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彻走到窗边,抬头看向窗外当空皓月,我看着楚彻的背影,突然觉得他一个人要承担的实在太多,他一介凡人,肯定很累了,可是他不能说出口,不能放下肩膀上的负担,因为那是他站在现在这个位置所要付出的代价。
从古自今,都是高处不胜寒,走到今天这个高位,他要失去很多东西,甚至自己得到的远比失去的多得多,可是他走不了回头路。
“芸晚说过要替王爷卖命的,王爷是不相信芸晚,还是不相信自己?”鬼使神差的我说道,说完之后我又想咬自己的舌头,他妈的真是会给自己找事做。
楚彻听我这么说,回过头用恨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过了许久他才说:“向芸晚,我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一个人喝了鹤顶红不死之后会改变这么多,你以前连和我说话都会害怕,现在却可以这么自信的直视我,和我说很多奇怪的话,你和以前的你完全不一样,向芸晚,能不能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谁?”
我看着楚彻,脑子里一时闪过很多借口,但是我不想找任何一种借口去编一连串的谎话,我想趁现在把话说清楚,我不是向芸晚,即使灵魂穿越这种事很荒唐,楚彻甚至会把我当神经病,但至少我讲清楚了,很多不必要的误会就可以到此为止。他如果还愿意我帮他,我就继续留下来帮他,五年之后交易完成,他还我自由之身,从此我和他两不相欠。如果他不愿意,我也大不了就是一死。
我拿不定楚彻会选择哪一个结果,但我还是想放手一搏,毕竟我现在已经开始明白自己的心意,我对楚彻的确是一见钟情,即使他是个男人,我还是喜欢上了他,所以当我知道他去夷狄并不只是为了我时,我会那么的愤怒,我所做的所有事情,包括和他交易,不过都是想让楚彻表现出在意我,无论如何,我只想把所有的事情讲清楚,对我对楚彻对向芸晚才是公平的。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有点忐忑的看着楚彻说:“如果我说,我不是向芸晚,而是另外一个人,王爷会信吗?”
楚彻继续用哪种很复杂的眼神看我,眉头也皱得更紧,之后他突然伸手温柔的摸着我的脸,像是自言自语的说:“果然••••••不是吗?可笑我还期待着自己想错了••••••”
我没有说话,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楚彻这么温柔的对我,还是第一次,但我知道,这一刻的温柔,并不是给我的,而是给这个叫向芸晚的女人的,楚彻也许是真心喜欢过向芸晚的,但是他们之间相隔的太多了,爱情最后败给了现实。
我的心一痛,却没有勇气躲开自己的脸,楚彻似乎沉溺在对这张脸的怀念里,也似乎在和向芸晚告别,过了片刻,楚彻抽回自己的手,平静的看着我说:“我信,你的确不是向芸晚。一开始我只是怀疑,但我去夷狄接你那天,我就知道你不是向芸晚了,我所认识的向芸晚,胆小怕事,从来不会和其他的男人多说一句话,更不会管和一个男人以后还是不是朋友。”
我记得我和楚彻在夷狄碰面时,我在问原峥以后还会不会是朋友,原来楚彻是听见了,从他的角度来说,可能真的不能接受自己的女人问别的男人这个问题吧,所以他表现得那么愤怒,在所有人面前证明,向芸晚只是他楚彻的女人。
而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知道我不是向芸晚了,他对我做的那些事,不过就是自欺欺人,我突然觉得这个时候的楚彻,也是很脆弱的,他也有自己不敢去面对的事。
楚彻现在这么说,背后不知道下了多少的功夫去劝自己相信,虽然怪理乱神之事从前也是不信的,但我现在又的确是穿越了时空,还穿越过来遇到这么些离奇的破事。楚彻不得不信,我也不得信。说自己失忆了那些假话,楚彻是绝对不会相信的,我也懒得去编什么理由了。
我看着楚彻,我说:“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
“那为什么一开始你不说出来呢?”
