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成全”川口洋介的计划,不论关东军的特高科,还是特区军情处全都开足了马力,以期助川口一臂之力。
伊凡.捷佳廖夫带着一身劣质酒的臭味儿,被小酒馆的伙计扔到哈尔滨寒冷的街上。他努力佝着身体,等骂骂咧咧的伙计离开之后,努力的爬起来,嘴里咕哝了一句,然后欣欣然从怀里掏出一个酒瓶,美美的喝了一口。幸亏自己刚才奋力保护,这小半瓶酒才得以保存。他跌跌撞撞的在这个已经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城市徘徊。霓虹依然闪烁、妓女们放肆的调笑声隐隐传来,可是这一切似乎与他毫无关系。不像阿Q吹嘘的那样,伊凡祖上是真的阔过。作为家中的长子,从他一出生就拥有的男爵身份并未给他带来丝毫好运。在他还未记事的时候,革命的浪潮席卷而来。荣耀随着被洗劫的财产一同随风而逝。他被父母带到遥远的中国。在他的记忆中,除了父亲醉醺醺的胡言乱语,就是母亲恶毒的咒骂声。潦倒的生活在日本人来了之后有所改变。
伊凡立即投入了日本人的怀抱,毅然决然的加入旨在消灭犹太人的“俄国法西斯党”。对那些自己早就恨之入骨的垃圾展开疯狂的报复和掠夺。他参与了著名的“谢苗。卡斯普绑架案”。没想到向其父勒索30万赎金未果,于是只好撕票。犹太人不干了,可是有日本人这个后台,伊凡和他的同伴并没有受到惩处。这样的风光日子,没持续多长时间,反复无常的日本人开始和犹太人眉来眼去,对“伟大的”“俄国法西斯党”进行打压。刚刚过了几天好日子的伊凡,怀着对贫困的巨大恐怖,对难以接受这样的局面,继续和他的同伴们进行他们无耻的勾当。在犹太人领袖考夫曼医生的强烈要求下,伊凡被日本人关进监狱。等到从监狱出来之后,垃圾们几乎都离开了哈尔滨,听说后来都辗转投奔了第六战区。再次陷入潦倒的伊凡,步父亲后尘成了一头游荡在哈尔滨街头的酒鬼。
伊凡刚刚走出小巷,就感觉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头部传来的剧痛,使得伊凡从“宿醉”中惊醒。漆黑、略带血腥得霉味,让他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猛然间,曾经丰富的阅历令他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而头部的剧痛也不是什么宿醉,因为现在依然是夜晚。一番举目四望,发现自己身边还有二十几个同胞。空洞、几乎没有丝毫生气的眼神。众人彼此没有言语,近似的命运几乎令每个人对自己未来都漠然视之。很快,这些人被日本宪兵带离。在寒风呼啸中,一路夜行晓宿,颠簸向未知的远方。两天后一个夜晚,在一个未知的类似军营的地方,这一行近百人被卸下。理发、洗澡、换衣服。伊凡看着摆在自己面前令他愤恨不已的苏联红军的军装的时候。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愤怒和挣扎在此刻都是苍白的。这些焕然一新前俄罗斯流民们,穿好军装之后又被重新塞进汽车。
汽车越来越颠簸。车内的气氛越来越诡异。伊凡不安地抚摸着身上的军装,内心的恐惧越来越强烈。汽车终于停下了,伊凡等人被粗暴的轰下车。在日本鬼子的喝斥和皮鞋的踢打下,这些刚刚加入苏联红军的“新兵”们,乱哄哄站成三列。一名看不清模样的鬼子,用生硬的俄语告诉他们,向前面山坳一直跑,跑过去有奖励,否则,全部死啦死啦的有。
伊凡和他的同伴们,拼命的向前跑。无奈这些人的体力实在太差,刚跑了不到二百米,队伍中就想起粗重的气喘声。伊凡感觉自己的肺马上就要炸了。去他妈的,死就死吧,就算被打死,也比累死强。就在伊凡放慢脚步的时候,身后的机枪声爆豆般响起。对死亡的恐惧激励着这些人继续向前狂奔。伊凡奔跑中,向后看了一眼,运送他们来的汽车已经离开。狂跳的心脏和欲裂的肺部,促使他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就在这个时候枪声再次响起,伊凡本能的趴在冰冷的地上,死死地抱着头。过了近一个世纪漫长的等待,枪声终于停了。伊凡还了阳的伊凡,战抖着抬起头。旷野中,除了幸存者凄厉的呻吟呼号和着恶毒的咒骂此起彼伏。伊凡庆幸自己没有受伤,与那些死伤者相比,自己失禁的大小便根本算不上什么。远处急促的脚步声和零星的枪声再次响起。伊凡也算是急中生智,急忙向一旁爬去,滚下一个小小土坡。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身手如此的轻盈矫健。终于,躲在一块洼地内,他划拉了几把枯枝败叶遮挡自己的身体。远处传来同伴们的哀求声、咒骂声当然还有枪声,最终一切都归于沉寂。
“我没想到自己还能活下来,”一年后,伊凡坐在摩萨德的审讯室里,对着摄影机回忆自己的地狱之行,同时,他也成为揭露关东军阴谋的证人之一,“后来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在特区支持下成立的摩萨德,成立之初,除了协助特区情报部门工作之外,把自己的主要精力放在追杀、搜捕那些曾经迫害过犹太民族的人身上。从摩萨德成立那一刻起,侥幸逃出生天的伊凡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东京。“浅仓舞”的酒吧。
