的好心态。原本不是夏家骨肉已经是晴天霹雳,再加上这么个凶残的丫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他求救般地看向夏关山。爹是最疼他的,无论他要求什么爹都会想办法办到。就算是他和大哥之间起了争执,爹也都是站在他这边。
可夏关山这会儿却没心情关注曾经的儿子那副哀哀乞求的眼光。一双看向范思哲的虎目眦睚欲裂。
“范思哲,邪儿所说,是否属实?”夏关山的声音低沉,仿佛暴风雨即将到来时那隆隆的雷声。
范思哲跪在地上,浑身都不自觉地颤抖着。听见夏关山这仿佛压抑着愤怒的声音,冷汗仿佛山泉一般从头上倾泻下来。
“我,我……”范思哲几乎不敢与夏关山对视,可夏关山那双明亮异常的眼睛却仿佛磁石一般,让他根本就移动不开。
“是或不是,你只管说。”夏关山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却仿佛沁着冰碴一般。
范思哲脸色苍白的紧闭着嘴,仿佛一张嘴他们范家就会烟消云散一般。
郑王端了杯茶眯着眼睛,仿佛茶杯里有着琼浆玉液一般。
夏关山一步一步朝着范思哲逼近。浑身的杀气毫无掩盖地扑面而来。范思哲一个文人哪儿扛得住那鲜血堆积起来的气势。身上的衣物都湿~透了。
“你说。”夏关山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向范思哲的眼神越发狠戾。仿佛眼前的并不是个人,而是一只待宰的祭品。
范思哲脸色苍白满是惊恐,终于没抗住,眼睛一翻,晕过去了。
郑王冷笑一声:“到底是个书生。果然怂。”
夏春雨从未见过这样的父亲。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总是带着和煦的微笑。在他的印象中,父亲总是带着威严的气势。像今日这样宛如地狱夜叉一般,是他从未见过的。
小小年纪的他,愣在了原地,只觉得心口处一阵大力的搅动。没忍住,张口冲出一口血来。晕倒在地。
郑王默了个,尼玛刚虎躯一震就吓晕两个。要不要这么狠啊。
“谨之,你想也没用,丫头都说要见范家大夫人了。自己的仇要自己报才痛快。”
夏关山低头看着晕倒在地的范家父子,眼睛里一点温度也无。这样的人他不屑动手,让女儿自己报仇吧。
夏无邪在后院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着实一惊。以前只在书上见过把人吓晕的,现实生活中头一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