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次日鸡鸣晨起,承汉从迷蒙中醒来,只觉得头疼欲裂,睡眼朦胧中见一马脸丑女笑着过来服侍,殷勤道:“王爷,请洁面漱口。”
承汉擦了一把脸,这才看清身边一片狼藉,一名不认识的宫女衣衫不整在旁候着。他愣了愣,思量了一会儿,可对于昨晚都发生了什么,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屏退那名不情愿离开的丑宫女,唤来亲信卫兵一问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来自己已于昨晚破了童子之身,苦心修炼来的阳刚内丹从此损失了不少,而自己的第一次居然那名别有心机奇丑无比的侍女。初经人事的承汉顿时唬得连话也不会说了,慌张穿戴齐整,出门乘马落荒而逃。直到回京后数日想起来,还是深深自责懊悔不已,好在此糗事,除了几名近身亲兵外,当时并无外人知晓,可以暂时隐瞒下来。
夏王可汗率兵南侵,仅用了短短三个月,就迅速占领了长江以北的大部分国土,后在全族将士的拥戴下,风风光光乘兴返京,面南背北诰天称帝,始称“大夏国”,年号“天夏”,夏王可汗改称“天夏帝”,其时还不到五旬,正是大展宏图霸业的年纪。
他的三个儿子承殄、承玄、承玄参加完父皇的登基大典后,又马不停蹄各自带兵出发,争先恐后去攻打长江以南的广大疆土去了。
这段时日,承汉也跟着忙了一阵子,就在他几乎忘了之前在行宫那件荒唐事时,忽一日,听府内下人来报,说是两个月前他临幸的那名侍女托人捎信来说,自己有幸怀上了王爷的龙种,因此特来给王爷道喜,请王爷及早将她接入府中,以保母子平安生产。
为此承汉真是大伤脑筋,忙吩咐人去行宫威逼利诱那个侍女赶快把胎儿打掉,忘了这件事,甚至一时还动了杀念。哪知那名颇有心计的侍女似乎早料到他会如此,一面哭哭啼啼装可怜,一面竟然神通广大地托关系将此事抖落到了独孤皇后那里。
独孤皇后对承汉的才干本有忌惮,早就处心积虑予以排挤在其他皇子之外,当她得到这个消息后,真是欣喜若狂,忙派快马去行宫查证是否属实,当确认无误后,马上便添油加醋地去告状给了天夏帝。
天夏帝得知此事后,立时勃然大怒,拍案传下口谕,将承汉和其母佟妃一齐叫来询话。
不多时,承汉母子闻讯急急来到驾前,承汉一看气氛便是不妙。天夏帝当着独孤皇后的面,叫承汉跪下,高声训斥道:“你的三位兄长在外浴血奋战,再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言罢甩手将一封白绢血书丢了过去。
承汉从地上拾起来一看,见上面字迹歪歪扭扭血泪斑斑,正是狩猎行宫那名侍女故意这么
写下来给独孤皇后,状告自己酒后乱性,始乱终弃,事后又百般掩盖过错,甚至还动了杀念的种种劣行,登时头昏脑涨又羞又气。
一旁的佟妃此时还蒙在鼓里,见此情形,忙问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不及承汉开口解释,就见天夏帝冲口怒道:“朕知你不善带兵打仗,无法为国效力,那老实呆在家里安享太平也就是了,朕也没怪你,可好好的,怎么却做出如此行为不检的事来了?实在是有失我皇家颜面……”
训完承汉,天夏帝又指责佟氏身为人母,教子无方,真是令他很是心寒失望。佟氏老实巴交人在深宫,哪里知道宫外这些事。当她看了血书后,也不从分辨真伪,只能满面泪痕自责不已。
承汉镇定下来,一面安慰父皇、母妃,一面偷偷憋了皇后一眼,心说:“母后啊!您这招可真毒辣。如此一石二鸟令我母子今后在父皇乃至前庭后宫还怎么抬起头来?更可恨的是那心机深重的宫女……算了,说到底还不都怪自己不检点。”
承汉想明白后,知道此时多辩无益,否则只能越描越黑,于是连连叩首道:“儿臣知错了,今后定当痛改前非,请父皇、母后从严发落便是。”佟妃心痛儿子,也一并跪地哭着请求帝后开恩。
天夏帝气归气,但毕竟不忍心亲自惩处儿子,遂将袍袖一抖,说让皇后看着办吧。
独孤最愿意看到他们之间发生间隙,心里暗暗欢喜,慢条斯理道:“皇上息怒,您整日为国宵衣旰食,本已够操劳的了,当妻子儿女的就算没本事替父分忧,也不能惹是生非呀!按宫规理应重重责罚。”
此话一出,不单承汉母子,就是皇上也是心头一紧,面色微微一变。
独孤皇后和天夏帝青梅竹马,最懂丈夫的心,见皇上表露怜惜,马上转了口风道:“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事儿传出去虽难听,但终究不是什么大事,如今孩子知错能改,当父母的又怎么好狠下心来呢!”