佐尔格和石井花子窃窃私语,偶尔传来花子轻轻的笑声。花子曾是这里的招待,佐尔格与花子成为情人之后依然喜欢经常光顾这里。看着对面的花子,佐尔格的心情颇有些复杂。正是这个自己爱着的女人,差点毁了自己和自自己一手建立起来的“拉姆扎”小组。在一年前,他发现自己一个打火机不见了。他几乎找遍所有的地方都没找到,也曾向花子问询,但是坚决否认。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间谍,他知道花子绝不是特工人员。或许自己丢在别处。但是,生性严谨的佐尔格,在丢失打火机的一段很长的时间暂时停止谍报工作。当他确认德国要入侵苏联的消息之后,才不得不他冒险启动自己的间谍网。得到祖国的感谢电之后,他在静静等待随时可能出现的逮捕。可是,自己预期的逮捕并没有出现。直到确定日本人南进方略的电文发出之后,他的心才真正放了下来。看来,日本人并未得到这只隐藏着微型照相机的打火机。他知道随着自己频繁的发报,日本人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频繁出现在自己住处附近的便衣警察,以及游荡在街头巷尾的侦测车,就是明证。他并不怕牺牲,但是他希望能够利用自己特殊的地位为祖国和反法西斯事业多尽一份力。
至今,佐尔格也能够清晰的记得1941年9月10日那一天。他回家后,陡然发现失踪的打火机,静静的放在他的书桌上。佐尔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打火机下面压得纸条。“11日21时,浅仓舞”。佐尔格脑子飞速的运转,敌人?不会。这种平常罕见的间谍专用设备足以证明他的身份,如果是敌人,会毫不犹豫的抓捕自己。朋友?间谍没有朋友。最大的可能就是某个方面想招募自己,或者交换情报。
佐尔格决定如期赴约。
“理查德,你好!”小昭雄一热情的和佐尔格打招呼。
“你好,雄一。”在这里遇到小昭雄一太让佐尔格意外了。小昭雄一是读卖新闻的记者,和自己早就认识,据可靠消息,他与土肥原贤二有很深的关系。难道——
“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喝一杯吧!”
“非常荣幸!”佐尔格掩饰着自己的满腹狐疑。
“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很喜欢,非常感谢!”佐尔格终于确认了。“礼物太贵重了,真不知道如何回报!”
“老朋友了,不用客气。”小昭雄一淡淡的说道。“希望我们能在能有更多的合作,到时候有好的消息线索,可不要保守啊!呵呵!”
“读卖,是首屈一指的大报,今后还要多多请教!”
“理查德,你太客气了。”
佐尔格很快就明白打火机是花子拿走的。对方把打火机交换给他,又定在浅仓舞会面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一个月之后,花子悄悄告诉他:前些日子,她与佐尔格幽会后回家时,被“请”进了警察局。她如实把与佐尔格认识的经过以及佐尔格为她买钢琴、租房子的事情和盘托出。还让她负责监视佐尔格。一方面陷入爱情的力量,让花子从未怀疑过温文尔雅、举止得体的佐尔格的身份,另一方面,在当时的日本对外国人的防范是非常普遍的事情。直到佐尔格临终之前,才把事实真相告诉花子,然而这个时候一切都不重要了。(真实历史,佐尔格就是因为这个被花子拿走的打火机,彻底暴露的自己的身份,于1941年10月18日被日本警察逮捕。)
让一个资深间谍轻信一名不明底细的人,如同天方夜谭。但是,后来的事实让佐尔格不得不相信。小昭雄一提供的情报不仅及时,而且被证实非常准确,其中不乏日本南进方略和偷袭珍珠港这样价值无可估量的情报。更让佐尔格不解的就是,雄一对于他提供的真假掺杂的情报,即便是明显的假情报,也从来不置与否。
“我憎恨这个政府和他们的行径。”这是佐尔格得到的唯一回答。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恨,更不会有免费的午餐。佐尔格通过“拉姆扎”小组在日本广泛的关系网,很快就查明了小昭雄一的身份。
小昭雄一、28岁,生于澳门,父母均为葡萄牙籍日侨,已故。曾在巴西一家日裔背景报纸供职,1940年到《读卖新闻》工作,专门跑军方新闻,到中国做过半年随军记者。与土肥原贤二是远亲,因此深得军方信任。为哪方服务不祥。
至此,小昭雄一成了佐尔格的一块心病。他不能完全信任他,可是小昭准确的重大情报来源,又让佐尔格不得不和他打交道。在小昭雄一的帮助下,他们不仅转移了电台,提供了新的秘密场所,而且成功避免了几次危机。秘密警察对佐尔格的关注也明显降温。这一切的一切促使佐尔格加强了与小昭雄一的合作。
今天,在一次例行新闻发布会上,小昭雄一暗示他到浅仓舞会面。正当佐尔格焦急等待的时候,小昭雄一和一大群同僚涌了进来。小昭“惊奇”的发现佐尔格之后,过来打了个招呼,就又回到他的同事们身边。过了约半个小时,佐尔格离开浅仓舞。连夜向苏联发报:“关东军将会在1942年11月10进攻苏联远东地区,目标海参崴。”
“情报已经送出!刺槐!(网友:lengqiao)”小昭雄一轻轻放下耳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