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篇 月不西沉
ps:应大家点播,现代番外篇就先靠后再写。
第一篇番外是夜倾城。到最后我也没给他配一个良人。并不是我对倾城残忍,而是我总觉得,倾城是谁也配不上的(并不是因为这个就把泽泽弄死了--b),能配得上倾城的人,说不定只有到外面辽阔的天空才能有。
盈盈的雪花从天而降,飘飘荡荡。
炉子上煮着酒,两碟下酒菜。
一盏宫灯。
夜间无风,只看见柔柔的雪映在月光下,仿佛精灵一般飘落。
伸手斟了一盅酒,夜倾城浅浅地抿了一口。
下雪,便想起那一年亭子里的烤肉。
雪地里大红色的披风,翩翩起舞的少女,朗朗上口的词。
追出去的人并不是他。
叹了口气,一杯酒尽,忍不住再斟一杯。
“陛下,珍妃娘娘求见。”外面的小太监战战兢兢地禀报。
这珍妃是杞桓公家二小姐,自觉与旁人不同。宫里伺候的人都知道一到下雪的日子,皇上就一个人坐在凤凰楼观雪景,任何人都不得打扰。
偏这位珍妃刚进宫,不信邪的很。
夜倾城靠在窗边,似没听见一般。
守在门口的小太监顿时踟蹰起来。珍妃身份与他人不同,若不禀报,日后有他好果子吃的。可真的禀报了,皇上也不可能赏脸就让她进来。
自从北静王全家迁徙清风山,皇上一日冷似一日。除了公事,便很少说话了。
后位高悬,宫妃们都红着眼盯着那个位置。可就算是长相最像先皇后的月嫔也没有得到皇上星点的宠爱。
六宫粉黛三千。仿佛是美丽的摆设,放在屋子里,如同插瓶的花朵,虽然美丽,却没有生息。
“拦着本宫做什么!待陛下怪罪了。自然有你们苦头吃。”珍妃等不得多时,脸色已经开始难看了。
小太监硬着头皮躬身行礼:“娘娘还是回去吧。陛下雪日时是不见任何人的。”
珍妃脸色一紧,登时撂下脸来:“胡说,都是你们瞒着陛下不通禀,本宫是皇上钦点的,怎么会不准本宫近前。”
吵闹声越发的大了。小太监们都变了脸色,齐齐地跪了一地:“娘娘小声些。陛下生了气就了不得了。”
珍妃见他们如此,紧紧地捏着绢帕,一脚踹在最前面一个太监的肩膀上,带着侍女就冲上了凤凰楼。
夜倾城支着脸颊。看着盈盈飘落的雪花,眼睛里空荡荡的。
凤凰楼前,便是玉音宫。
门前的腊梅才开了几朵,如今被雪压了。不知道是会凋零,还是会开得更艳。
“陛下金安。”珍妃清脆柔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香气。
夜倾城微微皱了皱眉,转过脸便看见盈盈跪在门口的娇艳美人儿。
“雪景甚美,臣妾想着这样美的雪景定要同陛下共赏。便带了亲手做的点心来找陛下了。”七分恭敬三分俏皮,珍妃正在最美丽的年华。
夜倾城淡淡地看着那张娇艳明媚的脸。
“倾城。无邪说下雪天吃烤肉最好。如今有了身孕吃什么都让人看着。等到麟儿诞下,我也要在亭子里边看雪边吃烤肉。吃到饱,谁也不许拦着我。”
夜倾城眉心皱着。眼睛慢慢眯起。
珍妃盈盈地跪在门口,心口跳的仿佛能够一跃而出。进宫那日她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那样俊美无双的皇上,她一定会爬到顶端,与他携手一生。
舒心凌算什么,不过是凤羽国的太子侧妃罢了。做了太子的人未必可以做上皇帝。她可是距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比她近得多了。
心里这样想着。嘴角的笑意更加甜蜜。
这样美的雪景,一壶温酒。正是男女相悦之时。她正在最美的年华,皇上怎么能不爱呢。
等了半晌。却仍然没有等到皇帝的一声召唤。
珍妃心下有着微微的焦急,眉心拢了拢,却仍然坚持等待着。
可又等了一会儿,仍然没有听到皇帝的声音。咬了咬樱唇,大胆地抬起头来看向坐在窗边的人。
却突然与一双冰冷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那种冰冷,不是外面下雪河里结冰那样简单的冰冷。而是一种从骨子里往外透着冷气的森冷。仿佛再也不会温暖起来,仿佛再也没有明日一样。
珍妃怔怔地看着眯着眼睛看着她的夜倾城,声音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杞桓公是吧?”突然,夜倾城开口了,声音仿佛雪里揉过的锦缎一般,低醇却冰冷。
珍妃只觉喉咙灼烧,除了点头,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说啊,这时候真是推销自己的好时候啊!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错过去就再也没有了。
紧紧地捏着绢帕,指甲刺进了手心里却仍然不自觉。
“陛下……”方才的温柔全不在了,僵硬的仿佛冻住了的春江。
夜倾城支着脸颊,淡淡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珍妃:“杞桓公家有多少个女儿?”