我沉默了,人都是有私心的,我有,楚彻也有。我可能较其他穿越女主悲剧了点,遇到楚彻,一开始就错了,他可能甚至想过要杀我的,不过因为我答应替他卖命,而他现在又用得着我,所以才留着我性命。
我想要过自己的生活,摆脱向芸晚这个影子,我迟早都会和楚彻摊牌,我没得选择,因为我真的无法忍受自己喜欢的人在自己的面前,叫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楚彻见我不说话,又继续说:“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今后,我总不能一直叫你向芸晚吧。”
我怔了一下之后说:“我叫卫玠,我并不是你们这个时空的人,来这里之前,我是个男人,也许王爷觉得这是无稽之谈,如果以前有人这么和我说,我也会这么觉得,但卫玠今日说的,绝无一字虚言。”
楚彻虽然接受我不是向芸晚,但听我说我是个男人时,还是明显的很惊诧,他上下打量着我说:“虽然我猜到你是个男人,不过听你这么说,我还是有点诧异。”
这不废话吗,其实楚彻说有点诧异,已经算是很好的了,如果是我,我完全不能接受,这个也太不靠谱了,但事实却又是这么真实的摆在面前,我不得不信,楚彻同样如是。
“王爷有什么疑问现在都可以问我,如果王爷觉得不能接受,卫玠任由王爷处置。”我把手紧紧的握成拳头,不敢去看楚彻的脸,低着头等楚彻的回答。
书房里很安静,安静到只剩下我和楚彻的呼吸。我心跳得很快很乱,我不知道楚彻会给我什么样的答案,也不知道自己这么赌一把,究竟值不值得。
沉默了一会儿,楚彻说:“她••••••再也不会回来了吗?”
我失笑道:“卫玠不知道,也许有一天她会回到这具身体里,又或许,不会再回来。”
楚彻愣了一下,也失笑道:“算了,纵然是她回来了,有些东西,也已经不能改变了。当初是我赐的毒酒给她,即使那酒本来是没有毒的,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被人调了包,但她终究是因此而死,我始终欠她一个解释。”
我不知道楚彻说这一席话时,心里是不是苦的,若向芸晚能听得见,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到一些安慰,但现实就是这样,一丁点的差错,很可能就是全盘皆输。
我朝楚彻笑笑,说:“她如果听得见,不会怪你的。”
楚彻不置可否,淡淡的笑了一下,认真的看着我说:“撇开其他的不说,如果现在我要你留下来帮我,你愿意吗?我说的帮我,是没有条件的,你既不是向芸晚,也并不欠我什么,我现在是站在一个求贤的立场的来问你,这关系到天下苍生,我希望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
楚彻说话时没有带任何私人的感情,完全的公事公办,我有点失落,但我还是点了点头,说:“王爷如此以天下苍生为念,卫玠愿意为王爷卖命,也当是我欠向芸晚的吧,毕竟我借了她的身体,卫玠帮助王爷,也等于是还她这个人情。”
“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谋士卫玠,五年之后,我还你自由,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好。”
接下来我和楚彻说了一些现代的事,比如现代的法令,管理制度等等,最主要的是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形势,再有就是教楚彻如何让秦朗信服,其实要秦朗服,很简单,将相和一唱,保证秦朗立刻服软。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我建议楚彻步行去上朝,并且见到秦朗就绕道走,朝堂上秦朗说话,楚彻一律赞成,并对外宣称楚彻病了,再让李锦和曹盾几个故意大声为楚彻鸣不平,从而让秦朗主动找上楚彻。
如此两天,朝堂上开始议论纷纷,褒贬不一,不过秦朗阵营里的几个人倒是大大的扬眉吐气了一番,走路都开始发飘,脸上喜气洋洋的,反观秦朗的脸色反而越来越难看,才过了两天,秦朗已经坐不住了,亲自到王府拜访楚彻,楚彻继续装病避而不见,让我去接待秦朗。