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逼良为狼
蛇虫鼠蚁的窸窣之声四起。
蒙络嗤笑一声,“要我表示害怕吗?”
柳无色以奇怪的姿势扭着身躯挠着自己的后背,同时他在往后退,直至后背靠在了窗棂上。
“小家伙,你得记住你今日吓了我。”
蒙络仰起脸,冷冷哼一声。
她的指节擦过了鼻尖。
这人还真以为能吓着她不成?
“小心。”云岫急急叫道。
柳无色真动了怒。
他从来不是一个善人。
惹了他,定要以百倍奉还。
蒙络暗自发笑,死命忍着,看他能忍多久!
“照这么说,你之前本是善良的啰。”她逮住一点便踩住了,谁教她是一个懂得话语中重点在何处的聪明姑娘呢?
柳无色哪有兴致和她玩这类文字游戏。
一只灰黑皮的老鼠张开了嘴,妄图把尖牙没进蒙络那身洒了鸡血的白亵衣下的骨肉里。
蒙络探了半个身子出去,“容我去瞧瞧她在何地。”
到了云岫的屋外。
他忸怩着,手不自觉地便朝着那一处探,但他又只能扼住自己的冲动,先解决了这个罪魁祸首。
还是等了他……
没等到燕南渝的故意搅浑水的排兵布阵,倒是等到了一个抓着挠着浑身不得劲的柳无色。
“一路走好,狼人!”
她便逆向而行。
她飞身而起,脚落在窗棂上,扬起头,“云姑娘,还有一人怎得不来?”
刚才发生的事,就像是经年未醒的梦境,她始得醒来,没有留住任何东西,包括指腹上的脂粉,通通不见。
只是……
仿若用尽了浑身力气,她凝视着手中碎开的渣子缓缓融化,荡开了少许淡红,蒸腾为水汽,倏而不见。
她心中的道德,仅限于她觉着对的事物,譬如不踩人痛处,要把绪风抢回家,这都是对的。
她抛洒了指缝里剩余的粉末,驱散了剩余的蛇虫鼠蚁。
蒙络转过头来,在转头的那一霎收起了担忧的神色,她竭力勾起一笑,“云姑娘,我去外边看看。”
云岫不禁为柳无色捏了一把汗,蒙络这一猛料下的,定会教柳无色抓挠一宿。明日若是能见到他,应是没一处完好的皮肤。
柳无色冷眼睨着她,“女人如附肉之蛭,不管大的小的,只要惹到了我的头上,我都不会放过。”
蒙络一摊手,以示无可奈何。
连带着地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她立在这里已久。
使劲一捏,碎成了冰渣子。
待蒙络走后,云岫下了榻,坐在桌前,从怀里摸出了一盒胭脂,她以指腹蘸取,轻点在双颊上,晕染开去,使自己显得有点气色,不至于让别人一瞧就知她的状况。
说起来,潇挽本不想等柳无色那个没头没脑的青瓜蛋子,可惜她不得不靠着柳无色来辨别哪处有诈。
“不用瞧了,柳无色在何处中了计,她很快就能知晓,随后便到。”云岫从梁上跃下,衣袖一拂,便去了地面上乱窜的一大半毒物。
她不知云岫为何要这么做。
蒙络掂量着,逼良为狼,岂不是从良人变成了狼人?
“小心行事。”
潇挽是一个止于礼数的人,礼数告诉她,不可刨根问底掀人伤疤,那么她就不做。但她却不听礼数言明的“发乎情,止乎礼”之中规规矩矩谈情说爱的条条款款。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世人只会欺负善良的人,只要我不善良,他们就欺不到我这里,人本善良,奈何这世道逼良为狼,还是一头恶狼。”柳无色咬着牙,他的周身全是那些痒痒粉,附在衣物上,钻进了他衣襟里,甚至……裤裆里。
她的双手里,什么也没有。
轻咳几声。
久到眼见着云岫在手中团出了冰球,捏碎,等待化开。
“她可能不知信笺在我这里。”
“蒙络,下一次……下手轻一些。”
还没收回胭脂盒子,她的嘴里弥漫着咸甜的味儿。
因故他气沉丹田,想以内力逼出游走在身体各处的痒痒粉,难以启齿的是,那粉末如同活了似的,随着他的真气下移,尽数汇聚于某个致命的部位。
指尖连点两处大穴,强压着恶心,将未涌出的悉数咽了,已抵达齿间的吐到锦帕上。
未知是一个让人充满了希望又不由自主地揣测最坏结果的赌局。
总有她的理由……
云岫笑问:“潇挽姑娘夜间造访所为何事?”
阵法被柳无色踩了个七七八八,她捡了个便宜,径直走进来便可。她又存了好奇,到了这个豁口处窥探。
锦帕被她团成了团,掌心凝集真气,凝冻了那张绽开了红花的帕子。
云岫笑着扭头,柳无色撞开的一个大洞里,有一人神色不豫。
“你居然动真格的!”蒙络一把撕开了罩在外边的亵衣,露出了她五颜六色的衣裳。
无人知道蒙络跳下窗台子的时候摇头叹息,难掩的是眼底的忧虑。她听叶惊阑提起过,如今看来,云岫当真是收不住自己的真气了。
潇挽不忍心打断云岫发呆。
若说她能控制住自己的真气,那就不会只扫清了一大半虫子,并且地面不会结霜。
“你这人没一点江湖道义,偷盗不成便要杀人灭口。”
她掀了缎花被,往榻上一躺。
“你……给我等着。”他撂下一句狠话,直直地撞出了窗户,再和这小丫头片子没完没了地折腾下去,他可能就没了。
她摸着下巴,想为自己的灵光乍现喝一声彩。
蒙络捏着一根金针刺破了老鼠的眼珠子,再飞起一脚将这灰耗子踹到了墙上。
蒙络急了,她没想到的是柳无色不是闹着玩的,越来越多的蜘蛛、蝎子一般的毒物往卧房中涌来。
蒙络不知苏翊是否愿意出手相救,在她想来,这种悬而未决的事儿,不知多久才能得到答案,会否如他们所愿?不知。就算是苏翊给了一个令人满意的答复,能不能让云岫回到万事无忧的最初,还是个未知数。
潇挽一叹,也许云岫早当她是个多事的人了。
“我路过这里,瞧见了你,便同你打一声招呼。”
说起谎来,潇挽向来认了那个天下第一,脸不红,心不乱跳,以假乱真。
“我以为潇挽姑娘和柳公子一般,找不着人问了,顺道问问我那贵重之物在何地。看来,是我多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