珍妃只觉得牙齿打颤,第一次见到时如同春日暖阳的皇帝,当真是眼前坐着的这个人么?
跪在旁边的侍女已经连头都抬不起来了,背上只觉有千斤的石头压着,脊背一阵酸麻。
夜倾城也不生气,淡淡地转过脸去看着那个侍女:“你来说,杞桓公家有多少个女儿?”
侍女仿佛被雷击一般,浑身颤抖地回答到:“嫡、嫡女21人,庶女……庶女10人。”
夜倾城略点了点头:“舒心凌嫁到凤羽国去了,家里也没剩下几个女儿了吧。”
舒心凌的婚事本就有些不着调,偏中间撮合这件事的人是夏无邪。鬼知道这丫头到底是灌了多少汤给白阳雪,凤羽国的皇帝竟然点了头让虎啸国勋贵家的女儿做了白映宇的侧妃。
虽说是侧妃,白映宇如今连个正妃都没有。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好。
记得舒心凌出嫁的时候还是夏无邪去送了嫁。听说白映宇不情不愿的就差没绝食了,可有白阳雪和夏无邪两个大神压在上面,白映宇的憋屈真是没人能够体会。
“也不知道她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夜倾城淡淡地抚了抚沾了酒的嘴唇。
舒心凌是泽泽为数不多的朋友。因为那双眼睛。泽泽从未出门交际过。原以为将她放在宫中护起来,每日过着清茶淡饭的日子难得的清闲。却没想到是那样一个结果。
珍妃贝齿紧咬,看着她,却想着舒心凌。皇上莫非是对舒心凌有了心思?只因为牵线保媒的是夏将军,所以才没有横刀夺爱么?
这怎么能行!她的男人,怎么可以想着别人!
一股怒气从脚心冲到了眉心。珍妃豁然起身,朝着夜倾城翩翩地走了过去。
雪白的柔荑轻轻地抚上夜倾城支着脸颊的手,珍妃露出最美丽的笑容:“陛下,臣妾会好好服侍陛下的。”
夜倾城冷冷地看着她,一翻手。珍妃便毫无预警地飞出了窗子。
跪在地上的侍女连尖叫都未曾发出就晕了过去。
凤凰楼并不算高,三层的小独栋。
可院子里都是石子铺成的小路,密密麻麻都是尖锐的小石子。
珍妃尖叫着,瞬间就没了声息。
“收拾干净,以后再有人打扰朕,斩立决。”夜倾城淡淡地给自己斟了一盅酒,一饮而尽。
这样好的雪景,庸脂俗粉如何比得。
外面的人快手快脚地将院中的血迹收拾干净。
眼看着月上西楼。吹起了柔柔的风。
壶里的酒剩不多了,夜倾城看着对面摆着的一双碗筷和一只酒盅。
“坐了这样久,你竟然连一盅都没喝完。可见你之前说酒量不好。不是骗我。”低头笑了笑,夜倾城又喝了一盅。
时间已经过去了这样久,伤痛却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渐渐淡然。相反的,那刺痛一日强似一日。
虽然夏无邪和季贵人都劝说他放下一切去清风山。可没有人接手这一摊子,他如何走得。
这是谁都无法替的责任,除了他。再也没人能扛着。
雪中明月,越发朦胧了起来。
“这酒冷了。也不烫一烫。”清冷的声音响起,口气格外的嫌弃。
夜倾城猛地转过脸。便看见季贵人一袭白衣面露嫌弃地捏着那只酒盅。
“你!”夜倾城拍桌而起,这死孩子不是归隐山林了么,怎么跑回来了?!难道是跟无邪吵架,被逐出家门了?
