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海公率领数百骑兵一路狂奔,直到次日中午才停下战马休息,隋军已经没有再追赶,使他惊魂稍定,但同时他心中又开始担忧起来,儿子孟义率军后行,一定已被隋军追上,让孟海公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儿子现在情况如何?
就在这时,有士兵指着远处道:“大王,有骑兵过来,好像是我们的人!”
孟海公连忙从大树下站起身,回头向北望去,只见从北面奔来一队骑兵,大约有十几人,穿着暗红色胸甲,正是他的军队,片刻,骑兵奔近,为首之人是一名郎将,他也看见了孟海公,激动得向他连连挥手。
孟海公认出了此人,叫做李漳,是洪仁涛的部将,他心中顿时一阵失望,他还以为是自己儿子追上来了。
李漳上前跪下行礼,“参见大王!”
“洪将军情况如何?”
“洪将军想单挑张铉,结果被对方一员大将一斧子砍掉了脑袋,军队敌不过隋军,全军溃败,大王,隋军夜战很厉害,可我们却没有任何夜战训练,为什么会想到夜间撤退?”
孟海公的脸色立刻黑了下来,他心中恼火得就想一刀将眼前这个浑蛋砍了,语气开始有点对自己不尊重了,不过他一心想知道儿子的下落,便克制住心中的不满问道:“少主的下落你们知吗?”
李漳道:“我们今天清晨遇到一群逃亡士兵,他们说隋军骑兵已经将我们的大军击溃了,少主率领几千人抵抗隋军骑兵,好像已全军覆灭。”
孟海公的心猛的一痛,难道儿子已经出事了吗?
李漳感觉到了主公的痛苦,连忙道:“大王,这次隋军主要是以俘获为主,不怎么屠杀投降士兵,如果少主逃不出来,十有八九也是被俘了,但少主有亲兵护卫,应该能杀出一条血路,或许是走另外一条路,连我们都能逃出来,少主更应该能逃生才对。”
李漳的话也有几分道理,孟海公心中稍稍好受了一点,这时,毛文深走上前道:“大王,这里离钱塘江还远,我们必须立刻动身南下,必须尽快渡江。”
孟海公也暂时顾不上儿子,他必须先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便立刻令道:“上马出发!”
孟海公带着数百骑兵一路疾奔南下,他们不断听到隋军骑兵追击的消息,使他们如惊弓之鸟,不敢走官道大路,专门挑选偏僻小道南下,一路草木皆兵,三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钱塘江北岸的富阳县。
孟海公率领手下躲在在距离富阳县约十几里的一片偏僻树林内,不安地等待着探子的消息,这时,两名手下从远处疾奔而来,他奔进树林翻身下马,孟海公上前急问道:“富阳县的情况怎么样?”
“大王幸亏没有去富阳县。”
“隋军已经杀到富阳县了吗?”孟海公吃惊地问道。
探子点点头,“隋军骑兵刚刚杀到,就比我们早半个时辰,一共有五千骑兵,卑职不敢进城,也不知道城中弟兄情况如何?”
孟海公俨如被雷击中一般,半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隋军先一步杀到了,自己岂不是过不了钱塘江了吗?
毛文深急道:“大王,我们现在就去文星镇,那边也有一个渡江处,隋军或许还不及过去,但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孟海公顿时被提醒了,狡兔三窟,他们一共设了三个渡江点,富阳县是一处,钱塘县是一处,另外,富阳县以西约五十里外的文星镇也有一处,那里距离他们最近,既然隋军刚杀到富阳县才半个时辰,那他们就还有机会。
孟海公当即率领骑兵们穿过树林,向西面的文星镇疾奔而去。
文星镇因紧靠文星码头而得名,由于受战乱影响,小镇上的居民早已逃亡一空,孟海公赶到码头上时,虽然看得出隋军还没有杀来,但码头上去却也看不见一艘渡船,令孟海公失望万分。
忽然,一名士兵指着远处喊道:“大王,那是不是一座浮桥?”
众人向他士兵手指处望去,只见三里外的水面上隐隐有一条黑线,众人面面相觑,如果说那条黑线不是浮桥,那又是什么?
“看看去!”
