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一醉的下场,就是脑袋仿佛被铁锥戳了无数下,痛得我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呜呜,自作孽,不可活……
凤栖院内,武林大会还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场子里,没有人看到,小角落里窝着一条纤细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打算翘脚溜住
唉,我也是被逼得没办法了,想起早晨突来的状况,我宿醉的头更疼了——
话说,我睁开醉眼,脑袋里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轰轰隆隆,模模糊糊地觉得自己的卧房布置似乎十分陌生,正在似醒非醒的混沌中游弋,眼前蓦地多了一张倾国倾城的绝媚面庞,朝我万般温柔地微笑,以我对‘美’的执着,加上刚起床还没清醒,当然一时忍不住伸手感叹地摸了摸这张造化神奇的绝色面庞,可怕的是——
就在我的贼手一不小心摸到人家鲜嫩的唇上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凤竹邪半眯着狭长的凤目,阴着一张俊脸,亲自捧着一碗解酒汤送到了我的面前!
他的身后,跟着似笑非笑裂着大大嘲笑的萧麟,以及温雅淡漠天人一般的澈涟。
一时间,五个人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沉默了半晌,我猛然掀起薄被,往里一钻,将自己裹成货真价实的蚕蛹!
我明白了,这不是我的房间,而是璃浪的,我在人家的房里鹊占鸠巢了一夜……
毁了,我的一世英名,就这么毁在了自己的手中!
叫我哪还有脸在这里待下去?
摸了一酒壶璃浪酿造的美酒,换了一身象牙白女装,什么收获都没有,就这样两手空空狼狈万分地摸下了山,其实,以我的脸皮厚度而言,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尴尬场面,还不至于让我落荒而逃,真正让我胆战心惊的,是凤竹邪脸上那咬牙切齿、典型秋后算帐的神情啊!
我可不想被某个已经气出红眼病的男人拎回去关上一年半载的禁闭,先溜了再说!
山道比来的时候安静多了,只听到山风窜过的轻微啸声,带起衣袂猎猎作响,除此之外,没有一丝其余声音,安静得有些诡异。
我屏住呼吸,一丝不安萦上心头。
江湖人,最得意的就是拥有对危险的敏锐直觉,最害怕的也是这种直觉,因为它的出现,绝对会带来某种未知的危机——
“嗬——”
一道怪异的声音绵绵而起,仿佛是一根极长极韧的细丝,越扯越长,声音里刮起一阵阴惨惨的腥风,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明媚的天气遽然变暗,山道沿途撒下的光斑一块一块离奇地消失无踪,刚才还通畅明净的整条山道,在我眼睁睁的注视下,被一阵诡异灰雾遮挡,前路隐隐约约,仿佛黄泉鬼途,引得我鸡皮疙瘩乱飞。
若有若无的音乐渐渐钻进我的耳中,开始尖细几乎无法听见,慢慢变得粗莽嘈杂,从开始的如泣如爽到后来犹如狼嚎般凄厉可怖,一声一声在我心尖上炸开,威力,炸得我意识纷飞,头痛愈烈,几乎无法承受——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跪倒在山道上,皱紧眉头,紧紧捂住耳朵,却挡不住啮滚如惊雷、如狼嗷的惨叫嘶嚎撕裂着我的意识,那阵阵鬼哭狼嚎仿佛从地心传来,从炼狱传来,挟带着腥风血雨,那死在我手中的人,一个个从血泊中爬起来,挥舞着七零八落的肢体,向我招手……
朦胧中,耳边响起一道轻灵悦耳的嗓音,“呵,我还以为酒仙子有多厉害,原来也不过如此。”
“小主子,若不是趁其不备下了手,这酒仙子原也不是这么好到手的,她年纪虽小,却滑溜至极,当日我们在越国费尽心机,也没能抓住她,更不知道她把桃家偌大的家业转到了哪里,真是令人可恨;幸好‘惑盅’非一般凡人可以抵挡,杀戮越重之人越难抵挡,用来对付名动天下的酒仙子,也是她的造化了!”另一道低沉中透出傲慢的声音笑着响起。
就在他们交谈的过程中,我只觉被谁在胸口狠踢了一脚,骨头发出咯吱一声脆响,也许,胸口肋骨断了一根,接着,又被谁捏着下巴往嘴里灌了什么……
脑中一片翻搅,血色减褪,天边显出赤橙红霞,铺天盖地,将我卷在期间,本来强逼着清醒的意识,终于支撑不住……
闭上心口那双眼的时候,我脑海中闪过最后一个念头——这次,我真的亏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