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严寒的夜景,仿佛可以听到整个冰封雪冬的土地深处响起冰裂声。仰头望去,漫天星斗,多的令人难以置信。星辰讪讪竟耀,好像以虚幻的速度慢慢坠落下来似的。繁星由远及近,把夜空越推越远,夜色也越来越沉重了。窗外白日里看得十分清晰的山峦已经层次不清,显得更加黑苍苍的,沉重的垂在星空的边际。这是一片清寒,静谧的和谐气氛。
钟凉叶独自一人坐在窗前,方才管家上来给他烫了一壶酒,洁白的酒具摆放在乌黑色的古木桌子上,显得特别的刺目。钟凉叶反倒显得毫无感觉一样,将视线在酒具上停留一会儿,然后将目光投向黑压压的山峦,夜岁宁静,但他此刻却感受到一股来自灵魂深处的烦躁。
已经很难说清楚自己现在想要的东西是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是一个目的性十分明确的人,会为了一件事而去努力,去拼搏,然而,现在的他心思越发重了起来,连同那份积极昂扬的心境也一起慢慢被时间消磨殆尽。如今,他不过是钟家的备用人选,一个永远不可能超越钟无颜那个瞎子的二公子。为了能够有一个翻身的机会,为了能够有一个锦绣的前程,为了能够不再仰望别人的鼻息。如今的钟凉叶用上了自己最大的赌注,现在的他已经成为了大殿下卫承的鹰爪,这是一个不能见天日的黑暗身份。
仰头将被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口感直冲喉咙,烧的胃里一阵翻滚难耐。壶里的酒一点点变少,越来越多的困苦和无法言说的内心纠葛随同那些冲头的酒水一起被他无声的咽了下去。
房间的对面,有一架花墙,现在是隆冬,所以墙上已经没有了叶子和花朵,只剩下去年夏天开败的藤蔓在曲曲圈圈的露着枯黄的触角,它们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命。过了花墙就是钟凉叶为萦烟准备的房间,房间的位置就在他房间的正对面,这其中的含义无须多讲,有心人已经明了。
此时,对面房间里的女子已经梳洗完毕,瀑布一样秀长的头发散漫在后背,她的婢女正打算熄灭灯柱休息,回头看时却发现萦烟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似的,两只眼睛盯着一个地方出神。
“姑娘?”
“这样清冷的夜晚,和他的名字很相称。”萦烟忽然说了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婢女一愣,松开打算撤掉蜡烛的手,犹豫着说,“姑娘,要不您再这样坐一会儿吧。”
萦烟感谢的朝她笑笑,自己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冷风一下外面灌了进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远远的,看见对面房间里的人影一动一动的,没来由心里随即漾起一阵别样的情愫。
那个人……即便是他始终以平静和冷淡的外衣示人,但凭借自己敏锐的内心萦烟还是深深的感受到了那个人心里涌动的不安和颓废,明明是韶华的年龄,然而萦烟却没有在他的眼中看出一点点年轻人该有的锐气,尤其是像他这样年轻就已经取得这样成绩的男人,难道不该是意气风发,纵马高歌的恣意潇洒么?
“洗荷,取琴来。”心中无限的哀愁似乎正在毫无边际的蔓延开来,如一把锋利的小刀,无声无息的让她心痛。
纤长的手指抚弄上琴弦,薄而细韧的琴弦给肌肤带来尖锐的感觉,也许,是她这一次的抚琴太过用心的缘故。没有像为卫承抚琴时的那样拘谨和谨慎,她只是想要用琴,用这上面的每一根弦写出自己的心声,她那颗本该是玲珑剔透的琉璃心早在几年之前便被世俗埋没。
手指轻轻挑.弄,被突然勾起的琴弦发出“铮铮”的悲鸣。
“一叶舟轻,双桨惊鸿。水天清,影湛波平。鱼翻藻鉴,鹭点烟汀。过沙溪急,霜溪冷,月溪明。重重似画,曲曲如屏。算当年,虚老严陵,君臣一梦,今古虚名。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琴声似乎还不能让她尽兴,忍不住舒展歌喉,清歌之间,声声慢慢皆是诉说不尽的淡淡忧愁,为自己,也为对面独自浅酌的男人。
曲音悠扬,阵阵伴随着今夜的晚风绕过花墙,直送进钟凉叶的耳膜,再一下下敲击在心底。
“君臣一梦,今古虚名。但远山长,云山乱,晓山青。”特别是听见这两句的时候,钟凉叶握着酒杯的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了一下,杯中琼浆也随之洒落在桌子上,在黑旧的木质桌案上凝聚起来,汇集成一颗晶莹如玉的水珠。
名利皆是虚妄,这样的道理,他钟凉叶何曾不知,然而这些年来却被世俗迷蒙了双眼,如今这一声清唱仿佛透过重重的云雾阻隔,像一道惊雷让他振聋发聩。多少年少韶光,皆付与名利虚妄。到底蹉跎了多久?又错过了什么?
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推开窗子,任由冷风拂面吹过,霎那之间却又一种梦回吹角连营的豪迈和壮阔,也许这就是别人口中的酒酣胸胆尚开张的感受吧!