见天夏帝这才面色恢复如常,独孤又道:“若说奛儿年纪也不小了,是到了该娶妻生子的时候了,只是这么饥不择食就太说不过去了,既然错已铸成就应及时弥补,欲盖弥彰非是大丈夫所为。现在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与其让人家在咱们背后指指点点,莫不如去早点将那可怜的宫女接回来吧!”
承汉早料到会是这样,只得咬牙答应,说回就办。
独孤微微一笑,转面同天夏帝以商榷的口气道:“奛儿的过失令皇家蒙羞,臣妾以为,应当给予他扣除半年俸禄以示惩戒。佟妃教子有亏,也应罚禁足悔过半年。皇上以为如何?”
对于这样的惩处,天夏帝当然不会反对,还对承汉说,将来那宫女产下子嗣,无论美丑总是我皇家后裔,你可要好好相待。承汉听了哪儿敢不答应。
独孤道:“听说那个宫女身份微贱,正妻之位是断断不能给的,即便做个侍妾也是便宜了她。不如趁此
机会,为奛儿张罗一桩门当户对的亲事吧!”
皇上点头说好,并问她眼下可有哪家小姐能得配上咱们的奛儿么?
独孤皇后来面圣之前心里其实早有了计较,听皇上问起,就势道:“现成就有一个上佳之选!”
皇上问是谁?独孤举荐道:“臣妾觉得辅国公家的独女就很好,皇上难道不觉得么?”
皇上犹豫道:“貌似还成,只是年纪大了些吧!”
独孤平日话并不算多,但此时撮合起承汉的亲事来,变得比媒婆还能言善道,什么女大三抱金砖等等。皇上不好驳了她的颜面,也就勉强笑着应承下来。
皇家儿女的婚姻大事本来就身不由己,何况还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不容承汉母女插嘴,四皇子的婚事就这么敲定下来了。
辅国公家的女儿名叫祁蔻儿,芳龄二十有三,比承汉整整大了三岁。只因品相不佳,儒弱愚钝,一直愁嫁不出。独孤利用承汉一时之错促成了这桩亲事,实际就是想让承汉一辈子过得不舒坦,真是用心险恶。
可怜母子俩咳声叹气回去后,承汉无奈只得派人驱车将身在行宫的那名侍女接回府来侍产。此时距离上次那晚已过去三个多月了,承汉甚至连她的长相都快忘了,其实是他刻意要忘记的,那么丑的摸样想忘记了难啊!如今再次见面,一问才知她的名字叫做桂晓霁。因怀有身孕,摸样比记忆里的更加奇丑。承汉强忍着性子与她说了两句话后,就亟不可待地逃开了。除进府这次见过一面,此后直到死承汉再也没看过她第二眼。
此事还没完,紧接着承汉又要违心地迎娶辅国公家那个嫁不出去的女儿祁蔻儿过门。不单如此,还要尊她为嫡王妃。新婚洞房夜,承汉怀着一丝侥幸掀开新娘的盖头,顿时再次如坠冰窟失望透顶。原以为此女怎么也能比桂氏中看些,可不想她二十三岁的年纪,到像三十二岁一般的老气。承汉一头倒在榻上,懊悔的泪水夺眶而出。
一招走错,满盘皆输。整件事情把承汉搞得苦不堪言,完全成了前朝后宫乃至街头巷尾的笑柄谈资,好长一段时间承汉都不敢出门,抑郁心结难以打开,为此还大病了一场,原本壮硕的身子,一下便消瘦下来,这就再让他的少林功夫损失不少。
人在逆境时,方能看出谁对自己真正的好。其实这也是因他遭到帝后嫌弃之故,皇家亲戚甚至的作为皇家兄弟的手足们都躲着承汉远远的,生怕沾了晦气。病榻前,唯有怡玫公主和不大懂事的小七皇弟承玉常来看望,这多少给了承汉一些安慰,也为他们三人日后信赖亲近打下坚实了的基础。
生母佟氏得知儿子重病缠身,每日都在佛堂里祈祷,一连七昼夜连膝盖都跪破了,好容易求来一串翠玉佛珠手链托怡玫给儿子送去。许是这份真挚的母爱感动了上苍,承汉自得到佛珠之日起,居然就渐渐康复起来了。此后,承汉一直将佛珠手链带在身边,视为不二珍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