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冬听了应声答应着,可脚下并不急着挪步,反斜眼悄悄瞄向宸妃。
宸妃听了皇上的裁断,觉得罚得也实在太轻了,尤其是对凝香和吉嫔几近袒护,忍不住张口又要进言。
皇上沉吟一声,瞪了宸妃一眼,面色中透出一丝少有的龙威,抬手不耐烦地阻止道:“好了!朕意已决,爱妃不必再多言了,看这时辰也不早了!朕明日一早还要上朝,不如咱们共饮了手头这杯酒,宴席就此先散了吧,改日大家有兴致再聚!”
皇上言罢,也不管旁人是何反应,率先起身高举起面前的酒樽一饮而尽,众人见了都不得不都跟着站起来应和着举起了酒杯,宸妃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懦懦依从。
染冬见事已至此,再无转还的余地,只得趁众人举杯之际,悄然快步退了出去。
酒宴经此事一搅,就此轰然而散。旁人不提,单说凝香在寝宫内的贵妃椅上和衣小憩而眠,不知不觉已到了夜半,忽而一阵夜风袭来,不由得打了个激灵苏醒过来,随口召唤莹露却迟迟见不到人,她心中略略感到有些不安,遂披了件外衣独自出门去找到正在廊下当值的芸鹊问她可见到莹露了没有?芸鹊睡眼朦胧地摇头说,入夜后就一直没看到莹露姐的影子。
凝香忽而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那小祥子呢?”芸鹊说也好久没见到了。
凝香抬眼往夜空望去,果见是一轮满月,不尽暗暗一笑,心道:“算来今天又是月中,真是难为他们了,一个月只有这一夜能在一起那么短暂的一小会儿,不过好在总比天上的牛郎织女七夕夜一年见一次面要幸福多了。”
正寻思着,忽觉眼前天光一暗,抬眼再看月亮,已被一层阴云给遮住了,这才发现广大无垠的夜空,到处都有薄薄的阴云飘散着,显然是一个阴霾的夜晚,凝香担心她们的安危,心道:“总这样偷偷摸摸的,也不是个事儿,待我产下子嗣,便定向皇上给她们求一个恩典,好叫她们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才好。”
凝香叮嘱芸鹊多穿点,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别着凉了,后回屋立在窗前,双后合十,微闭双目,在心里默默祈祷她们两个有情人终成眷属,自己腹中胎儿顺产,后这才转身躺倒床榻上歇息去了。
凝香入睡后,一夜噩梦不断,混沌中见到许多大不吉利的事情接二连三的上演,先是梦见小祥子和莹露被人捉住暴打,接着又梦见自己为莹露求情而惹恼了皇上被打入冷宫,后居然还遇见了老仇家余易秋死如复生变成了厉鬼要来向自己索命……
天蒙蒙亮时,凝香从梦中大声惊叫着醒过来,当值的芸鹊忙到近前来安抚,凝香见到她,第一句话便是:“莹露呢?她在哪里?快叫她来见我?”
芸鹊摇头道:“奴婢昨晚就没着她的面了,不单是莹露姐,就连小祥子也是一夜未归呢!”
凝香听闻这话,脑袋“嗡”地一下,顿时急得满头是
汗,暗道一声:“不好!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快差人去打听一下,她们昨晚到底去哪了!尤其景仁宫和翊坤宫,看看她们是不是被关在那儿了!”
芸鹊见小主急成这样,忙应声出去安排几个人出去,待她再次回屋时,见凝香已经从床上起来,正自己坐在梳妆台前梳妆呢,芸鹊见了忙过去帮着,边问道:“小主,这天儿还早着呢,您这会子就起来梳洗,这是要出去么?”
凝香边催促着她手脚麻利点,边急着说道:“我有非常不好的预感,莹露和小祥子一定出大事了,我这就要去见吉嫔,还要见贤妃,如有必要,兴许还要去求见皇上和太后,总之,我一定要救他们俩平安脱困。”
凝香整晚心绪不宁,加上起来得有些急了,正忙活着,突然感觉腹部有些异样,心道:“怎么这个节骨眼上,孩子不为母亲分忧,竟还来填乱,莫非是要提前降生不成?!”
凝香手扶肚子百感交集,可巧这会子芸鹃听见动静推门而入,见凝香眉头紧锁,上前扶着关切地问:“小主,您这是怎的了?要不是请太医来看看呀!”
凝香摆了摆手道:“不要紧,对了!你快派人去请梅儿大人来,就说万分紧急,刻不容缓!”