于是,这一夜,夜凉似霜,却有两个不畏寒冷的人,隔窗遥望,琴音既我心,我心念君心。
***
“殿下,还有什么要带的么?”若溪好脾气的守着满屋子的赠礼,都是些上好的锦缎扎着的锦盒,光看盒子就知道里面的东西肯定是价值不菲。
本来以为大气凛然的卫飒不会对这些东西侧目,结果却是让若溪大跌眼镜……
“让老林过来,侍卫们装车,统统带走。”
若溪扶额叹息,她不是为了自己叹气,却是为了那些马上就要变成搬运工的侍卫们扼腕,明明大家都是身手超群的武林高手啊!居然在卫飒这里就变成了负责搬运的小工仔。
卫飒昨夜喝的有些过量,今晨还是忍不住的头晕,看了一眼若溪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越发觉得燥热难耐,一把抓住她宽大的袖子下一步就是毫不犹豫的将她拉进自己的床上。
“殿下……”几次三番遭到这样戏弄的若溪已经完全习惯,知道自己反抗也是枉然,索性无奈的平静的镇定的平躺在他的身下,看着那个男人迷蒙的眼睛,无奈的开口,“殿下,小的还有很多活计没有做。”
“让他们去做。”卫飒低压的声音中透出浓浓的情.欲,“你要做的……很简单……”
俯身而下,很自然的就贴近她的鼻尖,因为刚刚一阵忙活若溪的身上已经涔出了层层薄汗,一股若隐若现的香味阵阵扑鼻,卫飒贪婪的深深吸了口气,很享受似的闭上眼睛,“为什么面对你的时候,我就会控制不住自己呢?”
是啊,是啊,若溪在心里说着,我也在奇怪啊,只是她嘴里却说的是另外的一回事儿,“芙蓉郡主比小的美貌百倍,殿下您还是赶紧转移注意,顺便满足一下芙蓉郡主的需求吧。”
“额?”卫飒眉头一皱,表情数遍之后忽然笑了出来,对着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亲了过去,不偏不倚,刚好在她说出开音节词的时候,他的舌头灵巧的攻破牙齿的关隘,和她的贴在一起,这种另一种形式上的身体接触让若溪忽然一股热血涌上脑门,嗡了一声之后便觉得有一种完全被掌控了的感觉,让她有些不爽,为啥在这种时候她都显得那么的……白痴……完全处于一种被摆弄的状态!
“唔唔,唔唔唔唔。”不甘的发出呜咽的声音,如同一只被困住不能动弹的小兽发出的呜咽,不能不让人心中产生怜惜之意,只是听在卫飒这个变态的耳朵里,这明明是不甘和拒绝的声音就变成了……
“小溪儿,你是等不及了么?”卫飒好心的送了口,看着她喘息不已的小脸笑得邪魅无比,反而坐起身,解开自己的衣带,“虽然还有些头晕,没办法,既然溪儿提出要求,那本王就舍命陪溪儿。”
眼看着对方把自己的上半身衣服脱个精光,若溪脸上一阵发烫,窘迫的扭过脸去不看他。然而卫飒却没有丝毫要放过她的意思,双手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直视着他的身体,“这种程度就害羞了么?我们明明已经坦诚相见过了。”他的手顺着若溪优美的脖颈一路向下,反反复复的摩挲,瞧她细致的肌肤上凸起的寒栗,一阵轻笑。
真讨厌!真讨厌!为什么这种时候,这个人他还能保持如此的镇定和清雅,真是不可思议!不知道为什么,他此刻的表情让若溪的脑海中想到了另外一个男人。
那个救自己掏出火海,和她一样经历了亡国之恨的男人——白川。
一直以来,他眼中的神采似乎都和此刻的卫飒一般,缠绵得让人窒息。可是,她似乎从未留心。
“在想什么?这个时候分心可不行啊。”卫飒在她的耳垂上轻轻啮咬着,阵阵呼出的热气唤回了若溪游离的神经。蓦然发现此刻的情景又回到了那天一般的……坦诚相待。
天!这大白天的,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啊!
“殿下,现在可是白天。”若溪实在找不出什么借口,双腿已经被对方牢牢压住,加了料的针也没有带在身上,哎,反正就是带了,也对这个体壮如牛的男人起不到丝毫的作用,加上之前她已经用过了这招,估计卫飒也会对她有所防备。
她慌神的瞬间,给了卫飒很好的进攻机会,下半身传来的剧烈痛楚让若溪险些惊呼出声,那叫唤了一半的声音被卫飒吞进自己的嘴里,让它化成一段未完的呻.吟。
原来这种事做起来就是那么一瞬间的事,若溪的大脑里已经完全空白一片,身体上的痛楚让她毫无招架之力,刚刚的松懈也是因为她认为卫飒不会真的做出强迫她的事,却没想到……自己认为很重要的东西在这么晃神的一瞬间,就失去了。
“你……”渐渐平复了疼痛的若溪双手抓住身旁的锦被,完全被掌控的心情让她很是不甘,但是,但是,但是这种羞涩和快乐的感觉又是怎么一会儿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