季贵人只消一眼就知道夜倾城这会儿脑洞大开着。折扇遮着脸,翻了个白眼。
“你想多了,不止我一个人回来的。”
夜倾城一愣,朝着门口看去。夏无邪正在指挥着小太监们端了泥炉上楼,一面说着稳着些一面又让人去端切好的肉。
转过脸时看见夜倾城怔怔地盯着她,眨了眨眼:“怎么了?饿了?”
夜倾城只觉心口似被人捏在手心里。扶着桌子的手忍不住的颤抖。
夏无邪指挥着人将泥炉放好,又拿了小矮凳铺了锦垫。又去张罗肉和蘸料。
季贵人已经熟门熟路地走到泥炉边上坐下,转脸让人去将自己带来的那坛子青梅酒放在小炉子上煮着。
夏无邪端着酱料走了过来,将碗筷递给夜倾城和季贵人,又顺手在夜倾城身边多放了一双碗筷。
夜倾城神色复杂地走到小泥炉边上坐下,拿着筷子,却满肚子的疑问。
“对了,我跟彬彬商量过了。他今年已经十岁了。如果有人辅政,他明年就可以接下摊子。”夏无邪似没事人一样随口说道。
夜倾城拿着筷子的手一抖:“倾阳郡主也同意?”
之前这俩妞儿因为彬彬要不要接虎啸国皇帝的班差点没引发世界大战。最后还是两人的老公齐齐出手力挽狂澜阻止了地球的毁灭。
夏无邪嘿嘿一笑:“哪里有犟得过儿子的娘啊。人家彬少自己主动扛大旗,我不过是帮着铺路罢了。”
季贵人点了点头,那小子确实有些出息,虽然才十岁,如今看着言谈举止已经非池中之物。将来定然有一番作为。
反而是自家的灰儿子,如今越来越滑不溜手。想要算计他比上蜀道都难。
夜倾城没有她们预估的那样欢欣鼓舞,眉心紧拧着:“若你们觉得我过得苦,大可不必如此。”
夏无邪瞪了他一眼,低头吃肉:“老师要云游四方,我守着老窝动不得,你陪着他去。”
夜倾城差点没把碗扔出去,你老师云游四方凭什么让老子陪着啊喂!不讲理也没有这么不讲理的啊喂!
夏无邪才不理会他青筋暴跳,反正这人是交给慕水寒了,老师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一年之内就治好夜倾城的心理阴影。
“辅政的事交给老七了。那小子如今稳妥了许多。可唯独不愿意当皇帝,跟小九两人甜蜜的我看着都嫌烦。求了他半天才答应辅政,还跟我约法三章,一旦逼他上位他就果断撂挑子不干。真不明白,你们老夜家养出来的儿子怎么都这么讨厌当皇帝啊。”夏无邪狠狠地咬着肉,面部表情格外狰狞。
夜隼算是跟着他亲爹出去玩野了,如今一提皇位就各种装头疼,带着老婆跑的比什么都快。
太后那边倒是平安生下了新的西红柿,可小公主这会儿都没有季一扬一半儿长呢,太上皇也声明了虎啸国他交出去了就随便儿子们折腾了。
季贵人斟了一盅酒抿嘴笑了笑,这皇位本就不是个轻巧的活,能看清,就说明已经比常人高端许多了。
夜倾城仍然拧着眉,拿着筷子半晌都没动。夏无邪不理他,给自家老公夹了一筷子笋心,督促他多吃点。再不吃就没肉了。
季贵人满脸黑线地看着夏无邪碗里小山高的肉,你都吃了我们俩吃啥。
“无邪……”夜倾城缓缓开口,却被夏无邪给堵住。
“你特么给老子闭嘴!老子认识的越倾城不是你这种怂货。跟着老子的师父好好学一学,早点娶妻生子就算是对得起大家了。”夏无邪冷眉怒扫夜倾城。
夜倾城一愣,越倾城,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那仿佛是遥远的云烟一般。
是啊,若他仍是越倾城,说不定世事又是另一番光景了。
胸口闷闷的疼,眼前季贵人递过一杯酒来,夜倾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过,一饮而尽。
重活一次,有何不可!
季贵人瞄了夏无邪一眼,到底只有她能够办到。若只有他一个人来劝,夜倾城是断然不会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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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走出去,对谁都好。
夏无邪低着头吃肉,眼睛落在那双空落落的碗筷上。
泽泽,你可以放心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