芸鹊听了这才慌了神儿,磕磕绊绊解释道:“请小主恕罪,奴婢真是糊涂,一时竟给忘了,昨天午后奴婢在西六宫那头遇见梅御卫了,她让奴婢带话而给小主,说她急着要出宫替皇上办事,因紧急不能当面告辞,说最多两日便回,请小主自己多加仔细着。”
凝香白了她一眼,气道:“你能忙什么,记性差才是真的。算了,既然梅儿不在,那就快去请清心殿的逸芙小师父来吧!就说我有事要找她商议。”芸鹃不敢怠慢,匆匆忙忙应声而去。
少时,凝香在芸鹊的服侍下,净面梳妆穿戴齐整后,便让她扶着自己快步去正殿面见吉嫔娘娘。
主仆俩快步来到正殿拜访时,吉嫔娘娘还没起来,宫女那日苏请她们先在客厅里少坐一会儿,说这就去请娘娘出来相见。
凝香坐在厅中,眼看着窗外启明星淡去,东方渐渐露出了鱼肚白的亮色,焦急之下索性起来在地上来回踱步,真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少时,见派出去的人过来禀报,说是打听到昨晚有人瞧见小祥子、莹露俩个在御花园那边被德妃、颜常在和宫中侍卫推推搡搡地送去景仁宫那边了,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凝香心下一沉,让再去多打听些消息。
一会儿,芸鹃也跑了回来禀报说,逸芙小师傅此时正在上早修课实在脱不开身,等下忙完手头的事再赶过来。
凝香听了更加心急如焚,喃喃自语道:“怎么单单这个时候梅儿不在!逸芙也忙,难道真是天意?!”
好容易盼到吉嫔娘娘从后堂出来,凝香忙走上前去拜倒在地,急着求道:“娘娘您总算是来了,快快救我!”
只见吉嫔忙将她扶来拉着手一起坐下,关心地问道:“这一大清早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啊?看把妹妹给急得!也不怕动了胎气?!”
事出紧急,凝香也顾不得遮遮掩掩地措辞了,直截了当地将莹露和小祥子之间的隐秘事和他们昨晚被捉的经过简诉了一遍,末了还说她们都是自己的心腹,情谊非同一般,尤其是莹露堪比自己的亲妹妹,估计此时正被皇后关押在景仁宫里生死未卜,恳请吉嫔娘娘一定要想办法救救她们。
吉嫔听罢,寻思道:“宫女太监对食一事,自古有之,虽说情有可原,可一向是被我朝宫规严令禁止的,如今东窗事发,已不单单是她们两个的事儿了,就是对咱们的延禧宫,也是大大不利,可既然这事已经发生了,本宫焉有坐视不管的道理,至于怎个管法,还要想个完全的法子。”
正说到这儿,忽闻延禧宫院门被人豁然打开,院中传来许多细碎的脚步声和吵闹声,凝香心中一凛,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见吉嫔眉头一挑,愤然道:“什么人在本宫的地界上放肆喧哗?走!咱们一块儿出去瞧瞧去!”吉嫔言罢起身率先就往外走,凝香随后也跟了过去。
延禧宫两位小主带着各自丫鬟来到殿外,见院子里不知何故闯进来许多景仁宫和内务府的人,一个个都是气势汹汹的样子,为首的正是皇后的手下掌事宫女染冬和绘春两位姑姑,此时,她们正指挥着手下人欲要强行搜宫。
几个本宫的人正在极力阻止着,说一定要禀明了吉嫔娘娘和珑贵人才肯让她们动手,否则宁死也不让他们动手,可延禧宫一边毕竟人单势孤,根本不是人家有备而来大队人马的对手,眼看着就要吃亏。
吉嫔见到此等情形,勃然大怒,不尽高吼一声:“全给我住手!你们仗着是皇后娘娘的手下,就可以到延禧宫这里来为所欲为吗?难道本宫是那么好欺负的么?”
染冬等人听闻,都知道吉嫔的厉害,忙叫手下都暂且停手,染冬率领几位头目来到吉嫔跟前,齐齐施礼道:“二位小主好,景仁宫掌事宫女染冬给吉嫔娘娘、珑贵人请安了,两位小主请行了方便,奴婢们这可是奉了皇后娘娘之命来延禧宫行搜宫的,这是因昨晚我们逮到了您宫里的掌事宫女莹露和首领太监小祥子在御花园中行苟且之事,真是丑不堪言,这实在是有违宫规的,因此今早皇后娘娘特命奴婢携内务府前来搜宫,还请娘娘能识大体,不要无端阻挠才好,以免落下个包庇、纵容之罪,传出去那可就不好了。”
染冬此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占情占理,又有皇后和宫规作为尚方令箭,凭她一副伶牙俐齿,还真是让人无从反驳。
吉嫔那肯让轻易他们得逞,勉强回敬道:“既然是本宫的下人犯下的过错,那就不劳烦皇后娘娘费心了,就请回去告诉娘娘,不如就交与本宫来处置吧!待本宫查明真相后,自会去向皇后负荆请罪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