孟海公调转马头向西奔去,手下紧紧跟随,不多时,他们抵达黑线处,果然是一座搭建在江上的浮桥,孟海公顿时狂喜万分,这一定是他的手下奉命搭建,只是按照他的计划,浮桥应该在他抵达北岸时才从对面横漂而来,怎么就早早搭好了?而且怎么会没有士兵在北岸等候自己?
虽然有一丝疑虑,但他已经来不及深究,他此时感觉到大地在微微颤抖,这是有骑兵从远处杀来了。
“主公快走!”
亲兵们急声催促,“再不走就来不及拆桥了。”
孟海公顿时醒悟,他们不仅是要渡过钱塘江,还要拆掉浮桥,他立刻催马向浮桥上奔去,浮桥剧烈晃动一下,孟海公的战马险些摔下江去,这典型是没有打木桩牢固的浮桥,不能骑马,只能牵马步行,孟海公暗骂一声,只得翻身下马,牵着战马小心翼翼走上了浮桥。
后面的手下也十分心急,他们纷纷下马跟着孟海公缓缓牵马前行,这时,远处的隋军已经出现了,大约有一千余骑兵,已经杀到了文星镇,又向浮桥这边奔来。
孟海公唯恐隋军上桥,他急令李漳和手下走在最后,拆去一部分浮桥,防止隋军尾随上桥。
钱塘江江面十分宽阔,是江南地区仅次于长江的第二大江,江面足有三百丈宽,相当于后世的一千米,至少需要三百余艘小船首尾相连才能搭建而成,由于江面风大,浮桥摇晃难行,至少要走半个时辰才能到对岸。
隋军骑兵在岸边停住了,并没有上桥追来,孟海公长长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种莫名的不安,隋军不上桥追赶自己,似乎有点不合常理,难道这座浮桥有什么地方不对吗?他又想到北岸没有士兵的不妥,心中更觉得疑惑。
但就算有一万个疑惑也没有用了,他们不可能再退回去了,只能带着疑惑继续前行。
渐渐的,对岸越来越近,忽然,孟海公停住了脚步,愣愣地望着前方。
“主公,怎么回事?”
毛文深挤了上来,他也呆住了,只见前方竟然没路了,距离岸边至少还有五十丈,但浮桥已经没有了,原来这是一座尚未完工的浮桥。
大家都以为孟海公一定会破口大骂修建浮桥的士兵,但孟海公此时却异常冷静,回头对毛文深道:“军师有没有感觉这是隋军布下了一个陷阱?为了防止我逃去宣城郡而修了一座浮桥给我。”
“大王认为隋军早就到了吗?”
Wшw☢тtkan☢C〇 孟海公点点头,“刚才我还有点奇怪,既然浮桥没有被毁,为什么没有士兵接应我,因为后面的追兵来得急,所以我没有细想,现在居然是一座断桥,就证明了我的怀疑没有错,这一定是陷阱。”
毛文深想了想道:“要不把船直接拆下来,我们划船过去,反正已经离南岸不远。”
这是一个好办法,孟海公当即命令士兵动手拆船,就在这时,江面上忽然出现一支船队,足有五六十艘之多,每艘船的船身十分细长,两边各有一排桨,活像一只在水面快奔的蚰蜒。
孟海公的脸色刷地变得异常惨白,他看见为首大船上的黑边青龙赤旗,这是隋军战船,他们完蛋了。
战船上为首大将正是周猛,他率领的船队早就五天前便抵达了钱塘江,他们发现钱塘县和富阳县的贼军都早已逃走,南岸也没有一个贼军士兵,他们索性扫荡了所有江中船只,在文星镇这里设下一处陷阱,就等孟海公上套,孟海公果然中计进了圈套。
周猛此时高声喝道:“加速,撞毁浮桥!”
最前面的十几艘蚰蜒船加快了速度,越来越近,伴随着一片绝望的惨叫声,只听‘轰!轰!’连续巨响,浮桥被撞成数段,孟海公以及数百匹战马和士兵一起落入了钱塘江中。
数百名水军士兵跳下大江,他们争先恐后向孟海公游去,抓住孟海公者官升两级,赏金千两,对所有士兵都有着巨大的吸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