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劲装的男子匆匆从外面进来,然后进到里面,司马忆敏正在想,听到里面传来申莫言暴怒的声音,震得大家耳朵嗡嗡作响。
“让她滚!想死,随便,告诉她,乌蒙国死不了人的!——”
司马忆敏一愣,这声音中充满了愤怒和想要杀人的欲望,什么人这样让他愤怒?恨不得杀之却不得不容之?
随之是啪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摔落在地上,司马忆敏听那声音应该是茶杯之类。
突然,院子里迅速的安静下来,听不到任何声音,静到竟然可以听到树上的雪花落在地上的声音,有一滴凉凉的雪水落入司马忆敏的衣领内,让她一哆嗦。
“一群不长进的奴才,再敢在这儿说些废话,出了门自己找地方了结!”申莫言愤怒的声音再次传了出来,刚刚那个兵士狼狈的从里面跑了出来,脸已经肿了,额头上也有血。
一声极轻的漠然的笑声在院中轻轻飘过。
“申莫言,你不是说过在这儿绝对不会发火吗?”
司马忆敏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办法呼吸,拼命的咬着嘴唇,怕声音从口中出来,怕一激动冲开所封的哑穴,只得用手紧紧的抓住裙边,双膝却一软,再也无法坚持,轻轻跪落在地上。
申莫言看着走进来的柳炎君,虽然身体不方便,还是垂下头,恭敬的施了一礼。“见过皇上。”
“罢了,此处没有外人,不必拘礼。”柳炎君随意摆了摆手,在椅子上坐下,“你们都退下去吧,我们兄弟二人要说说话。”
除了宝儿,其他人全部退了出去,远远的候在远离正厅的地方。
“陌姑娘,陌姑娘——”秦妈,那日的中年女子推了推一直跪着的司马忆敏,叫了好几声,却不见司马忆敏有任何反应,“陌姑娘,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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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忆敏觉得身体被人推搡,有些茫然的抬头去看,一脸的困惑不解,完全没有听见秦妈说了些什么。
“陌姑娘,你没事,脸色怎么这么苍白?”秦妈担心的问。
司马忆敏立刻用手去抚抚脸,这面具做得极是精美而无痕,不着痕迹的改变了她的容貌,但却不阻碍她原本的皮肤,甚至会透出原有皮肤的颜色,她此时是真的面色苍白,心情慌乱,自然透出面具。
司马忆敏匆忙的摇了摇头,用手语说:我没事,只是有些冷,有什么事吗?
秦妈不太懂得手语,但大概猜得出意思。立刻说:“里面要奉茶,你快进去,我们这些人最是怕见这个大将军,而且,皇上来的时候,是不允许我们进入的。但是,刚才那个宝主子出来,也是不说话,但意思好像就是让派个人进去备茶,今日皇上过来的时候,没带奴才,里面的人又通通轰了出来。我就想,你进去好一些,最起码知道他说些什么,免得我们进去除了责罚没别的。”
司马忆敏差点摇头如拨浪鼓,她现在发现,再怎么想像,也抵不过真的面对,想了无数次的相遇,一次一次在心中演练见面的情景,可真的要见面了,只听见声音已经乱了分寸,要真的面对面,她会做出什么来?
她一点也不敢保证。
可是,心中又想见,犹豫一下,还是起了身,只觉得双腿有些酸软,硬着头皮在心中快速念着流云心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几乎是一步一挪的向着正厅走着。
宝儿站在门口,看着外面有人向着这边慢慢走过来,微垂着头,一件粗布料子的衣服,到很干净。
“宝主子,这是院子里才来不久的一个奴仆,擅长手语,她本身是个哑巴——”秦妈讨好的说,“啊!——”
司马忆敏虽然封了自己的穴位,但仍然可以听到那股带着真力的声音,耳听得秦妈一声痛苦的惨叫,却不敢叫得太响,想得出来此时秦妈的脸定是痛苦的纠结在一起。
一个茶杯带着秦妈额头上的血掉落在地上,摔成几片。
“大胆奴才,竟然敢这样对我将军府中的宝儿!”申莫言的声音中充满了恼怒和暴躁,“这年头活腻味的人还真是不少!”
秦妈苦着脸,不知道如何是好的站着,申莫言不开口,她断断是不敢离开一步,否则,下场更惨。
依然是熟悉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但偏偏她对这个声音敏感的不得了,偏偏就可以听得到。身体又是微微一颤。
宝儿看了看面前两个被吓坏的奴仆,抬了抬手,示意司马忆敏抬起头来,用手语说:去送些茶水过来,仔细些,别再出错。
司马忆敏扶着已经挪不动步子的秦妈离开,去到厨房,站在那儿看着其他奴仆匆忙的烧热水,准备茶叶,泡好。沉下气息,一遍遍在心中重复心经中对心神最据安抚效果的运气方式,暂时冲开一些穴位保持自己的心平气和。
她是断断不可以出差池的,绝对不可以暴露自己的身份!
端着茶水走向正厅,正厅始终燃着上好的檀香,但她仍然可以在这种浓郁的味道中嗅到那股熟悉的气息,清凉微寒,只是,不敢抬头,小心翼翼的端着茶水盘进到里面。
从味道的来处,司马忆敏可以确定,柳炎君坐在正厅正位,她垂着头,可以看到几个人的脚。申莫言依然坐在轮椅上,宝儿站在他身后,然后是柳炎君,脚上的鞋作工极其精致细腻,想必穿着极是舒服吧。司马忆敏静静的想,皇上的日子定是奢华舒适的。
他有皇宫佳丽三千,三宫美眷。忘记她,实在太正常。
怕露出纰漏,离开锐王府的时候,她没有戴母亲送她用以护身的手链,甚至没有带任何她之前的物品,一双手仍是她的,洁净的全无修饰,指甲也是原的素淡颜色。
这几日一直做事,皮肤微微有些红肿,刚才又在外面跪着,冻得冰凉,微微有些颤抖。不过,这可以看作是紧张,她想。
不过,她确实是紧张的,紧张的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好。
倒了茶水,竟然不小心碰到了茶杯,发出叮当的声音,在这此时安静的环境中,听来极是清楚。
“笨手笨脚的奴才!”申莫言不耐烦的嘟囔一句。
身后的宝儿立刻走上前亲自替皇上和申莫言倒茶水,司马忆敏站在一旁垂手而立,站也不是走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